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說起不二山的妖痞,怕不能讓人想到了那隻灌子妖,灌子妖喜歡桂花釀,往日都是今天來到這個酒館,明天又去那個酒館,而且還是不給錢的那種。
若人向它討要銀錢,定然是要起風波,更甚者,那灌子妖會鑽進人家的酒缸之中撒尿報複。
而說他有名,也並非其他,而是這個妖確實與其他妖不同,每每若是在誰家討得桂花釀或者其他,都會為那家人家題一首詩。
雖說打醬油,可在不二山,或許也算是半個文吊子了。
沒人知道沈徹的來曆,隻是孟家對外宣稱的是,沈徹是個可憐人,沈徹的腿摔斷了,不出兩日就好了。
第三日就已經下了地,隻是那雙眼睛,一直沒好過。
“酒廝,”隻見一個穿著破爛披風的年輕男子從門口走了過來,步伐甚虛弱,眼袋之下精時紅暈,手裡抬著的還不知道是哪家的酒壇子。
屋子裡其他人隻是看了一眼便被其嗬斥了回去。
“怎麼,沒見過你灌仙爺爺?”說完在靠近屋子裡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給我上兩個涼菜,一個一盤筍肉一份花生子。”
孟為魚還在撥弄著手裡的算盤,眼睛卻以及將那人射穿,隻是與一旁的小廝交換了眼神後,便示意著後廚。
“待會收好了他的錢,”孟為魚悄聲說道,順便把先前欠的那幾筆都給他摳出來!
而不出半刻,前院就吵了起來,而原因則是那灌妖覺得菜上少了,而隻見那盤子裡是被吃的一乾二淨。
這又是想要賴賬的。
“一共400文,加上先前您在前台欠的錢,”孟為魚語氣僵硬,手裡的算盤撥弄了兩遍之後將算盤狠狠拍在了桌子上,“你,到底給不給?”
而就在孟為魚拍的那一下,灌妖的身子明顯的發了一抖,可在抬頭看清來人之後又恢複了神色,“去去去,讓你家大人來!”
“少閒話,”孟為魚指著桌子上的算盤,“給錢!”
灌妖被逼迫的發了狠,眼睛隨之變了猩紅,手裡的筷子被撅斷,筷子頭也被狠狠的砸在了桌麵,“小丫頭,我勸你彆不知道好歹!”
拳頭錘在桌子上便是一個坑。
“哎,”這是不知從哪傳來了一聲歎息,“頂頂大名的灌仙莫公子,竟然在這裡欺負一個小女子?”
“這是你惹得人?”沈徹雖看不見,可其他感官卻靈敏得很,從後廚的門到靠近窗戶的位置,彎彎繞繞的一共有六七八張桌子,十來個的凳子,兩旁的柱子旁還放著兩盆不知名字的花兒。
“他吃飯不給錢,”孟為魚看著一旁的人,“你先回去。”
“催債這種事,我在行。”沈徹空洞的眼神以及加上柔弱不能自理的身軀,怎麼看都像是在說大話。
孟為魚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可看著那人如此有勝算,也隨之讓步,拿起桌子上的算盤抱在懷中。
“你是哪的人?”那莫公子眼見眼前人就這麼毫無忌憚的坐在了自己的身側,“你是這家店的酒肆?這般沒規矩。”
而下一秒,一聲慘叫,隨著骨頭縫發出的咯咯響聲,那人酒消除了一大半,“你到底是誰?”
隻見那被遏製的手確實使用不出法力之後,那莫公子也姍姍得笑道,“公子何必這麼……”
而隻見那聲音還沒發出來,一聲脆響再次響起。
“啊!”那人慘叫。
“說,你偷拿了什麼仙物!”沈徹可不管他如何求饒,手上的力道都絲毫未減,並且手頭上的力道還在一點點加重,眼見那人的手腕也眼見的變彎了起來。
“你是誰?”那莫公子反應隻是慢了半拍,手腕已經徹底被扭轉了過來,“如果隻是要錢就罷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隨之,沈徹拽著那人的衣領,從頭摸到尾,隨後似乎是平複了心情,臉上不再似剛剛那般猙獰,“你,走吧!”
“銅板,彆想著拿走!”沈徹的這般模樣與常人無異常,隻是,如果那莫公子仔細看過,就會發現,威脅他的隻不過是個瞎了眼的人。
而現如今,一群灌妖就站在門口,孟為魚堵住了大門,“這下闖大禍了!”
“孟為魚,你竟然膽敢傷我孫子!”這一聲是一位老者,灌族長尊。
“沈徹!”
“把門打開。”沈徹將茶壺放置一旁,端起茶盞一飲而儘,耳畔的敲門聲還在不斷的響起。
“你有辦法?”孟為魚看著那人。
“嗯嗯,”沈徹表麵上沒有所動,隻是口頭答應了一聲。
孟為魚看著不遠處的花瓶,五十文,側邊的花朵新鮮摘的,值十文,這些都是有用的,而等統統搬到了後院之後,才慢慢的將門打了開來。
室內氣溫驟降。
“是誰!”話音還沒落。
“我,”沈徹估計是喝好了,一隻手舉了起來,眼神之中毫無變化之色,“是我。”
沈徹微笑,嘴角微微揚起,仿佛麵前的是一位舊年好友,隨之,茶盞在空中微微劃過一道痕跡。
孟為魚的心臟驟停,她似乎忘了他手裡的那個杯子大約摸是兩個花的錢!
“彆。”
碎了,孟為魚看著兩邊的架勢,不禁的吞咽著口水。
“你家小輩偷了我的東西,”沈徹神色懶洋洋的,手指輕輕的搭在另一個杯子上。
孟為魚上前從那人手中奪過了杯子之後,“不要傷及無辜!”
“遵……命?”沈徹看著孟為魚的神色隨著加重了些,再次轉過頭來看著為首的人,“你族今日可舒坦了幾日,便是忘洪湖之戰了吧?”
“如今竟教唆小輩到人間坑蒙拐騙,可是忘了規矩?”
“規矩?”莫公子上前了幾步,“我不過多賒了她家幾文錢,便倒上規矩了?”
隨著一絲如同白月一般的細絲被從那人身體裡抽了出來之後,沈徹的眉頭徹底皺了起來,而在股掌之間便已經形成一團光暈。
“你是謫仙?”
“他的玉佩你都偷,真的是活膩了,”手心之中的光環消散之後,隻見那手掌之中就安靜的躺著一塊玉佩,翠青色的。
“這塊玉佩是墨離師尊的,為何會在你身上。”沈徹也不再多說,隻需點到為止。
“莫非那年的誓言都是假的?”
孟為魚再一旁聽的一臉蒙,隻是左右看了看,沈徹不想演的,旁邊的那莫老也不像是裝的。
“請坐。”沈徹拿著手裡的玉塊,將一旁的凳子移到了那老者身後。
“你認識墨離師尊?”莫老看著那人拿著手中的玉佩,卻絲毫沒有受影響,隻是將頭埋的更低了些,斜楞眼看著不遠處已經被打倒在地的“乖孫孫”。
“謹遵師尊之命,可尚不知我這苟孫是犯了什麼錯,還請您講出來,我好做懲戒。”
“孟為魚,你來說說他近些日子,期限為近半年。”沈徹看能夠說得通,便轉過身子看向一旁的孟為魚。
“哦,”孟為魚看著眼前的人,恨不得讓那人一下子將所有的東西都吐出來,“桂花釀,如今算上一盞二十文,近半年來來我家便已經有二十餘次,準確來說是二十五次沒給錢,一次喝兩盞,今日打折,一盞酒隻需要十文,就算你十文,今天的菜一共一百文,算起來是三百五十文。”
“不用這麼詳細的!”沈徹撇過臉。
“不,”剛剛還一臉囂張氣焰的莫老如今一臉嚴肅,“雖然墨老是離開了,可規矩就是規矩。”
“這錢我們不能賒就是不能賒。”
“對了,還有隔壁瀾悅茶館的,茉莉茶舍,算起來,應該是這條街上都有欠銀。”孟為魚想了想,肚子裡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對了,我的身份不能外泄,可知?”沈徹補充。
那莫老也是很快的答應了上來,“謹遵上仙之意。”
不二村熱鬨了起來,尤其是那道叫不二街的路上,幾戶人家門口都圍滿了人,推推搡搡的不成樣子。
“你說是真的?”路過的行人紛紛搖頭,“就那孟家撿來的小瞎子?”
“那我的那份錢,就幫姑娘在店裡做小廝償還吧?”沈徹看著一旁的孟為魚。
“好,”孟為魚挑眉,反正她不吃虧。
“諾,給你,剝好的葡萄,”沈徹將葡萄遞給了孟為魚。
“無事獻殷勤,說罷,你要乾什麼?”孟為魚懶洋洋的趴在櫃台上。
“我有一事相求,”那人頓了頓,也是在看孟為魚的反應,隨之開口道,“我想在這裡做活,把治病的那部分錢還過了之後能不能給我那一部分的工錢?”
“自然,”孟為魚回答的輕鬆,“隻不過我家可不比那些大酒肆,一月錢隻有二千四百文錢,不管飯。”
本以為這樣的價格會逼退那人,可沒聊得他還就真的答應了下來,“好。”
“我不用管飯,會釀酒。”沈徹將手中的茶盞放在了一邊。
“那你還真厲害,”孟為魚支著頭,“那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了?”
“嗯,”沈徹嗯完了之後便沒有再講話。
孟為魚看著那人撇了撇嘴後,隨著起身,“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葡萄?”
“狐狸一般不都喜歡吃葡萄嗎?”沈徹笑著。
“切,”孟為魚實在聽不下去了,“我先去後院收拾點東西。”
“你搬走的那些我早就給你安置好了。”
“諾。”
“令尊竟還是個教書的先生,看來不二鎮的錢是讓你們賺了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