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呂忽然被叫醒。
禤槐煙穿著盔甲,站立在她的麵前。
地牢見不到月光,依稀的燭火使得南呂有些恍惚。
禤槐煙道:“今日是八月初一。”
南呂揉了揉眼睛,“是。”
禤槐煙繼續道:“你說過,希望我每年八月初一都來看你。”
南呂忽然就清醒了許多,“你竟然是當真的?你這是從北境快馬加鞭回來的?”
“你以為我是夢中人?”禤槐煙說著,蹲下身去。
南呂卻猛然往後退了些,“你做什麼?”
禤槐煙握住她的腳踝,小心翼翼地將鐐銬取下,抬頭望著她的眼睛,問:“你會夢到我?你之前,也夢到過我?”
南呂搞不懂目前是什麼情況,“我可是欽犯,你這是要劫獄嗎?”
禤槐煙總覺得南呂的想法很奇怪,“如果是這樣,那我來救你,你不該高興嗎?”
南呂擺手,“那你還是彆救我了,免得北境和我們,都將無藥可救。”
禤槐煙起身,又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將手銬也解了下來,“你既然當我是知音,我又怎麼會讓你失望?”
“我確實夢到過你。但那是在北境。”南呂望著她,道:“我夢到你在北境退敵萬千。”
“你夢中的北境,是什麼模樣?”
“飄著雪,風很大……不對,準確來說,該是風沙很大,吹得人睜不開眼睛。但是你占優勢,順風,所以視線倒也沒有那樣受阻礙。”
“是嗎?那我一定很威風?”
“嗯,我夢中你在戰場上是使的劍,劍法有力,英勇無敵。”
禤槐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隨後將其中的藥膏細細地抹在南呂的手腕和腳踝處。
“但是我從未夢見過你來救我。”
禤槐煙動作一頓,“為什麼?”
南呂道:“因為我不會這樣想。”
禤槐煙有些失望地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我方才說過了,你來救我,那是劫獄,北境和我們,都將無藥可救。”
禤槐煙道:“如果我也是奉命來救你呢?”
南呂皺起眉,“皇帝這麼好心?你彆不是……唔唔唔!”
禤槐煙不想聽這些。
南呂被她吻得有些喘氣不贏,也不似以往那般從容。
禤槐煙鬆開了她,“這是我第一次見你,有些著急。”
“我知道這不是在夢中,我也知道你來地牢了,所以你到底奉誰的命來救我?”南呂確實很著急,畢竟這不是鬨著玩的事情。
禤槐煙道:“我告訴陛下,遺詔是賜婚。但隻是口諭。”
南呂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瘋了!你和一個前朝皇室結親,這不是自斷前程?就算陛下容得下我,你隨時都有可能因為這件事……”
禤槐煙打斷她,道:“北境還用得上我,如你所說,陛下分得清輕重緩急。”
南呂道:“那戰事結束之後呢?”
禤槐煙道:“戰事結束之後,我們自然過和平的日子啊。”
“我是問你。”
“從今往後,就是我們。”
南呂有些頭疼,“你從前不怎麼說話,是因為說話能嗆死人嗎?”
禤槐煙難得笑了一下,繼而問道:“所以,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北境看看嗎?看看和你夢裡是不是一樣的。”
南呂握住她的手,“可是我不會騎馬。”
禤槐煙道:“我帶你。”
南呂道:“那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到了北境之後,南呂才知道,禤槐煙為什麼話這麼少。戰營竟然是和地牢一樣靜謐的存在。
她感慨道:“連風都沒有發出聲音啊。”
“戰爭使人沉默。”禤槐煙望著遠方,“沉沒在戰爭中的人,睜開眼睛就已經是大聲疾呼。其他的話,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那就多聽聽也好。”南呂握緊禤槐煙的手道:“你聽,夏天來了,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