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大當家眼中染上驚駭之色,他死死盯著那道背影,眼底腥紅一片。
“你胡說什麼?!我大哥怎麼可能殺了七弟?!”
“不錯!大哥,他根本就是在耍我們!”
“大家一起出手,拿下他再說!”
大當家還沒說什麼,他身後的眾人已是義憤填膺,叫囂著動手。
夏於卿轉身,眼含不屑地看向那臉色難看的大當家,“怎麼?你自己殺了人,卻沒膽子承認嗎?”
大當家麵皮抖動了一下,強自鎮定下來,橫眉冷肅地道:“閣下若不肯交出赤煉刀,直言便是,我們兄弟七人同生共死,豈會受你挑撥?”
夏於卿眉梢一揚,似笑非笑地道:“是嗎?”眼神卻是看向他身後的幾人。
大當家麵色微變,高聲道:“兄弟們,彆信他胡言,我們帶了赤煉刀回去,見到了七弟,一切自有分曉!”
“不錯!大家一起動手!”
言語間,已是劍拔弩張,六人眼中殺氣騰騰,向夏於卿步步逼近。
蠢貨!
夏於卿心中暗罵,手中折扇翻轉,便欲先發製人,卻忽然瞥見那架上的酒瓶,手中動作便停下了,無奈地搖了搖頭,縱聲大笑道:“你們想要赤煉刀,能跟的上我再說吧!”
話音剛落,人已經原地消失了。
六人急忙追出門去,隻見一道身影飛快地掠過屋簷,朝城外奔去。
“快追!”六人馬不停蹄地追上去,但夏於卿何許人也,豈會輕易被他們追上,但每次在他們以為跟丟的時候,夏於卿便會出現在前方,引著他們追過去,就像放風箏一樣,線快斷的時候,便放手,飛得太遠,便收緊。
六人一直追到城外的樹林中,卻見夏於卿好整以暇地站在樹下,手中折扇輕搖,一副看戲的表情,顯然早就等在這裡了,見他們出現,竟還出言挑釁:“諸位來得可有些慢啊!”
大當家麵色猙獰,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他口中大喝一聲,手中紅纓槍似靈蛇出洞,角度刁鑽地,直奔夏於卿麵門而去。
那槍尖上凝著寒光,仿佛毒蛇的獠牙,來勢凶猛,夏於卿啪地收扇,隻微微側頭,便叫那槍尖落了空,隨即整個人便化作一縷輕煙,順著長槍,朝大當家飛去,手中折扇在他胸前疾點,大當家便變了臉色,捂著胸口連連倒退,還不待他站穩,手上便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道,長槍脫手,隻一個照麵便被夏於卿奪了兵刃。
“大當家!”
其餘五人見狀,也衝了上來,刀光劍影一陣亂砍,心急之下根本毫無配合可言,在夏於卿眼中簡直不堪一擊,他身形快如閃電,來回穿梭,那幾人的兵刃根本連他衣角都沒挨到,夏於卿飛身而起,抬腿連連踢在他們胸前,五人便哀叫著躺倒在地了。
“就憑你們,也敢來奪赤煉刀!”折扇輕搖,夏於卿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七星幫的六人已經躺倒了一地。
大當家臉色發青,眼中儘是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他分明說你隻有輕功尚可,但武功平平!”
夏於卿鳳眸微眯,饒有興致地道:“那你豈不是被騙了?不如這樣吧,你告訴我是誰,我去幫你報仇,如何?”
大當家慘然一笑,黯然歎息道:“你不必白費心機,因為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還真是單純,彆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夏於卿語帶嘲諷,“你這樣的腦子,是怎麼想出嫁禍金刀門的法子的?”
虧心事被人當麵道破,大當家臉色灰敗,眼中滿是愧悔的神色。
“大哥?!”二當家猛地抬頭,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
大當家難堪地偏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夏於卿將他們的神色儘收眼底,眼中若有所思,折扇在手心中輕敲,他語氣冷淡地說道:“說吧,那騙你的人,長什麼樣子?”
到了此時,大當家也不再隱瞞了,他麵無表情地道:“我的確不知他的身份。當時,我與七弟發生了爭執,氣急之下便動了武,誰料此人突然出現,我分心之下,竟失手殺了七弟,我本想殺了他替七弟報仇,但卻被他言語蠱惑。是他說赤煉刀在你手中,而你武功平平,根本保不住赤煉刀。”
說道這裡,他自嘲地一笑,接著道:“我竟信了他的鬼話!還編出那樣一套說辭,連我自己都信了!”
“大哥!你糊塗啊!”二當家麵色沉痛,七尺大漢竟是眼含熱淚。
大當家仰頭望著天上明月,眼中淌下悔恨的淚水,由衷地慨歎一聲,道:“是啊,我真蠢!真蠢!”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夏於卿眼中卻浮現一抹譏誚,心道你早乾什麼去了,現在後悔也晚了。但他口中的語氣卻和緩下來,“此人可有什麼特征?”
大當家仔細回想了一番,卻搖了搖頭,道:“他看上去隻是個普通的中年人,雖然腰間佩著劍,但卻不像個用劍之人,更像是個官老爺。”
莫非是他?!
夏於卿目光冷眸微眯,心中已是有了懷疑的對象,實在是那人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他可是隨身帶著把長弓?”
大當家麵上閃過意外之色,詫異地道:“不錯,他的確背了把弓,做工精美,不是江湖上常見的樣式,而且,他手中還有一塊雲紋令牌,樣式古樸,像是……宮裡的東西。”他語氣遲疑,顯然也隻是猜測。
果然是那個人!邢無極,那個在各大門派來去自如、盜取秘籍的人。
夏於卿眉心蹙了蹙,心中暗自思索著,他雖然跟蹤了這個人數月,但其實也一直沒弄清楚對方的身份,邢無極雖然盜取秘籍,但自己卻不修煉,也從未聯係過什麼人,反而像是在其中尋找著什麼,隻是一直沒有找到,所以才會輾轉各派。
但邢無極怎麼會知道赤煉刀的?除非,對方也早就到了京城,或許就是跟著自己來的,而且一直在暗中監視,這麼說來,師妹會不會已經暴露了?!
思及此,夏於卿眼中戾氣一閃而過,再也無心糾纏下去,他此刻隻想知道師妹是否安全!
“好了,我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至於貴幫的家事,還是回去自行處置吧,在下就不奉陪了。還有,我可沒有什麼赤煉刀,你們找錯人了。”
說完,抬步便欲離開,轉身之際,他眼神瞥向右側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後,眸中幽深如狼。離去的身影閒庭信步,仿佛踏青一般。
見對方就這樣乾脆利落地離開,大當家臉上寫滿了意外,但,他還回得去嗎?他畢竟殺了七弟,就算回去,七星幫隻怕也得散了。
夏於卿內心焦急,但此時他卻不能去找師妹,隻因在他身後,還跟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瞥了眼後方,眼眸閃過一道危險的精光,心中暗忖著對方的來曆,隻怕還是為了赤煉刀而來。
快要走出樹林了,身後的人卻還跟著,夏於卿眉眼一片冰冷,腳下頓住,冷聲道:“閣下跟了這麼久,還不現身嗎?”
“嗬嗬嗬……”
幽靜的林中突然響起女子的笑聲,那笑聲充滿了蠱惑之意,直往人心裡鑽,夏於卿不適地皺眉,冷眼看向那樹後走出來的身影。
女子容貌極盛,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的發光,令這幽暗的林間都仿佛亮了幾分,行走時纖腰款款,嫵媚妖嬈,一雙狐狸眼閃著光,仿佛要滴出水來,簡直像是這林中的精怪一般。
正是那跟在七星幫六人身後的紫衣女子!
她像是羞怯一般,不敢站得太近,微微側著身子,欠身一禮,“奴家黛黛見過公子。”那聲音也溫柔得仿佛沾了蜜,叫人耳朵發熱。
夏於卿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女子在他赤裸裸的目光下,像是承受不住似的,羞得將頭埋得更低了,纖細的脖頸毫無防備的暴露在他眼前。
若是旁人,隻怕早就已經沉醉在她的溫柔鄉裡,但夏於卿認出了她,心中卻隻有十二分的警惕,他揖手道:“原來是黎護法大駕光臨,在下失禮了!”一副書生做派。
原來,這紫衣女子竟是魔教左護法黎黛黛!
夏於卿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經千頭萬緒,傳聞魔教教主和左護法一向焦不離孟,如今左護法在這裡,莫非魔教教主也來了?但卻為何沒有現身,隻派這護法前來?難道他已經去找師妹了?!
思及此,夏於卿心中一沉,幽深的目光飄向了皇城的方向,但那裡隻有一片黑暗,他什麼也看不見。
黎黛黛身份暴露,紅唇一勾,竟是笑得更歡,“公子認得奴家嗎?這可不公平,奴家還不知公子的名諱呢?”
夏於卿心中擔憂師妹,實在不耐與人糾纏,他神情冷淡,直言道:“左護法前來,應當不是為了與我閒聊吧?”
黎黛黛一手把玩著胸前一縷發絲,嬌滴滴地道:“公子真是善解人意,奴家正是有事相求呢。”
“請說。”
黎黛黛媚眼如絲,眸光明若秋水,聲若黃鶯出穀,嫵媚含情,“奴家想借赤煉刀一用,公子,可願意給嗎?”
這般嬌媚動人的女子,便是女人見了也要多幾分憐惜。可惜她今夜碰上的是個榆木疙瘩。
夏於卿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甚至彆開了臉不再看她,“不願!”竟是惜字如金,一副不想與她多說的做派。
黎黛黛手指一頓,傷心地道:“公子當真狠心!”
夏於卿搖著扇子,眼神淡漠,毫不客氣地道:“若是柳拂浪親至,本公子倒真要考慮考慮,憑你一介護法便要赤煉刀,你也配?”
魔教教主柳拂浪,前任教主朱聖通的義子,據傳其在‘塵合歌’上的造詣,比之朱聖通還要高出三分,在教中可謂重望所歸、一呼百應。
黎黛黛被當麵諷刺,竟也沒有生氣,反而嬌笑出聲,“嗬嗬…這有何難?公子不如隨奴家前去,自然能見到我家教主。”
夏於卿眸中一閃,魔教教主果然已至京城!
他似笑非笑地道:“你耳朵聾了?本公子的意思,是要柳拂浪自己來。”
被三番兩次地羞辱,黎黛黛也冷了臉:“看來公子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美人冷了臉,夏於卿反而淡然一笑,他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一字一頓地道:“本公子不飲酒。”
“你找死!”
黎黛黛眸光冷冽而銳利,盯著夏於卿,袖中一點碧色閃現,仿佛森林最深處的那一抹蒼翠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