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黑潭村,狂風越作,生機勃勃的夏季卻不見前方綠野青蔥,隻見天地蒼茫一色。
顧暄和許辰遠、通哥和另兩名親隨剛跨進黑潭村地界,驟風襲來,刮得幾人睜不開眼,不住地提起寬袖掩麵,通哥艱難地跑到眾人前,指著遠處大聲吼著:“再往西麵走上五裡,就是黑潭村的潭山,山下有個黑水潭,當地人說那邊的風更大。”
“走,就去風暴中心察看究竟是什麼情況”,顧暄也吼道。
顧暄帶頭,幾人跟在身後,皆拉著前人的身後衣角,一步步向黑水潭走去。
也不清楚這短短數裡路究竟讓幾人跨步了多久,將將看到潭山山腳下的黑水潭時,眾人身體皆隨風一漂,險些起飛。
這時,有人發出驚呼聲,顧暄和許辰遠也抬頭從眼縫裡觀看到:一條巨大的黑龍從黑水潭中竄出,直上雲霄,被低矮的烏雲接住,黑龍就此隱形無蹤。
片刻間,顧暄幾人的耳朵都被說不清是風嘯聲還是龍嘯聲給震的嗡鳴,因距離較近,黑龍飛騰時帶起的水噴灑到了幾人身上,他幾人狼狽不堪,驚若木石。
這處地麵又下了一陣的暴雨,顧暄幾人還是呆呆地站立著,驚得說不出話來,隱約看到潭水上方有兩個飛人在空中甩臂,似乎在撈著什麼,快速地如那飛天的黑龍般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快,那潭水上方的兩個飛人回到岸上,與岸邊等候的同伴彙合,收拾一番後往外走。
漸漸風弱雨息,顧暄幾人還牢牢地釘在原地,看著那群會飛的人迎麵走過來,顧暄仔仔細細地觀瞧著:為首的是一名形如枯槁般拄杖的蒼發老者,身後兩名是剛剛在黑水潭上方飛行的年輕男子,後麵還跟著一名七八歲的孩童。他們漸至身前,又看他們皆內著玉色河洛神圖暗紋束身衣,外披青色防雨披風,每人都手中都捧有黑色匣盒,走近時,還能看到他們眼角處都長有陰騭紋。
那幾人也瞧了眼顧暄幾人後,對旁人視而不見,隻走向顧暄身前,獨向顧暄行了一禮,顧暄也回了一禮,他們又邁步走遠了。
顧暄幾人這才動作轉身,跟上前去,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奇人。
才跟了幾步,又來了一男一女,皆戴麵罩從遠處跑來,衝著那蒼發老者一行人喊道:“禦龍氏請留步。”
聲音由遠及近,那一男一女跑至蒼發老者身前齊彎腰致禮道:“瑤台會大會長有禮了”、“瑤台會二會長有禮了。”
蒼發老者目光如炬,盯著兩人,對那戴著麵罩的男子說:“我記得你,你是九曲劍聖的徒弟,我見過你。多年前你師父厭煩俗世爭鬥,帶著門人歸隱山野,卻不料被一朝滅門,你今來找我,想要些什麼?”
那麵罩男子聽得鼻間抽動,“不愧是以相卜為世的禦龍族人”,說完後跪在蒼發老者麵前,他身旁的麵罩女子也隨之下跪,隻聽那麵罩男子聲音鏗鏘,道:“隗伯既知我身份,也必知我身負血海深仇,今我隻求您匣中龍鱗和龍須,請隗伯成全。”
蒼發老者一手端著黑匣,一手拄著杖站立,道:“時也、命也,你那仇人都有國運幫身,你奈何不得,還是就此放手吧,你師傅若還在世,也不想你如今扭曲存世。”
那麵罩男子多年的仇恨如何能被老者句言說動,他跪求道:“隗伯,我已在此苦候七日了,因無定風珠而近不得前,隗伯,我也得知,你這龍物是揚州府富商重金收購了,我用十倍跟你買,且我今日買龍物亦是為了救人,求隗伯成全。”
蒼發老者歎息,“看來今日你是不得到手便不會罷休,我且讓你一盒,拿去吧”,老者伸出掌中匣盒遞向麵罩男子,麵罩男子放下手中劍,抬頭伸兩手接住黑匣,那老者又道,“如今你戾氣纏身,我還是要勸你少倚瑤台會作惡,望你好自為之。”
“多謝隗伯,稍後自會有人送金上門。”
蒼發老者帶著身後三人正自離開,那起身的麵罩男子瞧見遠處一簇人中有許辰遠,立刻警覺地小聲對他身旁女子說:“仇人兒子也在這裡,本不欲牽連他,但恐他今日聽見了我們的秘密,去滅口吧。”
麵罩女子也瞅到了遠處的許辰遠,攥了攥手中的劍後,狠戾道:“那就怪不得我們了”,兩人說著邊把手中黑匣放置地上,拔出手中劍,丟掉劍鞘,衝奔身上前,向許辰遠刺去。
劍尖襲來,濕身狼狽的許辰遠瞪大了眼睛往後退,一旁親隨和通哥也拔劍抵擋,鏘鏘劍鳴聲傳出,蒼發老者在不遠處吼道:“你乾什麼?還要在我麵前行凶嗎”,老者身邊的兩個年輕人也跑來,赤手空拳地加入了對陣。
一陣對戰,那兩名麵罩男女始終近不得許辰遠的身,隻能停手,麵罩男子對抬劍欲刺的麵罩女子說道:“也罷,我們走。”
對陣中的另幾人聽到了這話,又見麵罩男子收劍轉身,也都放鬆警覺停了下來。這時麵罩女子眼睛一眯,趁機翻手、前遞手中劍、飛身刺向許辰遠的胸膛,禦龍氏族的一名年輕男子立馬眼疾手快地伸掌推擋刺劍。
利劍割破了禦龍氏年輕男子的手掌,也劃破了許辰遠的胸膛,幸好年輕男子手快,許辰遠往後仰的也快,許辰遠隻受了皮外傷,劍尖從他胸膛至手臂隻拉了一道血口。
眾人皆很震驚,麵罩女子卻“哼”了一聲,收了劍,跟著麵罩男子轉身便走,隻看他二人拾起地上劍鞘和黑匣,快步流星地走了。
許辰遠吃痛的低頭看向自己的傷處,他的倆親隨急切切撕碎衣袖給許辰遠擦傷口。
那掌中受了重傷的年輕男子滿臉痛苦的坐在地上,他同伴小男童從隨身包袱中取出金創藥和素布給他包紮,手傷男子還有心情擠出笑臉,用另一隻手揉在男童頭上,笑言:“沒事的,小京圖,你師哥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一點小傷而已。”
小京圖哭喪著臉,十分地心疼他師哥,嘟著嘴道:“傷到骨了還沒事?就你總是受傷,老讓我擔心,”說著話的已眼淚汪汪,淚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那倆緊張自家主人的親隨見男童手中有藥,還有包紮傷口的素布,就上前客氣索要。小京圖把藥和包紮布給了他倆,他倆拿著東西回身給許辰遠處理傷口。
都簡單處理了傷口後,見禦龍氏一行就此離開,顧暄、許辰遠和通哥、倆親隨都上前拜謝,那禦龍氏老者和顏阻止道:“公子留步,就此彆過。”
顧暄幾人看著禦龍氏一族不欲交談、快步離開,雖有不解,也轉身另一個方向往回走,隻有許辰遠滿腹的心思:禦龍氏?瑤台會大會長和二會長?看來那瑤台會果然有鬼。
可憐許辰遠隻聽到這一句便挨了當胸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