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祖歸宗的老戲碼 好像有人說我是綠茶……(1 / 1)

沈均庭這些天一直呆在房裡養傷,足不出戶,百般聊賴地躺在床上,清點自己識海裡麵的法寶,適應肉身。

大概過了有半個多月,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愈合地差不多了,隻有一些多年隱疾需要慢慢調理。

他終於能出門看看了,這府邸建的很漂亮,古樸典雅,詩情畫意,處處富貴卻不外顯,能看出來,這家的主人是個有品位的,並非暴發戶。

那小姐隔幾天就來看他一次,他能出去也是得到了她允許的。

沈均庭肯定不會聽她的,乖乖去西房,他想先熟悉熟悉格局,再找一個由頭出現在老爺麵前,含蓄地露出胎記,讓這具身體認祖歸宗。

但是找什麼由頭呢。

沈均庭正想著,身後突然傳來尖銳刺耳的男聲。

“呦,這不是我們小姐養的小白臉嗎?”

“這麼多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現在終於肯出來了?”

沈均庭轉頭看去,幾個人高馬大的仆役站在他身後,麵露凶色,滿眼不屑地看著他。

沈均庭在心裡笑了笑,這不就有由頭了嗎。

他裝作害怕的樣子,後退一步。

幾人當即便摸清了他的脾性,是個軟弱怕事的,就越來越得寸進尺,圍在他身邊,其中一個像頭頭的站在他對麵。與他的距離不過幾寸,比他高很多,低頭看他,嘴角撇著,目光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壓迫感極強。

沈均庭又往後退了一步,卻撞上了後麵那人的胸膛,那人把他往前一推,他便重重摔倒在地上,四周傳來哄笑聲。

沈均庭抬頭看他。

為首的那個仆役扯住他的頭發,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什麼看,想讓小姐來救你嗎?彆傻了,小姐今天去采購了,就算小姐來了也沒有什麼用,你隻不過是小姐一時善心發作,養起來的乞丐。”

“我們是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的得力助手。”

“反正你以後也在這府裡乾事,總要討好我們的,不如現在,我就教你做做事,免得你以後不懂規矩,被人欺負,如何?”

沈均庭目光暗了幾分。

那仆役像逗狗一樣,拍拍他的臉:“去,幫爺把昨天的泔水倒了。”

“倒哪兒?”

沈均庭身著月白長袍,麵色屈辱,青絲散落在臉龐兩側,這麼多天的調養,讓他的容貌恢複到了最好的狀態,一雙桃花眼,怎麼偽裝都遮蓋不住的清冷疏離。此時,麵色蒼白,目光倔強,直勾勾地盯著那頭頭,纖細的腰肢因他的動作越加明顯,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脊背弧度。撩人的很。

那頭頭隻覺得自己的喉嚨,無端的癢了些。揮揮手,吩咐一個小廝帶他去。

似乎為了掩飾什麼一樣,粗暴地拎起沈均庭的衣領,將他扯了起來。

“快去。”

沈均庭垂下眼眸,轉身跟那小廝離開,身形清瘦,背影仿佛倔強孤傲的冬梅。

平白生出一些落寞感,似乎天山永遠不會融化的冷雪,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

頭頭目光陰沉的盯著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煩躁地轉身離去。

“父親,您終於回來了!”謝妍妍親昵地挽上他的手臂,彎眼笑了笑,一隻手背在後麵,在看不到的地方拍了拍身後婢女的身子,似乎在示意她去做什麼事。

謝言嶼看著眼前乖巧可人的女兒,覺得這麼多天的舟車勞頓沒有白付:“妍兒,近日府內事務可一切還好?”

謝妍妍笑著點了點頭,在原地停下,自然地轉到他的前麵,一把將他抱住,製住謝言嶼往前的動作。

“父親,女兒好想您,日日盼著您回來。您前幾天捎信不是說後日才回來嗎?怎麼提前了這麼久?”

謝言嶼摸了摸她的頭,一張老臉笑得慈祥:“這不是想我們阿妍了嗎,怎麼?阿妍不想?”

謝妍妍嬌哼一聲:“怎麼會呢,女兒隻是問一問。”

“對了,譽兒可有下落了?”

謝妍妍的臉色暗了幾分。

“妍兒無能,還沒有找到哥哥的下落。”

謝言嶼歎了一口氣。

“這不乾你的事,仙雲陸這麼大,想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我已經派暗衛去尋了,他們都是能人,想必不出時日便能尋到。妍兒。你就不用操心這件事了。”

謝妍妍嗯了一聲,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想繼續往前走,這時,府內突然傳出幾聲叫罵。

“我讓你去劈柴,你劈這麼細,我怎麼用?”

“狗東西,跪在那,今日罰你跪半個小時。”

謝言嶼眯了眯眼:“這是怎麼回事?”

謝妍妍有些擔憂地抿了抿唇,壓下心中不安的猜測,扯唇笑了笑:“可能是那群小廝在教訓剛來的仆役吧。”

謝言嶼幼時被欺淩過,所以最看不慣這種欺淩辱罵之事。

“進去看看。”

謝妍妍跟在他身後,麵色晦暗不明。

少年一襲白衣,脊背挺直的站著,目光銳利倔強,拳頭攥緊,神色毫不畏懼。

幾個仆役站在他麵前,或哄笑或吼罵威脅,更有甚者走到他麵前推攘,嘴裡的臟話不堪入耳。

少年似乎被逼到了極點,俊俏的麵龐緊繃著,眼裡是滔天怒氣,儘管到如此境地,卻仍不肯後退一步。

“狗崽子,今天怎麼這麼不聽話?”

“讓你跪你就跪,你在這站著乾什麼?想讓我幫你嗎?”

少年終於開口了,聲音清冷平緩,猶如天籟,卻有微微的顫抖:“是你們讓我劈細點的”

一個仆役伸腳踹了他一下,少年直直往地上摔去,摔出一聲聽著都痛的悶響。他吐了一口唾沫在沈均庭旁邊。

“你丫的,爺讓你跪你就跪,哪來那麼多理由?欠揍嗎?”

少年似乎想撐著站起來,但因疼痛重心不穩,又重重摔了下去,他眉頭緊皺,嘴唇緊抿。衣衫已經淩亂不堪,露出鎖骨的一大片白皙皮膚。

“混蛋...”

眼看著那仆役的腳就要落在他手上,少年隻有用儘全力翻了個身,形成跪趴的姿勢,向前爬去。

仆役看著眼前人,咽了咽口水,抓住他後背的衣領,想將他拎起來,本就已經鬆散的衣襟,此刻漏的更多,後背一大片皮膚,因為這粗暴的動作露了出來。

那仆役正想再罵一句,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怒吼。

“你們在乾什麼?!”

仆役隱隱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向後看去,隻見謝家家主一臉怒氣地向他快步走來。

他心中一慌,手上的人也不顧了,就隨手一摔,著急忙慌地朝他跪下去。

沈均庭暗中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後背的皮膚露的更多.

謝言嶼已經走到了他們麵前,那些剛才還囂張的很的仆役,此刻跪倒一片。

謝妍妍站在轉角的角落,看清這些人都是誰後,麵色徹底沉了下去。

其實這些仆役欺負他的做法,她是默許的。

本來想著等這些人欺負他到極點時出去救他,再博一波好感度,然後順理成章地將他調去西房,沒想到父親提前回來了。

她死咬著嘴唇,暗罵一聲,剛才示意留香去沈均庭住的地方將他調走,沒想到這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居然將沈均庭帶到這裡教訓了。

她現在不能走過去,她一過去就必須要遵守對沈均庭關懷備至的人設,到時候父親肯定有懷疑,再一問他們的關係,那就徹底暴露了。

現在隻有躲著,等父親將這些事處理完之後,想必那沈均庭也會認祖歸宗,隻希望他記得,這麼多日來自己對他的好。

謝言嶼的表情很冷,沉的像要滴出墨來,帶著家主的威嚴,沉默地掃視著跪倒一片的仆役。

“你們膽子好大啊,謝家家規明確表示不能欺辱打罵他人,真當我不敢將你們亂棍打死?我謝家人才輩出,當真以為不敢動你們幾個小小的仆役?”

幾個仆役身子瘋狂顫抖,其中一個膽大些的,抱著搏一搏的心態抬起頭,

“老爺,你有所不知啊!這小子是小姐從外麵救回來的,卻不知恩圖報,私底下辱罵小姐,安排起來的活計也都偷懶不做,好吃懶做,仗著有小姐的寵愛到處欺負人,我們幾個也是沒有辦法了,就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今天是第一次啊!”

謝言嶼臉色越來越沉,冷笑一聲:“你當我這麼多年在仙雲陸混,混成了一個傻子嗎?”

其他仆役抖得更厲害了,那位說話的仆役被謝言嶼銳利,似乎看穿一切的目光一激,臉上的鎮定蕩然不存,老老實實地向他磕了幾個頭,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狼狽地喊道:“老爺!小的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求求你看在小人這麼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小的一馬吧!小的願意將這麼多年的積蓄全部還給謝府!自願出謝家,隻求老爺饒小的一條命!”

謝言嶼的目光不再在他身上停留,轉身看向躺在那邊不動彈的少年,瞳孔卻猛地一縮,身體竟然微微顫抖起來,快步走到那個少年身邊,輕輕把他後背的衣服再往下拉了一拉,一個大紅色的弧形胎記呈現在他眼前。

這位剛才還威風凜凜的謝家家主,先是愣了好一會兒,然後竟然流出了兩行清淚,麵色被不可置信與狂喜所代替。

“謄兒……謄兒,是你嗎?我終於找到你了……”

謝妍妍在角落看著,指甲陷進肉裡,神色滿是不甘。

謝言嶼呼吸急促,慢慢地把沈均庭抱起來,動作輕柔,生怕不小心把沈均庭弄痛了,仿佛懷中的是什麼玉人一樣。

他滿是皺紋的臉已經哭的不成樣子,衣領打濕一片,看著沈均庭茫然又警惕的眼神,心中更是酸的厲害。

“謄兒不怕,爹帶你出去。”

他轉頭看向跪在一旁的仆役,麵上的柔情蕩然不存,取而代之的是,是要將人千刀萬剮的寒意。

愧疚與憤怒塞滿了他的心。

謝言嶼朝空中揮了揮手,幾個躲在房簷上的暗衛便隨即跳了下來。

他聲音冷的不像話。

“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