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三鎮的宋軍陸續撤防,將士們無不憤恨地瞪著那黑壓壓似烏雲傾動的金寇接防,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邊境門戶竟然要拱手相讓。尤其是中山府一旦丟失,金寇的鐵騎就可以從河北與山西形成鉗形攻勢,不需要再在汴梁會師,就可以讓烈蹄踏破大宋每一寸山河,而太原即將成為時刻侵入大宋的金寇大本營。
士兵們心裡清楚,此番汴梁攻防戰之所以能夠守得住,皆因此三鎮將金寇西路軍拒之華北大門外,如今三鎮已失,待金寇兩路浮屠南下,大宋怕是會迎來滔天災禍。
百姓們都在逃命般向南奔去,隻有喧帥和鳶道人在逆行而上。風雪漸小,二人也是察覺到自己被高手追蹤了。但他們並沒有試圖去遮掩沿途痕跡,雖然還猜不透追蹤者的意圖,但此人終歸還是有可能是朝廷支援自己的後手。而距離兩人約摸三公裡之外的糕冷代代也察覺到了行蹤已經暴露,她看著剛剛舍棄的臨時營帳中那被澆出兩根高聳的尿柱不由得氣笑起來,這可是足以改變大宋曆史的潛入任務,如此高調又充滿了譏諷與嘲笑的幼稚舉動很難讓人不懷疑這兩人是白癡。
花浮蕚與白昧此刻已經來到到遼國應州城外,除了遼國禦帳左親軍外,想必皮室軍都已集結於此。看來消息不錯,遼國皇帝耶律延禧已經逃亡至此。應州城門緊閉,看來禦帳虎符是時候派上用場了。隻要進城找到佛宮寺,秘密就在釋迦塔頂等著她們了。一路上兩人也是熟絡起來,一個謀利一個貪財,兩人自然就達成了共識。
與她二人順利抵達不同,陸窈窈駕馭馬車的同時還要提防漱葑帝姬的偷襲,不敢吃喝不敢小憩的她小腹隱隱作痛,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屙尿了,那該死的帝姬總是在自己想去方便的時候悠悠醒來,殊不知身懷鬼胎的漱葑根本不想逃跑,她就樂意看這昔日的傾城舞女蹙眉的窘樣兒。還有半日吧?漱葑帝姬心裡盤算著,真是難為妙人兒了。
與這一眾人想比,無心和遠月簡直太過舒適了。自東向西的數個驛所的烏鴉都安排得妥當,有肉有酒還有下屬可以欺負,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來度假的,除了這羊腿兒烤的實在是不入味基本沒什麼毛病了。隨著大宋財政吃緊,榷鹽法愈加嚴苛,暗月樓的資源調動能力也大打折扣,隻能搞來這鹵濕雜惡的鹽巴來配這肉。遠月輕歎一口氣,她還是見不得美味被糟蹋成這個樣子,反觀無心捧著酒壺吹著寒風,手握著匕首蒯下一塊羊肉吃得正津津有味,愜意無比。
愜意?不存在的。漫星沙和綠頭鴨隻能餓肚子趕路,兩人一前一後抬著擔架互相說著垃圾話,隻剩臥在擔架上的竹香子盈盈笑意地懷裡抱著燒鴨子在啃。馬車如此顛簸劇烈,哪有人力車夫行得踏實,反正自己身子骨輕,這兩人身強力壯的肯定輕鬆無比。但她還是下意識忽略了,為了讓自己儘可能舒坦些,漫星沙和綠頭鴨在努力控製節奏,明明互相糟踐的兩人卻要將真氣吐納歸於一式,真的是心理與生理的雙重痛苦。
唯一從西夏國出發的優泠瓜子麵色陰晴始終琢磨不透,剛趕到左廂神勇軍司就看到兵備廢弛的西夏士卒吃酒吃得厲害,他的厭惡之感又噴湧出來。若非是領了皇命需要火速出關,這群嘍囉們怕是誰也活不下來。就在優泠瓜子正欲離開時,醉熏的雜兵甲啪的一聲把酒罐砸在了他腳下,漸出了劣酒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讓瓜子不由得一愣。這狗東西竟猖狂到這個樣子,明知其身懷皇命卻還強行索取關稅小費,正愁這鞋子奪得小呢,看來今兒得穿上軍靴出國了。
五路人馬各自揣著不同目的向應州城行進,而金寇的數萬大軍也劍指此城。他們正大肆伐木建造攻城砲機。是的沒錯,女真人的軍工科技已經先進到摒棄輜重疾速行軍的同時又可隨時製造器械攻城了。
完顏斜也並不像完顏婁室那般渴望勝利,對於生擒遼國皇帝他並沒有什麼強烈的欲望。他心裡想的隻有一個念頭: 絕不可以讓那份情報流進北宋。
數日前城下之盟的那隊頭顱他親眼看了,是趙良嗣的親兵不錯,但竊得情報的那幾個人並不在其中。他猜測這隊親兵的速度遠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快,看來無論是北宋朝廷的某些渣滓還是西夏朝廷的謀士乃至是領鏢的江湖門派都在變相助力自己,如果分析不錯的話,那份秘密即將在應州城揭曉。
“螻蟻們,這勢我造得夠大了,有膽量儘情來搶奪吧!作為爾等傲慢的代價,我完顏斜也會將你們的頭顱隨著耶律延禧的屍身一同祉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