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州城郊,最先出發的竹香子三人已經抵達目的地,多虧了綠頭鴨提供的強勁獸藥加上自己這深厚的九品內力才能恢複得這麼快。見任務完成,綠頭鴨便主動離開了,竹香子沒有挽留,這家夥生性本就膽小,冒著如此風險送自己一程已經是仁至義儘了。倒是漫星沙頗為講究,他並不介意淌這趟渾水,反而隱隱期待這場冒險之旅有何光怪陸離。
他太樂觀了,因為這並不是冒險,這將是場修羅之戰。
入夜,遼軍營帳依舊燈火通明,能在接連敗仗之下仍保持如此軍紀,想必定是精銳部隊。竹香子暗暗打探外圍防守狀況,數名番子在距其百米外的哨塔下巡邏,想要秘密潛入這支軍隊並頂替身份,隻能悄無聲息解決這支小隊。
趁著換崗間隙,竹香子和漫星沙商量了一下計劃,一左一右呈鉗形攻勢疾掠過去,兩人速度雖快但每一步都踩得極重,甚至踏過的土地都翻飛出濕潤的土壤。
這種掠法很費內力,但雙腳深陷在泥土之中卻可以完美掩蓋聲音。
不及遼番看清身影,漫星沙將折斷的數支醫幡杆子猛得甩出,頓時破空聲嘵嘵而來,好似那爭功的夜叉在低吟著收割生命的咒語。
三條遼軍性命便被釘在了塔哨下,夾雜著九品之力的木杆果然不同凡響,竟能生生穿透大遼打造的金屬盔甲!
漫星沙使出這一擊後頓時力竭摔倒在地,他的修為即使再強,也很難在接下來虎嘯般的攻擊下保持身形,能打出這杆力道已經完成任務了。
不愧是哨兵精銳,剩下的遼番在微怔後便果斷麵向杆子襲來的方向呈出防禦陣型,陣型末尾的那人抽出焰火狼煙就要向天上打去,但竹香子已然殺到!
隻見她甩出袖刀精準地斬飛了焰火狼煙的引信,下一擊便是貼附在這遼軍身上,借著慣力向前方撲去。
她的修為不弱於漫星沙,但穿透鎧甲這種駭人的打法還是太浪費內力了,憑著輕盈的身形拉近距離從而襲擊敵人防禦薄弱的關節才是她的習慣。
於是那頎長的手指緊捏著的刀片便劃開了麵前這幾人的氣管。寒夜映照下,竹香子弓著身子氣喘籲籲地看著地上這五人,他們捂著不斷迸血的喉嚨含恨地盯著深邃地星空,卻一句遺言也講不出來。
“我那擊太響了,會不會引開其他哨兵?”漫星沙緩步走向倒地的番軍,懶得搭理他們生死地扒著盔甲。
竹香子接過漫星沙丟來的頭盔,麵色冷清地搖了搖頭。自己傷勢還沒好利索,雖然在電光雷火般殺了這幾人,但險些崩裂了縫好的傷口。
“你上哨塔裡站著吧,彆讓營帳的人察覺出異樣。我去處理這幾具屍體,半個時辰的時間應該夠你恢複內力了,屆時我們混進每日入城述防的隊伍中去。”
竹香子拖起將將咽氣的哨兵向著黑暗中艱難走去,漫星沙有心去乾這份苦差事,但倘若竹香子在哨塔上守衛,這女人瘦削的身形確實很容易被看出破綻。
輕歎一口氣後,漫星沙爬上了哨塔倚靠著欄杆運行起了周天。他雖然興奮於這驚心動魄的戰鬥,但看著為自己所傷的兵士還是抓耳撓腮地想去救治一番。
醫者行凶,是凶是吉呢?漫星沙爬上塔之前拾了一些雜草莖杆兒,數出四十九根後,一邊運行著周天充盈內力,一邊推演起了蓍草算法。
“乾什麼呢?”
算的太過認真,連竹香子爬上哨塔都沒察覺,漫星沙苦笑一聲,“乾卦,初九爻變。”
竹香子愣了愣,她並不太懂這些占卜手段。看出她的迷惑,漫星沙繼續說著:“初九爻變的解讀是潛龍勿用。”
卦象很明白了,現在並不是出擊的時候。
但,時間已經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