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左護法黎黛黛,武器是一柄匕首,名為碧鱗刀,因刀身帶毒,通身散發著幽幽的碧色,仿佛毒蛇的獠牙一般。
此時,黎黛黛便仿佛化身一條美女蛇,張開了劇毒無比的獠牙,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撲向了眼中的獵物。那閃著幽幽綠光的匕首在她袖中若隱若現,變幻莫測。
忽地,一道光芒閃過,匕首直刺向心臟,電光火石間,夏於卿揮扇格擋,看似脆弱的紙扇,卻叫那刀尖不得寸進。
黎黛黛眼若寒冰,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刀刀致命,夏於卿身法靈活,每一次都能恰到好處地避開致命的一擊。
隻見他身形一閃,便避開了刺向脖頸的一刀,左手同時運起內力,單掌一推,一股無形的氣勁打向對方。
黎黛黛隻覺胸口一陣劇痛,伴隨著骨裂一般的‘哢嚓’聲,令她眼前一黑,額上頓時沁出了冷汗,但她卻咬緊牙關,不退反進,趁機抓住對方的手腕,再次揮出致命的一擊。
夏於卿麵色微變,眼中掠過一絲狠意,手中用力,竟將對方淩空舉起,而黎黛黛竟絲毫不慌,匕首淩空劃出詭異的弧度,直衝他腕間劃去,竟是想挑斷他手上經脈!
夏於卿冷著臉,手上忽地重重往下摔,“砰!”黎黛黛竟像個沙袋一樣,被他抓在手中,左右摔打,不過幾個來回,黎黛黛便已經是鬢發散亂、麵容扭曲的狼狽模樣,那裡還有半點兒美豔的氣質。
對著這麼個大美人兒也能下如此狠手,夏於卿也真是個狠人了!
“噗!”鮮血染紅了草葉,黎黛黛屈辱地趴在地上,她被夏於卿一腳踩在了後背,動彈不得,手中的碧鱗刀也脫了手,被夏於卿奪了去,那泛著綠光的刀尖此刻正抵在她頸間血脈之處。
“說!柳拂浪在哪兒?”夏於卿聲音冷得仿佛一塊冰。
生死便在一瞬,黎黛黛卻還有心思笑,又是那種嬌滴滴的語氣,她道:“公子不是已經猜到了嗎?”眼神中充滿了不懷好意。
果然已經進宮了嗎?!
夏於卿臉色沉凝,咒罵道:“他還真是會找死!”
“口出狂言!教主武功蓋世,英明神武!區區禁衛,在教主眼裡,不過螻蟻罷了。”黎黛黛言語推崇,眼中仿佛燃著火焰,像個狂熱信徒一般,盲目、虔誠。
夏於卿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冷冷道:“我說的,可不是禁衛軍。”
黎黛黛神色不屑,顯然不信。
夏於卿目光沉沉地望向宮城的方向,眼底浮現一抹憂色。
宮中,半刻鐘前。
徐尋真剛從冷宮出來,便看到前方簷角上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他身形極為頎長,戴著兜帽,一整張臉都隱在黑暗中,一身玄色長袍,整個人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且今夜明明有風,但他的衣擺卻半點也沒有晃動,看見他的一瞬間,便仿佛有無形的壓力撲麵而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徐尋真心頭劇震,這是何人?是什麼時候來的?我竟絲毫沒有察覺?!猛然間,她想到冷宮中的十八,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發現十八了?!
強忍著回頭查看的衝動,徐尋真雙手猛地緊握成拳,忽然調轉了方向,運起內力,拔足狂奔,朝另一個方向瘋狂掠去。
他跟來了!
一路上,徐尋真忍不住頻頻回頭,果然見那人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她輕功已經用到了極致,但那人卻似乎遊刃有餘。
徐尋真咬著牙關,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陌生的宮殿,那裡是太極宮,裡麵住的是太上皇,她還不曾踏足過。
隻能賭一把了!希望裡麵真有我要找的人!徐尋真心中暗道。
太極宮中一片寂靜,除了宮門的侍衛,宮中仿佛無人之境,徐尋真一路飛掠而來,帶起風聲陣陣,侍衛卻視若無睹,仿佛無魂的雕塑一般。
她心中泛起怪異的感覺,這太極宮中似乎真有古怪!
但她來不及多想,身後那人似乎耐心耗儘,已經朝她快速接近,五指成爪,朝她抓來。
徐尋真心中大駭,用儘全力,身子淩空一擰,險而又險地避過了那一爪,在太極宮正殿前落地,她呼吸不穩,收勢不及,落地時腳下甚至後撤了半步,掀起了一片灰塵。
如此動靜,若太極宮中真有高手,無論如何也該現身了,但身後卻毫無動靜,徐尋真心底仿佛墜了一塊石頭,不住地下沉,她喘著粗氣,體內血脈奔湧,呼吸間竟有些生疼。
那人身姿輕盈地落在屋脊上,居高臨下,隻露出削尖的下巴和銳利的薄唇,但徐尋真能感覺到他不帶感情的視線一直凝在自己身上,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仿佛被什麼猛獸盯上了一般,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周身,令她不敢輕舉妄動,脊背生涼。
如此高手,實在是平生僅見!
徐尋真至今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不明白對方為何出現在她麵前,但她僅有的猜測,便是與赤煉刀有關。
若是宮裡的人,不可能等到今日才現身。
好在,赤煉刀並沒有帶在身上!徐尋真心中升起一絲慶幸,總算稍稍鬆一口氣。
“敢問前輩是何人?為什麼跟著我?”徐尋真聲音有些喑啞,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赤煉刀在你手裡?”他的聲音仿佛天籟,猶如金石之聲,令人不自覺沉醉其中。
徐尋真常年接觸音律,對此更是敏感,她隻覺這聲音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個勁兒往她腦海裡鑽,往她靈魂之上烙印,她麵上露出了恍惚的神情,似乎已經被這聲音所惑!
“刀在哪裡?”那聲音更加飄渺,仿佛自天外而來,令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徐尋真眼神迷惘,張口便欲道出赤煉刀的下落。
但下一刻,她腦中一疼,陡然醒悟過來,眼中滿是驚駭之色,仿佛看見了洪水猛獸一般!
隨即,她麵色一變,竟‘哇!’地一聲,嘔出一大口鮮血,臉色頓時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好恐怖的音攻!差點兒就著了道!徐尋真後怕不已,心底不由自主地漫上了恐懼。
“前輩,您是否認錯人了?晚輩並沒有赤煉刀。”腦門一抽一抽地疼,徐尋真聲線有些不穩。
眼見她竟然掙脫了控製,隱在兜帽下的眼中掠過一抹意外之色,他的眼眸狹長,一雙劍眉斜飛入鬢,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漠得像是一尊石像。
“能這麼快便在本座的音攻中清醒,你很不錯。”
明明是讚賞的話語,但徐尋真卻半點不敢鬆懈。
“前輩過獎了,但晚輩真的沒有——”
周身壓力猛增,空氣都仿佛變得粘稠,徐尋真身子一僵,滅頂一般的恐懼席卷了她的心神,竟不敢再開口。
“本座麵前,還從來沒有人敢說個‘不’字!”
語意森冷,似刀鋒一般,令徐尋真雙耳劇痛,腦中嗡嗡作響,她強忍著才沒有倒下,十指不住地顫抖,連拳頭都攥不緊。
“罷了,看在你心性不錯的份兒上,本座便再給你一次機會。赤煉刀,在何處?”
隨著他話音落下,徐尋真周身壓力陡然散去,她身形踉蹌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喘氣,豆大的汗珠不斷自額頭淌下,臉色白得像鬼。
壓力稍緩,徐尋真這才恢複了思緒,心卻是沉到了穀底。
他竟然是魔教教主柳拂浪!
放眼當今武林,除了魔教教主柳拂浪,誰人敢自稱‘本座’!
據傳他修習‘塵合歌’,已至天人合一的境界,單憑聲音便可令人臣服!據說,曾有魔教教徒犯上作亂,但被他一字便震碎了心脈,武功深不可測!據說,當年就算是前任教主朱聖通,也不敢斷言能勝過他……
種種傳說,徐尋真不知道真假,但無風不起浪,空穴無來風,傳言便是有出入,也應當八九不離十。否則,他又如何能令萬千教眾歸心!
更何況,若傳言不實,她徐尋真也不會落到如此絕境!
自她接過赤煉刀的那一刻起,便已做好了準備麵對無數的危機,但,魔教教主親至,這一項卻實在不在她預想之中。
徐尋真想不通,憑柳拂浪的成就,根本就不需要赤煉刀這種身外之物,但他如今卻來了,甚至親身前來,隻為了赤煉刀。
赤煉刀!赤煉刀!赤煉刀是殺了他爹還是殺了他娘!
不過,某種程度上,赤煉刀確實算是殺了他爹,畢竟,朱聖通是他的義父,而他也正是死在赤煉刀下。
徐尋真扯了扯嘴角,聲音還有些乾澀,“晚輩還真是榮幸,竟能得教主親自垂問!”她低垂著眼簾,已經不敢再有半點兒僥幸心理。
今夜怕是要交待在這裡了!徐尋真暗歎了口氣,心底有些落寞,她還有許多事沒做,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問,但如今隻怕是都沒有機會了。
心中有了赴死的準備,她反倒能更坦然地麵對了,心神放鬆,思緒也跟著清晰了。也就是這時,她忽然聽見了身後殿中兩道急促的呼吸聲!
徐尋真一愣,隨即升起狂喜,天無絕人之路!
她嘴角一勾,眼中掠過一絲笑意,氣定神閒地道:“教主親至,晚輩本該有問必答,但,就算晚輩願意說,晚輩的朋友隻怕也不能答應呢!”尾音微揚,似乎有恃無恐。
柳拂浪抬眼瞥了一眼那門窗緊閉的宮殿,淡淡地道:“你以為,憑那兩個廢物,可以擋得住本座?”
徐尋真當然知道,就算她與那二人聯手,隻怕也未必是柳拂浪的對手,但是,殿中若真是柳一堯,他手中可是有天雷子啊!
眼中掠過一抹不懷好意的神色,她朗聲道:“柳大人,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要把赤煉刀拱手相讓了!”
仿佛連風都靜止了,徐尋真緊張得呼吸都停止了,胸腔內心臟砰砰直跳,且越來越快,仿佛下一刻便要從口中跳出來!
忽地,吱呀聲響起,殿門開了。
賭贏了!徐尋真眼中笑意浮現。
柳拂浪抬眼望去,眼底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