被困在狹小的空間等死,實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他心一橫,總是死的,跑一跑總比等死要好。
他拔下車鑰匙,打開一側的車門,風一樣的向外跑去。
等他下了車,才發現這裡就是他一開始聽到貓叫,停車下來查看的位置,可是他明明往前開了好一段路。
他有點懷疑剛剛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是真實的,來不及細想,看著身後湧動這的惡心生物,他慌不擇路跑進了公園裡。
這個公園樹木高大,涼亭眾多,平時多為老人愛來聚眾打牌或是晨練,看起來一派祥和,林木有時候也來逛一逛溜溜彎。
可他從沒想過這裡到了晚上卻是格外的可怕,好像跑進了深山老林裡,四處都是一樣的樹,明明這個公園也不是很大,林木卻好像迷路了一樣,在裡麵轉著圈圈。
無論他怎麼跑鼻尖都能聞到熟悉的味道,他終於能分辨出這味道中若有如無的鐵鏽味是來自鮮血,而現在這股腐爛的,帶著血腥的泥土味,濃鬱到令他想嘔吐。
更不妙的是,樹木周圍居然慢慢泛起了白霧。
林木已經跑到腿軟了,還沒有出這片小小的公園,可能要埋在這裡了,他有些絕望的想,白霧慢慢濃鬱,林木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樹了。
還沒活夠呢?他有些悲涼的閉上眼睛,等死變成鬼了,讓我來教教你們這些垃圾鬼,什麼叫有仇報仇。
叮,叮,叮,霧氣中好像出現了什麼。
三聲清脆的鈴鐺聲,由遠及近,最後一聲清晰的在林木的耳邊響起。
他猛地睜開眼睛,霧中站著一個穿著白色短袖的男人。
還沉浸在剛剛恐懼的氛圍中,他下意識後退兩步,有些懷疑麵前的男人是人還是鬼。
男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解釋道:“這位先生你好,我是天福山的道士,束一。”
道士,林木有些狐疑的看著麵前自稱束一的男人身邊,這寸頭看著一點都不像道士,更像和尚。
林木慢慢向他靠近,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嘴巴,長的倒是人模人樣的,看起來挺像人的,那東西會說話嗎?
林木試探的將手放在束一的胳膊上,確實是熱的,鬆了一大口氣。
反正是人,是人就好,管他道士還是和尚。
“道長快救救我吧!”林木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剛剛他距離死亡太近了。
“莫慌,”束一抓住了林木的手,將什麼液體摸到了他手上,在林木不解的目光中他冷淡的說:“閉上眼睛。”
林木聽話的閉上眼睛,感覺眼睛傳來一陣清涼的感覺,鼻端圍繞的味道終於消失,換成了一股熟悉的,他的車載香水的味道。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坐在車裡,車窗前站著剛才的自稱束一的丸子頭男人,坐在車子的林木有些懵,所以剛才的白霧和樹林到底是什麼。
束一敲了敲車窗,林木忙打開車門詢問道:“道長,剛剛是怎麼回事啊?我們不是在公園裡麵嗎?”
他環顧了一眼四周,馬路中央空空如也,絲毫不見剛才的怪異,公園裡也是和平常一模一樣,沒有什麼白霧。
束一仔細的打量了一眼林木,老神在在的說:“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啊!我路過這裡,看見你將車子停在路中央,動也不動看你好像睡著了一樣,這樣不安全,於是將你叫醒。”
林木一陣恍惚:是這樣嗎?
“不是啊!我剛才明明就在公園,還有那東西。”
“那東西?這裡什麼都沒有,我看先生你是睡著了,做了噩夢。”束一的眼睛好像一道銳利的光直直的看向林木的眼睛。
“怎麼可能是夢呢?”林木喃喃自語,他從口袋掏出手機,已經到了淩晨一點,可他明明記得自己十一點就從電台下班了,而且他也不可能困到開車在馬路中央睡著。
一定發生了什麼!這個人一定知道些什麼,林木看著麵前的年輕男人。
束一見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準備對林木告辭:“先生以後還是不要在半夜在馬路中間停留這麼久了。”
看他束一就要往前走了,林木下意識的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讓這人從自己眼前溜走,他追上了束一。
“道長,去哪?要不我送你吧!這麼晚了,很難打到車了。”
束一冷淡的看了一眼林木,起初並沒有搭理他,可林木鍥而不舍的跟在他身後,幾分鐘後他不知是想起來了什麼,停下腳步,對林木點了點頭。
束一上車後,報了一個地名,離林木家並不算太遠,然後就閉著眼睛假寐。
真是個怪人,林木心想。
但是他還是嘗試的向束一搭話:“道長哪裡人?怎麼半夜出現在這裡?”
束一並沒有回答他。
也許世外高人都是怎麼冷漠的吧!就當他快要放棄時,才從一旁傳來束一冷淡的聲音:“天福山,有事。”
還真是挺簡潔的,這話題不就聊死了,林木有些焦急,絞儘腦汁的想話題。
什麼當道士學什麼?累不累?
雖然看起來束一是個挺冷淡的人,但是他還是會回答林木的問題,於是兩人還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看起來氣氛還不錯的樣子,林木想了想還是問出了自己一直在想的問題:“道長,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然後林木就看見束一的麵色頓時就變的鄭重起來:“世界上沒有鬼。”
看著林木一副不信的樣子,束一又強調了一遍:“沒有鬼。”
林木麵上點了點頭,好像一副聽進去了的樣子,內心卻是不以為然的,道長你臉色都變了,還告訴我沒鬼,我才不信呢!
正巧束一也不信他真的信了,他的側過頭眼睛垂直的看向林木的白皙的脖頸,低沉的聲音好像有什麼魔力:“世人本無事,庸人自擾亂煩心。林先生還是多想想自身,少管煩事,自然無事一身輕,活的自然自在。”
林木自然是聽懂了他的話中的深意,可是根本不是他管不管煩事,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了。
將人送到地方,林木並沒有著急打開車門,而且不急不慢的拿出手機:“束一道長,我平時也看看什麼道德經啊法華經啊之類的經書,所以我看見你就覺得格外親切,咱們加個聯係方式吧,以後好找你探討一下。”
法華經不是我們道教的,束一的嘴巴動了兩下,到底還是說沒拒絕。
加上了微信,林木心情還不錯的和束一告彆。
回到家的林木才反應過來,自己對束一的稱呼一直都是道長,而束一說他是在路中央看到有車停在這裡才為了安全著想才提醒。
可是他第一眼見到的束一是在白霧中,當時的束一對他介紹自己是道士。
如果霧中發生的一切是虛假的,那麼在車外就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可束一並不驚訝他稱呼自己為道長。
這說不通。
林木思來想去都覺得有蹊蹺,他覺得自己夜晚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而突然出現束一肯定隱瞞了什麼。
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鬼嗎?他遇到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那個高大的黑影,那坨好像一灘淤泥的爛肉,難道都是虛假的嗎?
用腦過度覺得有些頭痛的林木,癱倒在沙發上,突然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了蹭他的手,他轉頭一團黑色的毛球球賴洋洋的靠著在他的手邊,是黑黑。
他一手握住了這團柔軟溫熱的小東西,愛憐的抱在懷中:“今天沒有帶黑黑去上班,黑黑知道我多想你嘛,我一分鐘都離不開你的。”
黑黑好像能聽懂他話中的委屈,小聲的叫了著安撫的用頭蹭了蹭胸膛。
好像被治愈了一樣,林木的心變得柔軟了起來,雖然一開始隻是為了希望能夠辟邪,但是好像養個東西也不錯,他愉悅的想。
人是最複雜的動物,遇到沒辦法解決的事情就想著逃避,雖然不知道危險在下一刻會不會突然降臨,但現在是安穩的就夠了,下一秒發生的事情下一秒在想吧!
他捧著黑黑,像夜裡發生的一切都拋在腦後,這些未知的事情太過複雜了,他也不想再去琢磨,還是陪著奶貓睡覺比較重要。
夜晚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他把恐懼,害怕都留在了原地,這一夜他睡的異常安穩。
直到中午,林木才被黑黑的踩醒,睡得飽飽的他撈過小貓,順著它的毛撫摸:真是聽話的小喵咪,知道中午才叫爸爸起床。
是的,沒錯,爸爸。
其實之前林木不理解為啥有人會自稱寵物的爸爸啊媽媽啊,還會不自覺的夾起來,但是自從他養了黑黑以後,他也會不自覺的夾一夾,沒辦法,小奶貓太可愛嘛!
對於他自稱爸爸,黑黑其實是抗拒的,比如會用自己的小爪子拍在他臉上,但這種抗拒對林木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有時候他會覺得這個小貓乖巧的不像小貓,不會在早上就吵醒他,不會隨地亂拉,就算是帶去上班,也是乖乖的爬在桌子上睡覺,誰來逗都不理睬,他有時候對它說話,他都感覺它都是一副能聽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