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問蘭忙完回來，過來通知沈初雲十五分鐘後開會，結果剛剛走進來就看到兩人有說有笑的，她不免被氣笑了。
“公司都要到生死關頭了，老板還是這麼悠閒啊？”
沈初雲語氣平常，“還不至於到生死關頭，一個王晨而已。”
有了她的這句話，謝問蘭都跟著放鬆了許多。
“我們走吧。”沈初雲站起身，她單手整理自己的衣擺，動作明顯很僵硬。
謝問蘭正準備上手的時候，她便看到沈初雲往旁邊走了兩步，來到了馮傾若的麵前。
馮傾若很自然的抬手幫她理了衣服，又替她稍微弄了一下發型。
“沈老師。”馮傾若笑著欣賞道，“很完美了，可以直接上台演出了。”
沈初雲唇角微微上揚，“謝謝。”
“不客氣沈老師，你和蘭姐去忙吧。我自己待在這裡就可以了。”
“你可以去彆的地方走走，這場會議可能時間有點久，等我結束以後會給你打電話的。”沈初雲提醒她，“公司內部有娛樂活動區，那裡有運動器材，按摩椅，遊戲機和點心飲品。”
謝問蘭又補充著：“上周還引進了書刊雜誌。傾若可以去體驗一下。用我的工作證就可以。”
謝問蘭說著便準備取下自己的工作證，結果被沈初雲攔住了。
“不用，我打過招呼了。”沈初雲的話讓謝問蘭的動作頓住，同時也引來了馮傾若的側目。
然而沈初雲並沒有在意她們的表情變化，隻是自然的讓謝問蘭跟她去會議室。
路上，謝問蘭顯得有些沉默。
“你覺得她怎麼樣？”
“誰？”
“傾若。”
“很好。”
“是嘛，我也覺得。”謝問蘭苦笑了一下，幫沈初雲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已經有不少人坐在這裡了，見到沈初雲來了以後，一半的人裡麵站了起來，剩下一半的人慢慢悠悠將屁股離開了椅子，顯得就沒那麼有誠意了。
沈初雲也不在乎這些，視線在所有人臉上掃過，而後在主座旁邊坐下，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隻是笑容不達眼底。
她緩緩開口，語氣有些輕柔，卻讓人難以忽視她說出的每一個字。
“今天是謝總監和王經理的主場，也是決定我們公司未來發展方向的關鍵，我是個搞音樂的，對公司的管理比不上各位專業。今天，我就在這裡做個旁聽。大家暢所欲言就好了。”
她說完，其他人符合著點頭，笑著說沒問題，也有人趁機恭維一下她。
距離會議開始時間還有兩分鐘，會議室裡該來的人已經到齊了，唯獨還缺了另一個主角王晨。
“王經理怎麼回事啊？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遲到了？”
不知道是誰陰陽怪氣了一句。
王晨站隊裡的部下立馬拿出手機，笑著解釋著：“王經理應該是為了準備材料才來得遲了，畢竟今天會議內容太過重要，很多事王經理親力親為，難免會分身乏術。我這就打個電話問問。”
隻可惜電話沒打通。
又過了五分鐘，坐在這裡的人等得有些難安了。
謝問蘭也有些疑惑，如果王晨想給她一個下馬威的話，踩點過來就可以了，玩遲到這一出做什麼？
而且看著王晨的那些部下，看起來也不知道王晨到底做什麼去了。
謝問蘭扭頭看了一下沈初雲，卻發現沈初雲難得的在那裡玩手機。
沈初雲點開微信，看到了馮傾若發來的圖片。
馮傾若：哇！沈老師，你們公司福利也太好了。
馮傾若：沈老師，能在這裡上班好幸福啊。
馮傾若：你居然在公司的娛樂圈配備了健身教練，這也太體貼了吧。
沈初雲透過屏幕能感受到她的快樂，但還是回了幾條消息，打破了她的幻想。
沈初雲：不是我貼心。這是公司必備的，你似乎忘了我這是一家什麼公司了。
馮傾若看到消息以後，她突然想起來了。
沈初雲的公司是打算做藝人培訓和網紅明星孵化的工廠，這些確實是標配，雖然這裡是公司總部，可公司的整體精神不能丟，這裡安排一個健身教練似乎也沒什麼了。
“失望了？”沈初雲又發了消息。
馮傾若趕緊回複：沒有沒有！雖然這是公司為了對外形象才安排的，但確實提升了部分員工的幸福感，沈老師還是很棒。
沈初雲失笑：好好體驗一下。如果有什麼建議可以提出來，用你的心願兌換。
馮傾若：那我可要好好提議一下了！如果我雞蛋裡挑骨頭，沈老師會不會生氣？
沈初雲：你可以試試。
聊天結束了。
馮傾若琢磨著這句話，‘試試’到底是會生氣，還是不會生氣呢？
其實她還有點想看看沈老師生氣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
沈初雲收了手機，看著在幾秒鐘前風風火火闖進會議室的人。
“王先生，你遲到了十六分四十二秒。”沈初雲點了計時暫停鍵，“按照公司的規章製度，扣五十。王先生，沒有意見吧？”
王晨剛剛還想衝著謝問蘭說點什麼，結果就對上了沈初雲那一雙淩厲的冷眸，隨之而來的是沈初雲毫不客氣的話。
“沒意見。我確實是遲到了嘛，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待會會議結束，我做東，請大家好好吃一頓，就當是賠不是了。”
王晨拉開椅子坐下，“既然現在人都到齊了，就連初初也來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謝問蘭不喜歡王晨對沈初雲的稱呼，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下沈初雲，發現沈初雲對此沒有什麼情緒上的反應，好像根本不在乎這些一樣。
想來也是，沈初雲的心就像是一塊冰，她對外界的所有刺激都很少給出反饋，更何況是跳梁小醜一般的王晨呢？
王晨對公司的發展，提出了兩點。
“我們順應時代，抓住如今娛樂圈的風口，大批量造星，這才是公司最應該做的。”
“在所有資本都推出小鮮肉小仙女的時候，我們走精品路線，很難搶占市場。不如先把這一戰打贏了，以後再慢慢打磨藝人。”王晨拿出了近幾年同行推出大批流量明星以後所獲得的直接利益數據，聽到在座的眾人都發出了羨慕驚歎的聲音以後，王晨朝謝問蘭投去了挑釁的眼神。
謝問蘭不僅不慢的拿出了三組數據，分彆是二十年前的藝人分析，十年前的藝人分析，以及近三年的藝人發展路線。
“王經理說的那些，短期內確實能讓我們賺得盆滿缽滿，可是長期下去我們該怎麼辦？觀眾會有審美疲勞的一天，觀眾會有抵觸情緒被激起的那一天，到時候或許等不到我們打磨出成功的藝人，就已經成了觀眾最直接的抵觸對象。等到那一天，公司的未來又在哪裡？”
謝問蘭知道坐在這裡的大多數人都很貪婪，可同時這些人骨子裡又是膽小的，所以在公司裡表現得格外保守。
在王晨拋出巨大利益誘惑的同時，這些膽小的家夥們，很快就能通過謝問蘭給出的這些數據分析，心裡誠惶誠恐的設想著公司將來寸步難行的地步。
“諸位，大家一路走來，做到這個位置也不容易。試想一下三年前的流量明星，到現在還獨占鼇頭的剩下幾個？三年前推出這些流量明星的公司，現在又落到了什麼地步？反觀一些老前輩旗下的藝人，但凡有一個台柱子，誰不是在這盤棋局裡，穩穩地殺到了現在？”
“賺一錘子的買賣，和賺一輩子的買賣，各位可要好好掂量一下。”
王晨心底有些急，麵上還是不緊不慢，他嗤笑著反問謝問蘭：“我想問問謝總監，在所有公司都推出批量生產的明星搶占市場分割流量的時候，我們還靠什麼去取勝？現在不是二十年前，也不是十年前，更不是三年前。但批量生產小明星成了業內標準盈利模式的時候，你一個人的改變，能起到逆轉時代洪流的作用嗎？”
謝問蘭略有沉默，但她視線微偏就能看到一旁的沈初雲。
她突然笑了起來，氣場也比之前更加強盛了。
“我一個人確實做不到什麼改變，但是王經理說的時代洪流又能流轉到幾時呢？現在網上已經有不少觀眾粉絲在抵製粗製濫造的工業化商品藝人，王經理期待的時代風口還能存在多久，誰也不知道。可口碑，質量，誠信，這是從古至今都不會變的。不論下一個風口變成了什麼，隻要我們抓住了這三樣最為寶貴的東西，我們在這盤棋局上就不會敗。”
用批量化的明星藝人去搶占市場流量，短期內確實可行，可是時間久了丟了自身的口碑，損失了公司的形象，更是在粉絲觀眾麵前丟了誠信。
這樣的公司，長期下去又怎麼能發展得起來？
接下來還是兩方的博弈，不過沈初雲卻覺得沒什麼意思了。
謝問蘭的實力她是認可的，王晨的野心和那些手段她也知道，兩方最後有一個贏家，她隻需要等結果出來就行了。
馮傾若：沈老師，你怎麼還有空給我發消息啊？當老板就可以開會摸魚嗎？
沈初雲：因為會議室裡，現階段很無聊。
馮傾若：聽說人在無聊的時候，會想起最親近的人。我可以理解為，沈老師想我了嗎？
沈初雲看著這句話沉默了好一會兒。
在馮傾若不安的揣測著是不是讓沈初雲生氣的時候，沈初雲的最新消息發來了。
沈初雲：我在不無聊的時候，也會偶爾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