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傾若仔細看著那照片上的人，她猛地抬頭看向沈初雲。

“沈老師，好像是你胳膊受傷那天，我送你去醫院的時候被人拍下來了。”

謝問蘭又道：“原本隻是小水花，後來有個小明星發微博內涵了幾句，你就在熱搜上掛了四個小時。”

“……”沈初雲不知道這屆網友為什麼會這麼閒，她問謝問蘭，“解決了？”

“沒有。我當時沒顧及到這件事，因為是淩晨爆出來的。背地裡有人添了一把火，工作室那邊公關部門由王晨把控，他的態度不明朗，導致你的許多粉絲相信了這件事，現在一半是送祝福的，一半是信了營銷號黑料引導過來脫粉回踩的。當然，還有一部分保持中立，隻希望你能多出一點好作品。”

“這種無稽之談的謠言，過段時間就會結束了。至於王晨那邊，他想用這件事達到什麼目的？”沈初雲有些不解，“這個時候把我的水攪渾，他能得到什麼好處？”

謝問蘭也有幾分遲疑，“目前我也不知道，他到底還沒有離職，也沒有和公司撕破臉，這時候讓公關部門裝死，全公司都看得出他有鬼了，他的行為確實讓人看不透。”

“這件事，你來處理就好。網上消息不用刻意壓，多做一點引導就行。”沈初雲其實很煩這種環境，她希望係統下個世界能帶她去信息稍微落後一點的時代，這樣她能少接觸一些不可控的流言蜚語。

馮傾若跟在她們身邊，卻始終插不上話，其實這種事她有過處理經驗，之前和賀情深一起創業的時候，她處理過好幾次這種類似的情況。

賀情深成立的是一個小網紅工作室，後來才一步步做成了公司。

那時候工作室剛成立，各路妖魔鬼怪都湧了過來，小工作室幾乎是寸步難行，可她還是能殺出一條路出來。

隻是後來小工作室成了能在業內說得上話的公司了，賀情深就把她踢出去了。

等三人都到了公司，謝問蘭自行去忙的時候，馮傾若才在沈初雲身邊遲疑著開口。

“沈老師，網上那件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沈初雲在看謝問蘭送來的方案，聽到馮傾若的話以後，她抬頭看了過去，“繼續。”

聽到沈初雲突然變了的語氣，馮傾若頓時緊張起來。

“沈老師，對不起。我不該多嘴的。我……”

“抱歉。”沈初雲放下手中的筆，她揉了揉眉心，“我隻是有段時間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腦子有些累。因此導致我的語氣並不太好，但我沒有不耐煩的意思。我也很想聽聽你的意見，你大膽說就好。”

“沈老師。”馮傾若鼓了鼓勇氣，“這是常見的營銷手段，其實視頻拍的很模糊，但是照片明明有連貫的可以拍攝的角度，卻偏偏選了最引人遐想的一張，而且這張圖也不在你身上，反而在我的背影身上。”

馮傾若的聲音越說越大，或許是她找到了自己擅長的事情，也因此有了更多的信心。

“沈老師，那個人手上一定有我的正麵照。接下來可能會從我身上找突破口，引導輿論來攻擊你。之前已經有了預熱，接下來應該還是道德層麵上的抨擊。”

沈初雲看著她，頗有幾分打量的意思：“他們會攻擊你？”

“可能是的。不過最終目的，還是沈老師。我隻是一個引子。”

“你有什麼黑料能讓他們攻擊你？”

“沈老師，鏡頭前和鏡頭後是兩個世界。我有沒有黑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說我有，且有一部分人真的信了，那麼不管我有還是沒有，至少在網絡上我是值得被抨擊的一個壞人。”

“當然，重點不是我。後麵如果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可能會幫我反轉，但依舊會以此來攻擊你。這是很常見的挑撥手段。讓您的粉絲和同情我被利用的好心網友之間爆發出矛盾。”

“在娛樂圈中，一半是抓藝人和助理之間的問題。比如一個苛刻刁鑽的藝人，和一個卑微的可憐的打工助理。這兩種矛盾挑撥起來，一邊是維護偶像的粉絲，一邊是能夠同情到打工人的網絡路人。這兩者鬨起來，第三方就能獲利。”

聽了馮傾若的話，沈初雲拿起手邊的電話，打了內線讓謝問蘭和劉秘書過來一趟。

等人到齊了，沈初雲對馮傾若示意道：“你再說一遍。”

馮傾若剛開始還是有些緊張，但到最後越發自信了，甚至補充了不少之前並不太清晰的細節。

“這樣說來，王晨的目的是要徹底擊倒你？”謝問蘭之前以為王晨就是想多要點好處，所以和外麵的人勾結，目的還是在這個公司奪權。

沈初雲拿起手邊的筆，輕輕在桌麵上點著，那種伴隨著她此刻心情的節奏，聽得其他人不自覺放輕了呼吸，生怕會惹來遷怒一樣。

然而沈初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她甚至好像不太關注這件事一樣。

“既然他要玩，那就奉陪好了。不過我的耐心不算好，我希望就這一次。”她抬眸對上了謝問蘭的眼睛。

謝問蘭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狠曆。

一瞬間，謝問蘭心領神會了沈初雲的意思。

“放心，就這一次我讓他再也爬不起來。”

沈初雲輕點頭，“去做一下準備吧。從其他方麵爆料進行輿論攻擊的話，可以緩一緩，讓他們先跳一段時間。如果牽扯到了馮傾若，第一時間攔截下來。”

謝問蘭下意識朝旁邊的馮傾若看了過去。

“好了，去工作吧。”沈初雲用了催促的語氣來趕客，謝問蘭也不再繼續逗留，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等辦公室裡再次安靜下來以後，馮傾若對沈初雲問道：“沈老師，你相信我說的？”

“嗯。”沈初雲輕點頭，“有理有據，挑不出漏洞。很難讓人不信。”

“謝謝你，沈老師。”馮傾若這幾天心裡的陰霾算是徹底被一掃而空了。

連帶著許久之前遭受到的一些心理上的陰影影響，也在這一刻被照射進來的暖陽給驅散了。

賀情深有著很嚴重的大男子主義，在她向其工作上提出一些意見的時候，賀情深對她的態度是極其不耐煩的。

很多時候，明明她做得沒錯，但結果看起來好像是做錯了一樣。

她錯在不該在賀情深的主場，發出自己的聲音。

她錯在不該提前把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賀情深，再讓賀情深當眾說出來，她錯在沒有乖乖待在賀情深身後，而走到了賀情深的身邊，甚至站在了他的身前，擋住了他的光芒。

她所做的一切，所說的一切，落在賀情深的眼裡都是罪大惡極。

所以在她生病的時候，賀情深急不可耐的把她從公司踢了出去，以為她好為由，讓她專心養病為契機，收走了她手上的所有工作，同時也分散了她在公司的所有權力職位，直到最後她成了沒有工作，還要男友養著還蠻不講理的小女生。

這一切都是賀情深希望看到的，可賀情深發現女友無法再給他提供幫助的時候，他又渴望身邊能有一份用得上的助力，於是他飛快的去物色其他可發展的女人。

可笑的是她之前一直陷在這個漩渦裡，直到那天她看到了落在麵前的光。

她才明白，自己討厭畏畏縮縮的屈人之下，她也渴望站上萬眾矚目的舞台，她也想散發自己的光芒，照亮自己，照亮彆人。

沈初雲不知道馮傾若在想些什麼，隻是看著她的神情一步步變得緩和，直到喜悅，沈初雲也跟著放心了許多。

“沈老師，我幫你提了意見。算不算拿一份工資，打了兩份工？有獎勵嗎？”

馮傾若能夠坦然的和沈初雲開玩笑了，不同於之前的那種帶著一些討好的意味，她的笑容也變得真誠起來。

“有。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都可以嗎？”馮傾若目光變得狡黠，“沈老師要是給不了怎麼辦？”

“你可以先說說看。我儘量滿足你。”

“我想要沈老師你——”

沈初雲正準備簽字的筆頓了頓，她頗有幾分無奈地開口，“你也要我給你放假？”

“那是蘭姐的補償，我可不想和蘭姐選一樣的東西。我想要一點特彆的。”馮傾若在她旁邊坐下，問道，“是沈老師能夠滿足我的東西。”

“你說。”沈初雲將那份方案簽了字，隻是這次的簽名，看起來好像急促了幾分。

馮傾若輕笑：“沈老師，你好像在緊張啊。”

“再不說的話，我要收回我的話了。”

“彆啊，沈老師。”馮傾若按住了她的左手，“沈老師，我有一個心願本，記錄著我從小到大的所有心願。我希望沈老師能幫我滿足其中的三個。”

“你隻提了一個意見。”

馮傾若懂她的話外之意了。

於是趕緊說道：“那我還照顧你了。”

“我付了工資。”

“我為你研究了專屬口味的鹹味餅乾，還是小兔子圖案的。”

“好，算兩個。”

馮傾若又挖空腦袋想著怎麼變出第三個，她苦思冥想的樣子，讓沈初雲覺得好玩。

沈初雲輕咳了一下，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沈初雲開口道：“今天有活動，換二送一好了。”

“真的啊？沈老師，你也太好了吧。”

“嗬。說吧，都有些什麼心願？”沈初雲想著能被記錄下來的心願，應該都是很重要的，多滿足她一個也沒關係。

馮傾若卻笑著說：“現在還不到時候，等沈老師你忙完了工作，再抽出一點時間，好好幫我實現願望吧。”

“你的話聽起來好像我是神一樣。”

“沈老師就是我的神啊。”馮傾若說得坦然又認真，隻是她一直在笑，讓人感受不到她的真誠了。

沈初雲也跟著笑了：“好。等我忙完就幫你實現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