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和周巡(1 / 1)

關宏宇被通緝的故事可能是一個非常倒黴的被哥哥坑了的故事,關宏峰低聲對吳笙說我沒指望這種事能騙過你。

吳笙假笑了一下,“那你就老實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麼這件事應該從兩年前的港口軍火交易案說起,我在其中丟失了自己的配槍。”

“是伍玲玲的那個案子嗎?”

“.......”關宏峰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房間角落的黑暗處,他因為伍玲玲的犧牲而患上了黑暗恐懼症,每當黑暗降臨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又仿佛回到了那個夜晚,鮮血,子彈,硝煙,臉龐錐心的疼痛和女人砰然倒地的身軀。

他將視線投回吳笙的臉上,淡定道,“沒錯,2·13號那天晚上有人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是有那把槍的線索,我就去了他說的位置,然後就被人打昏了,醒來後我就到了吳征家裡,那時他們一家五口已經遇害了,我沒有證人,也沒有什麼強有力的證據證明我的清白——那把凶器就握在我的手裡。”

“於是你擦掉了自己的指紋,換上了你弟弟的指紋?”

“是的,我被抓了沒人替我來查這個案子,就算是你...你來查也很不方便,但是宏宇被通緝了,我可以來幫他查案子。”

好哥哥。

吳笙在此時緊張的氛圍裡有些不著邊際的想不知道這事關宏宇知道了會如何:“你弟弟知道嗎?”

“......他還不知道。”

吳笙深吸了一口氣,“給你打電話的是誰?”

“陌生號碼,查不到人。”

吳笙歎了一口氣,她往後一躺開始看著關宏峰家的天花板發呆,“所以說證人是假的,證詞也是假的,關宏宇通緝也是假的。”

那麼什麼是真的?

關宏峰是真的。有人要栽贓陷害的是關宏峰。

吳笙的臉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她猛地一挺起身,頭就越過桌子探到關宏峰麵前,她的表情是關宏峰預料之中的難看,關宏峰對此感到有一絲的愧疚,他可能對栽贓陷害親弟弟做到問心無愧,但他很愧疚於將吳笙牽扯進這件事之中,因為對於吳笙來說簡直就是往事重現了。

“很眼熟對不對?”關宏峰沉著地問道。

吳笙蒼白著一張臉點點頭。

“我很抱歉,讓你想起邢局了。”

吳笙沒有搭理他少見的道歉,隻是喃喃道:“老邢...就是這麼死的。”

那個在學校裡見到的老刑警邢至森,他會用一種懷念的眼神看著她,會默認關宏峰來教她很多刑偵上的知識,會熱情地邀請她去他們家吃飯,也會用十足愧疚的眼神告訴她你不能考公安。

那是一個很好很好的老刑警。

但是那個男人最後死在了監獄裡。

吳笙恍惚的眼神最終定焦在關宏峰身上,在她眼裡關宏峰和邢至森的身影仿佛重疊了起來,她輕聲承諾道:“我不會...不會讓你像老邢那樣死掉的。”

周一吳笙上完課就接到了趙馨誠的電話,海港支隊的副隊長倒是很誠懇地希望吳笙來幫忙畫像,吳笙沒法拒絕,隻能坐上趙馨誠開來的車。

這位副隊長不像關宏峰那樣沉默,也不像周巡那樣脾氣火爆,言談之中他的脾氣倒很好,人也很熱情,跟吳笙講了案件後希望她照著監控畫出犯罪嫌疑人的臉,連帶陪吳笙看監控時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線路和設備老化,送去物證鑒定中心處理後,也隻能處理到這種程度,所以人像不是很清楚。

吳笙也安撫他,說自己就是做這個的,這樣程度的監控視頻已經很不錯了。

然後一邊說著一邊就對著監控視頻開始畫畫,沒過多長時間吳笙的畫像也就出來了,自然有人拿走畫像去查人,趙馨誠則殷勤地給吳笙遞了瓶礦泉水,然後問道:“吳老師,您一會兒去哪裡呀?我去送您?”

吳笙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手機,馬上就到了幼兒園放學的時間了,“我要去接孩子,但是不麻煩你了。”

“哈哈,沒事,我送您一趟也是…………應該的。”

趙馨誠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輛拉風的牧馬人直接開到他們隊門口,也就是趙馨誠和吳笙麵前,主駕駛座上周巡戴著墨鏡探出頭來,他皺著眉頭,顯得很不好惹的樣子,招呼道:“走啊,到點你得去接孩子啊。”

趙馨誠:“…………”

趙馨誠一臉恍惚:“不是,你怎麼知道吳老師買這兒?”

他轉頭去看吳笙,吳笙也一臉與我無關的樣子,再去看周巡,周巡摘了墨鏡看著趙馨誠的眼裡寫滿了“好小子搶我人是吧”。

“我去她們學校找她,她們門衛說有個海港的副隊長來找她,把她接走了。”

周巡打開副駕駛座,“上車吧吳老師,我帶你接孩子去。”

吳笙衝趙馨誠笑了笑,從善如流地上了周巡的車,趁著吳笙低頭係安全帶的空隙,周巡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趙馨誠,不等趙馨誠反擊呢,就一踩油門留給他一嘴的汽車尾氣。

在去幼兒園的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直到車子快拐進幼兒園街道的時候吳笙才緩緩道:“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周巡看著前方的道路,心思漸起,他過了一會兒也才回複道:“是有點事情想找你問問,但不是現在。”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直到吳笙接出來吳米粒,小丫頭看見周巡也很熱情地打招呼:“周巡叔叔好!”

周巡不再板著一張臉,他摘了墨鏡笑眯眯地應了這聲招呼,“米粒好!呦,好久沒見你了,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吳米粒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我又長高了兩公分哦!”

“豁。”周叔叔很捧場,他比了個大拇指,“真不得了啊。”

吳笙抱起米粒,米粒在媽媽的懷裡乖乖的,揣著兩隻手有些害羞:“爸爸說米粒已經長大了,不能總是讓媽媽抱。”

吳邪啊。

她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麵對女兒時語氣還是很溫和:“在媽媽眼裡,米粒還是個寶寶呢,你不想讓媽媽抱你了嗎?”

小丫頭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的,她貼近了吳笙的脖頸,將頭埋進她的頸窩裡,害羞道:“我想讓媽媽抱,我想一直讓媽媽抱我。”

吳笙抱著米粒,親了親她的發頂,“媽媽帶你去公園玩,好不好?”

臨近夕陽西下的小公園裡有很多家長都會帶著小朋友們出來玩,社牛吳米粒同學顯然在小朋友之中混的如魚得水,她一到公園就興奮地和小夥伴們瘋玩去了,而吳笙和周巡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吳米粒跑的臉頰通紅。

但這個孩子很開心。

周巡幾乎是下意識地要掏出煙來,但是當他看見吳米粒燦爛的笑容,和紅彤彤健康飽滿的臉頰時,哪怕沒有吳笙的製止,他也將煙又放進了口袋裡。

“前段時間,你去上海了?”

“畫展開幕,我去看一眼。”

“順便回家看看父母?”

吳笙不再說話,隻是看著遠處玩鬨的孩子們,她沒什麼表情的時候給人以一種詭怖的感覺,就好像某一日你看著鏡子裡的人,明明那是你日日相見的麵孔,可你卻對此產生一種陌生感,你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那副美麗皮囊下藏著什麼東西。於是他隻能靠著這將近十五年的情分去猜測去揣測。

“我找你,是想來問你關於老關和他弟弟的事情。”

吳笙想了想,突然反問道:“你知道05年的時候發生在C市的一起命案嗎?”

周巡搖頭,“C市離我那麼遠,而且那麼多命案,你說的是哪一起。”

“2005年7月22日,C市城灣賓館發生一起命案,被害人胡英博,男,39歲,物業人員。案發當天,胡英博被槍殺於九樓至十樓之間的緩台上,當時,市局一隊刑警得到舉報稱賓館裡有人組織聚眾□□,正在查處時聽到槍聲,趕到現場後,警方立刻控製住犯罪嫌疑人,並帶回市局調查。經查後,犯罪嫌疑人名叫邢至森……男,53歲,C市公安局副局長。”

盛夏的時節應該是炙熱的,身旁人聲鼎沸,公園裡的小孩子嬉笑聲漸去了,吳笙黑黢黢的眼睛毫無波瀾地注視著周巡,周巡卻感到一絲寒意從腳底冒了上來,他極力地克製住了這種寒意蔓延,有些強裝鎮定地問道:“胡英博是否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我當時也因為安藤持槍拒捕槍斃了他。”

“邢至森聲稱胡英博在該賓館624房間用刀具殺害了一位女性,在他追捕過程中胡英博手持刀具向他撲過來,出於自衛,邢至森才向他開槍。”

“…………但是呢?”

“624房間裡什麼也沒有,沒有屍體,沒有血跡,甚至連一點痕跡也沒有,邢至森所聲稱的胡英博所持刀具,也隻不過是一柄不鏽鋼勺子。”

周巡的呼吸變粗了,他有些迷惑道:“監控呢?”

“當日賓館監控設備處於維修狀態,沒有監控。”

“邢至森確實殺死了胡英博。”吳笙補充道,“但他沒有任何殺人動機,在此之前他甚至不認識他。”

周巡看著吳笙,低聲問道:“你認識邢至森?”

“……我和他很熟。”

“他被誣陷了?”

“我是這麼相信的。”

“調查結果呢?”

吳笙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死了?”

周巡以為自己聽錯了,他錯愕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結果不重要,送他進去才重要。”

“什麼意思?”

吳笙注視著眼前平靜安逸的一切,她想起在殯儀館裡見到的那個男人,一切生命在消散後都會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比他們生前弱小而脆弱。

“他進去後死於獄內鬥毆,有人用一柄磨尖的牙刷柄捅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