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旁邊的小屋子原本是養了雞鴨的,如今天氣熱了,便將雞鴨趕了出去,而昨日撿了個這麼的妙人,順便的也收拾出了一間房子,房子規模不大,隻有一張木床,鋪了些草席,在墊了一層棉被。
孟為魚進了屋子後,隻見那人就半趴在床榻上,一雙眼睛上覆蓋著白茫茫的一片,左腿就那麼懸浮在床榻一側,臉上的神色略顯慌亂,“你,你究竟是誰?”
“孟為魚,”手上的水盆放置一旁凳子上,順勢將那人扶了起來。
“疼!”那人叫了一聲。
“是腿,折了!”
“玉佩,你弄哪裡了?”那人似乎是認識孟為魚。
“在這裡,你放心,我不偷拿的。”孟為魚認認真真的說道,“你的腿摔斷了,得看醫生。”
“既然你姓沈,又是從天上而來,那就叫你沈仙吧?”孟為魚早先時候聽村子裡人說,從天上掉下了的不是仙人就是魔人,說魔人長相醜陋,而仙人則及其漂亮。
“孟為魚,你是不是在找一種神器?”那人將手放了下來,一雙白眸隨著頭低垂望向地麵,似是無奈的做出了最後一個選擇。
孟為魚看著那雙眼睛,兩隻手交錯的在其眼前晃蕩著,隻見那雙眼睛毫無波動,孟為魚放下手,“你真是神仙?”
“神仙都是從天上來的。”
孟為魚自問自答。
“你見了我的東西了嗎?”那人聲音聽起來很虛弱,手抬了起來,顯得更加的脆弱,如同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白皙的皮膚上爬滿了青綠的血管在陽光照射下更加的清晰,略帶蒼白的臉頰和稍顯病態的唇色。
“諾,你的玉佩,你姓沈?”孟為魚將一旁擱置在窗沿的玉佩拿了出來,“今日我阿姐也給了我一塊。”
“給我。”那人虛弱的抬起頭,手揚了起來,手指無力的點了點孟為魚手裡的玉佩,手心微微朝裡揚了揚,嘴角無力的下垂,短短兩個字後,那“沈仙”不再說話。
孟為魚細細的把玩著手裡的玉,一股神奇的力量卻從手心蔓延開來。
猛然的刺痛讓她不由的鬆開了手,“嘶,給你!”
那男子雖然看不見,眼睛壞了,可卻及其靈敏,能夠辨彆物品掉落的方向,正好的接住了那玉佩。
手心之中,擱置淺印的玉佩烙下了一個淺淺的沈字,隨之消散,孟為魚吹著手,“你這玉佩怎麼還燙手?”
“你,”那人轉過身,“手沒事吧?”
“沒事,”手心一陣鑽心的痛之後,孟為魚張開手,裡麵沒有絲毫變化,就如同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
“你乾什麼?”孟為魚歪著頭,看著那人將自己手抓了起來。
“我叫沈徹,並非沈仙!”
“魚兒,趕快出來,你姐夫要來了。”門外傳來了幾聲吆喝,孟為魚抬起頭,眼神逐漸望向窗外,隻覺得手被送了開來,“一旁放著的飯在床榻旁的小放桌上,你餓了便吃吧。”
“喂,我叫沈徹。”那人抬頭,一雙白色渾濁的眸子就那麼緊緊得盯著孟為魚。
“我知道了,”孟為魚剛收起了笑意,抬起腳便出了門,院子裡,她那阿姐就站在秋千底下,幾個兄弟姐妹都在後麵那麼站著。
孟為魚剛出了場就引得眾人側目,為首的是嬌氣的老七,那小臉上先是震驚隨後跑著將孟為魚抱了住,“小六姐姐。”
幾個姐妹中,孟為魚與老七的關係最好,其他幾個約莫是不願意和這樣的小孩子玩到一起的。
這姐夫名姓李,聽說是一個小將軍來著,飯還在鍋裡蒸著,聽說是姐夫要來,幾人都要出來見見,哪怕隻是一眼,估計也就知曉了。
說是遲那是快,不遠處就冒出一個轎子的尖尖頭,隨之轎子越太越近,孟為魚也看得不真切,隻覺得雙眼模糊,轎子裡下了個穿戴粉嫩的人,說是粉嫩更不如說是藕色係,“大少奶奶,您身子金貴,怎麼能站著呢?”
那人下了來,是個女子,年級稍微大了些,據說是府裡的老人兒,今天來是代那人來傳話,聽完這一頓輸出,孟父愣了一秒,臉上紅白交錯,隨後還想開口說什麼。
反倒是被那婦人發現了去,隨之那人臉上浮現出一抹討好的神色,“老嶽父,女婿我如今正值升遷時節,前幾日不曉得,如今剛知曉是要返都複命,故未到,待小婿返回之時,定登門拜訪。”
“這是公子的原話,我一字不落的給您帶了過來,還請您不要生氣。”
說出口的話又被咽了下去,孟父歎了口氣,倒也是,他早年間就是因為得罪了主考官,如今看到這麼一個好女婿,似乎是已經替了自己一般,於是慢慢點頭,“那可好。”
“這是獻給老嶽丈的夜明珠,雖小,卻禮儀重,”隻見那盒子中的夜明珠閃著奇異的光芒,是這等人沒見過的哪類玩意。
孟父接了過來,將手裡的盒子遞給了孟家老二孟為粟,“那夫人何不嘗進去吃個飯再走?”
“哎呦,老嶽丈,你可折煞人了,我隻是這李將軍的奶娘罷了,”說話間,眉眼都快擠弄到一起,看著著實怪異,可自然是不能以貌取人的,隻是那人指甲似乎好些天沒剪了,指甲縫裡藏匿著黑色的泥團。
孟母看著夜明珠發呆,可又擔憂地看向大女兒,“這邊已經快六個月了吧?”
“自然,這期間還得辛苦少夫人了,”那奶娘笑著,“我李家不管其他的,哥兒也說了,隻要夫人身子好就行。”
孟母聽著笑了笑,她這女婿甚好,還知道心疼自家的大女兒,想想當年這大女兒出生的年歲裡,幾人又是如何跑到這不二山,而現如今又過的什麼日子,一雙手邊再次攀上了一旁大姐的手,“你可要小心點了,莫要在耍孩子性子。”
奶娘笑著,“那我這就得走了,要隨著少爺回都赴任。”
“夫人若什麼時候想回去,便使喚這兩人即可。”從兩邊走下了兩個人,一個長著一雙細長的柳葉眼,一個則是有些高的異常,足足有兩米左右
隻見那轎子落地的時間也不長,是幾乎都沒暖熱的時間裡,好似過去了很久,幾個人因一個還未到來的新女婿被圈禁在前院之中。
“兩位一起進來吧?”孟父看著一個高子,進屋估計都要歪著身子吧?另一個身高到看著正常,隻是兩隻眼睛像極了厲狐。
吃過飯,孟父因高興多喝了幾口熱酒,便早早的休息下了,孟母則是在側臥之中繡著壽虎鞋,隻見那黃紅線在一層略泛金光的緞麵之上來回穿梭,留下色塊不一,“這次你要待多久?”
“三日,”大姐說道,手裡的線還在分著,一雙如蔥白玉塊一般泛著一粉光的手,陽光之下竟顯露清晰的血管,大姐原先做慣了農活,如今果真是紅氣養人,狠狠的讓村子裡的其他戶的少女羨慕了一番。
孟為魚也羨慕,隻不過更多的是開心,開心她姐姐終於過了好日子。
她雖是倒數排行老二的,可在此之前,家中一切事務都是這個大姐所做,她在其他的姊弟哪裡聽到了之後也就心裡默默的埋了下來。
“聽說母親昨日可是下山時候遇了妖人的襲?”大姐皺起眉頭的樣子也好看,孟為魚就這麼的呆愣的看著。
“還撿回來一個男子?”
“你父親看他從天而落,看著受傷很重,所以……”孟母說著將頭低了下來,隨後再次抬起頭,“估計也是個可憐人。”
“那他沒什麼異常吧?”大姐問的問題也不無道理,不二山,就算是人也不比妖怪好到哪裡了。
“暫時沒有什麼異常,”孟母低著頭,不敢再看麵前的孩子。
“既母親想好了,那等他好了,就讓他走了,”大姐說道一半,似乎想起了什麼,“李,官人說,天子今日最忌諱這些從天上所降之人,而他近些日子都在抓這些從天上所降下的人,母親若真想做了這個好人,怕是要趕快讓他走。”
這話誰都不敢輕易外傳,大姐說完之後,孟母隻顧著打哈哈,“為魚,你去看看柴房那人如何了。”
“哦,”孟為魚放下了手中的線團,這裡的話又是她不該聽的了。
柴房之中,床上已經沒有了人,孟為魚走出了柴房,隻見那人就正用頭撞著牆。
“沈仙人,你在乾什麼?”孟為魚歪頭看著眼前之人的滑稽動作,若不知道其他,怕還以為他有病呢,“仙人,不會是想要逃跑吧?”
“放心,我不會讓官員抓你的,”孟為魚咧開嘴,一雙桃花眼眯著看著麵前的人,威脅意味慎重,“隻要你把那神仙寶貝的地方跟我說就行了。”
“神仙寶貝?”沈徹一個趔趄險些倒在地上,一雙白眸子之中閃過一絲恐慌的神色,這感覺如同墜落雲間,他如今到底缺了些什麼。
“小心。”孟為魚扶著那人,“你個瞎子,亂跑什麼?”
這話說的有些傷人,孟為魚小心的看著那人,“先回去吧,你的傷養好了之後,再走也不遲。”
畢竟這人瘸著,她也不能背著他去找那寶貝。
“你還說,我剛剛在這裡練著功,”說著那人捂著眼睛,一側的肩膀靠在牆上摩擦著,“我的眼睛好痛啊,都怪你,不是你叫我,我會這樣嗎?”
“啊?”孟為魚大為震撼,看著麵前的人,“你撞的是頭,你捂眼睛。”
“那不管,你得賠錢,200文!”沈徹倒在地上,一雙手就那麼捂著雙眼。
不過敢相信的是,這人確實瞎了。
孟為魚也怕對方真的是因為自己撞到了眼睛,歎了口氣後,連忙將那人扶了起來,“好了,現在就走,不過,你在我家吃的可也得扣!”
這話說出來,那人又裝了暈過去,看樣子不像是痛到了,更像是耍了無賴,這一點更加印證了一點,他可能是個修道的人,隻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吧,落了下來。
更何況那個神仙像他這般無賴呢?說她是妖痞也能排的上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