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桃溪村口,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要結束了,天微微的擦邊黑,桃溪村很小,一陣風吹過來,狐妖剛剛還不許那人緊緊貼著自己,而下一秒,許公子又一次假裝暈倒,“儷娘,我又暈了,好像是剛剛被嚇到的。”
“你怎麼比我還無賴?”儷娘將那人推到了一邊,許是看著眼前人的模樣,又多了些於心不忍,擺著手就要走,“算了算了,不語弄你了,我也隻不過是救了你一命罷了,不需要以身相許,又不是演話本子的!”
“下次可不許偷人家的蛇蛋了!”
那說話的時候,顯然已經表示了儷娘對他並不感興趣。
“那我不無賴,儷娘就會喜歡了嗎?”這話問的真的是一個秀才會問出來的問題嗎,許公子就這麼的依偎著儷娘。
孟為魚也早就習以為常,一路上,這已經是第三次停下來了,她對這些情情愛愛的印象還停留在曠野之上,鳥兒飛翔於空中,花兒從土中長出,開滿遍野。
沈徹對此似乎也很不解,“你覺得呢?”
“可能兩個人相愛真的會這樣吧?”孟為魚並不理解,但周圍的案例告訴她這就是所謂的神仙情愛。
就比多年前的魔頭會為了天降神女而改邪歸正,神話流傳至此,經久不滅,而如今目睹了現場,卻又多了些唏噓。
“你還是趕快回家吧?”沈徹最終為了避免兩人一直糾纏在街頭,於是做了決定把那沈公子打昏了過去。
“儷娘,你也回去吧?”孟為魚扶著那人,看向一旁的沈徹,“就按你說的辦。”
儷娘歎了口氣,“也好,隻是。”
“多謝沈公子,還有孟姑娘為我洗脫嫌疑。”
“儷娘無以為報。”
狐妖一族在不二山沒有太大的勢力,是經常收到其他妖群的無故搓磨,也得虧儷娘心存善意,而事情也順利的發展到了最後,那些死去的人幾乎都和蛇妖扯上了關係,手中的證據也應上報了。
孟為魚心中不免輕快了許多,或許也是時候再次開啟新的征程了,隻是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許公子對於那儷娘那麼情跟難移,可若是問了狐妖,那狐妖怕是也不知曉,而許公子也未必願意說。
而讓許公子忘了那儷娘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蛇妖,狐妖,前日事件都是與黑霧脫不開乾係的,說起來到有些故弄玄虛了,而至於究竟是誰為起源,幾乎找不到。
“可若是失去了記憶,他還會開心嗎?”孟為魚扶著那人的另一條胳膊,手上的力道也跟著輕了些許。
“或許會開心吧?記不住的話也未嘗不是新的開始,”沈徹或許並不認為遺忘是痛苦的開始,而遺忘也或許是充滿生機的地方。
“總不能讓他每每想起,都是那蛇洞裡的血景吧?”沈徹回想起那蛇窟窿裡的模樣,如今還能夠乾嘔出來,四處的粘液,還有一些是已經老化在上麵,陳年的汙垢令人反胃。
“魔窟固然嚇人,”街道上,孟為魚拽著那人的胳膊,兩人跟抬著一個燒雞一樣抬中間的人,“算了,我們還是把他送回去吧?”
“放心吧,這樣沒問題,剛剛那一下,夠他睡一壺的了,”沈徹一把拽過了那人,將其背在了身上,“他也感受不到疼痛的。”
“小……小心點,”孟為魚扶著那人,街道上的人可以近乎是沒有的。
許家門口,沈徹兩人終於是將那人送了進去,來接的是那天檢屍的小仵作,許母已經早早的在內室睡下了,這也是小仵作的原話。
“他是又找那小狐妖了嗎?”仵作名叫宋清玉,原本是不是這桃溪村之人,說是被人販拐賣到這裡的,是被許家老爺可憐便買了回來,而這也是婚約的由來,宋清玉對此似乎不是特彆關心,隻是讓出了一角門,“請進吧。”
那人身上有一股草藥木質的味道,是散不掉的,而隨身的攜帶的工具,似乎是一個男子都要遠離的程度,男子相對於大眾,怕是都比較喜歡那些溫婉嫻熟的知性情人。
打開了門,中堂處被收拾的乾淨整亮,宋清玉從進門都很少言語,隻是將茶壺從側屋的小間裡拿了出來後,一套熟悉的操作下將一盞泡好的茶送到了兩人麵前,“兩位請喝茶。”
“為魚,我們似乎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沈徹看著麵前的宋清玉,將孟為魚手上的那一盞茶接了胡後,一邊以微笑示人,多少是帶些牽強的,尤其是那句“多謝宋姑娘的茶,隻是我們還有事情。”
“不妨事,一盞茶的時間而已,”宋清玉好不容易笑了起來,接著搖曳的火光下,一對碧綠的耳墜隨著火光搖曳著,臉上的笑意愈發濃烈,“既然沈公子喜歡喝那杯,那我就再泡一盞。”
孟為魚走了好久,也是渴了,接過之後想都沒想,便將其一飲而下,“這茶是溫的?”
初入口之時,嗓子眼還有些黏膩,隨後便隻剩清爽,就連不懂茶的人都要說一句好茶。
“姨母喜歡茶,家中也喜燒開水,故而會多準備一些,這盞原本是等姨母再醒了之後喝的,這茶葉特殊,需要等放溫之後才能更加入味,”宋姑娘對於茶有彆一樣的喜好,而每一盞茶也都如同她所說的那般,味道更佳。
“敢問,公子是從哪裡找來的,這些日子,姨母可是思慮過深,如今剛喝了藥躺下去。”
“宋姑娘,你當真不恨他媽?”孟為魚想要喝茶,可那壺已經被那人放了回去,於是開了一個話題,“還有,我想再喝一些那個茶。”
“好說,”宋清玉將茶壺又拿了來,“姑娘想喝多少喝多少。”
沈徹則警惕的打量著那盞茶,眼神之中的不相信乎之溢出,“那還真是好度量。”
“我與那人並非婚約,我被人拐賣至此時,已經有九歲了,而老爺的意思是若以後出了什麼變數,讓我與他多些商量,”宋清玉對於那段被拐的曆史似乎是決口不談,甚至就連透露出來的消息都是幾不情願的為後續的應答所做的鋪墊。
“布商之事,我不大懂,自然還需要一個明事理的人來操持,”宋清玉將話也說得明了,“不管他所嫁娶何人,這套家產也都不會落在我身上,我與他,也並非外人所傳。”
“還請姑娘不要誤傳了。”這句話,宋清玉是用了三分力氣再說的。
“公子並非本地之人,為何要長久的留在這裡?”宋清玉喝了一口茶盞之中的茶水後,“放心,若我真有意害你,也是等一個堂堂正正的機會。”
而就在一句話的間隙,冷靜至憤怒。
“秉公辦事,還請兩位跟我走一趟!”宋清玉這下徹底不裝了,“這麼長的時間都不跑,可不是我不給你們機會!”
孟為魚反應過來後,就好似剛剛被泡在了溫水,一下子掉進了冰水之中,“為何?”
“他就是陳事查此次下來要抓的人,”宋清玉隻是嘴上說了說,“隻是,我沒有要抓你們的意思,你也不必動用你的法力。”
而這種戲耍彆人的感覺,似乎是那人最喜歡的,宋清玉繼續說道,“隻是,他似乎沒擋著你沈徹的路吧?”
“自然,”多年的修養讓沈徹早就養成了沉穩的性子,而隻是將茶端了起來,“姑娘這麼聰明,怎麼就想不到我要做的事情呢?”
兩頭都在賣關子,賭得就是誰先迷糊。
宋清玉冷哼出聲,“你們還是快些走吧,不等時日,陳事查可就要來了,桃溪村,是第一個地方。”
“那你怎麼辦?”孟為魚看著眼前的人,“他們不會怎麼你吧?”
“多謝孟姑娘關心,但現如今的該擔心的是你。”宋清玉似乎不怎麼近人情,但說的也是最真實的,也是最直接影響到二人的事實。
“他們要禍害人,理由也不給一個,”宋清玉說的意有所指,隻可惜許是高手之間的通話是加密版本的吧,孟為魚還是沒有聽懂的。
而時間也不允許孟為魚聽完下文,沈徹拉著那人直往外奔跑,村子外麵已經隱隱約約的望見了燈火。
宋清玉裹了個披風將幾人送了出去,“切記,不可再暴露身份。”
“從這邊走,更方便一點!”宋清玉指著房後,“沿著這條邊走,過了河就沒追兵了。”
追兵?幾日的安寧下近乎麻痹了兩人的痛覺神經,究竟追殺誰,孟為魚還是沈徹。
“多謝宋姑娘,”孟為魚擔心的將身上的鬥篷攥緊了些,不二山,她不能再待下去了,也不僅僅是為了保護所謂的家人,夜色漸濃,周圍也包含著萬物的聲音,“再見。”
而宋清玉說完也便走了,追殺聲從哪家前麵繞了過去,關上門的一瞬間,孟為魚也同時再次感覺到身上的汗毛直立,“沈徹,我們先走吧?”
帶著瞬移的技能,最後一聲耳邊的話是——“他們在這,快來抓!”
孟為魚心情複雜,好在這次並沒有浪費,如今也已經竄出了百裡地,不二山的山外似乎也沒傳聞中說的那麼可怕。
兩人一夜未眠,隻是天大亮的時候,歇在了一間茅草屋。
陽光再次灑下,門外又一次傳來了追兵的聲音,孟為魚心頭一緊,不由的轉過頭看向沈徹,沈徹還在睡覺。
“有人!”
“他們往那邊走了,”這是一個稚嫩孩童的聲音,“小譙兒不說謊的!”
沈徹微微睜開眼後,“如何?”
“剛走,我們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孟為魚想著以後估計都要這樣東躲西藏便覺得厭煩,“不如我們回去?”
“回去?”沈徹聽著這話,隻是皺著眉頭。
“我們把事情說開了就好了。”孟為魚這麼想也是可能的,若是說開了,那還有那麼多說不開的事情。
“嘿嘿,回去?”沈徹扶著眉頭,“回去讓他再給你關進大牢裡?”
“可我們並沒有做什麼壞事啊?”
“噓,小聲點,有人來了。”沈徹一雙眼睛雖然沒用,但耳朵卻靈敏得很,“腳步越來越近了,你拿著這塊石頭,他若進來了,你就朝他掄!”
“啊?”孟為魚接過那石頭,一臉警惕的看著那並不結實的大門。
而隨著心跳,門被打了開來,一個穿著破爛的孩童走了進來,“噓!”
孟為魚的手停頓,“是個小孩。”
“他們走了,你們不用害怕!”小孩看了看孟為魚手裡的磚頭,連忙表明自己的來意,“我不是他們的事探。”
“他真的看不見嗎?”小孩將手伸到了那人麵前。
沈徹卻不慣著那孩童,一下子抓住了那人,“小孩,我是瞎了,不是聾了!”
“這裡如今是哪裡?”
“何家村!”小孩害怕的看著麵前的人,“這人真凶!”
“何家村?”沈徹語氣上顯露了意思慌亂,隨後又恢複了鎮定,“原來如此。”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花子孩。”小孩展現了他所有的友好。
沈徹並沒有給予回複,“你還是快回家吧,小心你娘揍你。”
小孩沒回複,似乎也並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好了,沈徹,我們現在緊要的要找一個地方睡下去,這裡實在太亂了。”孟為魚看著那牆壁上的汙垢也不由的覺得惡心。
“有一個地方,隻不過有點可怕,但很乾淨,也沒有人住在哪裡。”花子孩拍了腦袋一下。
“那是哪裡?”孟為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