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關了我三個多月了,問我是真是假?”南呂被逗笑了,“你們抓我的時候那般篤定,現在怎麼反而不自信了?”
禤槐煙還未來得及說話,南呂搶白道:“我自然是南呂,貨真價實。”
“既如此,你早些說出……”
“這還得看你的態度啊,禤將軍。”南呂第一次鬆了口。
禤槐煙心想,果然,被“審訊”的人其實是自己,被困住的人也是自己。一日不能完成這任務,順利得知遺詔所在,便一日不能回到北境和父帥並肩作戰。
“你怎麼比我還著急?”
南呂被關在地牢已經一年整,禤槐煙在京中也已經待了一整年。北境戰況吃緊,禤帥向京中求援。所以今日她來時,麵上看起來沒有往日有耐心。
“你著急想回前線去,對吧?”
禤槐煙有些警覺地看向她。
南呂道:“這回是我先問的。”
禤槐煙點頭,“若是北境防線潰敗,則生靈塗炭。”
南呂有些惋惜地道:“我知道,我父皇就是差點失了北境,這才丟了民心。”
禤槐煙接著說:“禤家世代都守護著北境,我也是。”
南呂道:“這個我也知道。‘改朝換代,不易禤帥。’當年坊間都是這麼傳說的,沒想到成真了啊。”
禤槐煙沒評論那八個字,隻是接著原先的話題往下說:“所以我想快些回北境。父帥本就有舊傷在身,若是拖到秋冬,不知又有什麼變數。”
沉默了半響後,南呂道:“我父皇的遺詔,並不是要傳位於誰的旨意,隻是口頭上的一句話。他詛咒篡位者孤獨此生,不得善終,被臣民唾棄,遺臭萬年。”
禤槐煙有些意外,“你怎麼突然決定說了?”
南呂道:“認識這麼久了,也算是朋友了吧?朋友想要去建功立業,我怎麼能拖後腿呢?功名事業,壯懷豈肯蹉跎?”
“我是奉命來見你的……”
“我知道。可我十數年來,一直被藏在深庭大院之中,從無友親。你就當我,今日為你,發興高歌。”
禤槐煙問心有愧,“我怎敢妄稱你的知音?”
南呂隻當沒聽見她的話,“禤將軍你想建功立業,是該找我,我一人能替萬骨枯,幸甚至哉。若不是為建功立業,而是為了護佑一方百姓,那更該找我。這是我父皇未竟之事,也是我應儘之責。”
禤槐煙不知如何作答。
南呂見她滿麵愁容,忍不住道:“你當真以為皇帝是讓你來問遺詔的啊?他就是想製衡你父親罷了。但是他心中也並非全無輕重緩急,不然怎麼可能還讓禤帥繼續駐守北境?你既然說戰事吃緊,那便是時候回去了。你將我的話帶給皇帝,他自然也懂,會放你走的。”
禤槐煙問道:“那你呢?”
南呂道:“我?你之前是不是問過我一句,‘你很想一輩子都待在這裡嗎’。”
禤槐煙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道:“去年八月初一,我問過。”
南呂笑了一下,“你記得好清楚啊。”
接著,她又往下繼續說:“我當然不想。隻是如果我說出遺詔,我就真的要一輩子待在這裡啦。”
“你呢,也不用三日來看我一次了。”
“一年來一次就好,就八月初一吧。”
“每年八月初一來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