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破案ing(1 / 1)

這是郭慨犧牲的第八天,他的屍檢已經完成,他的家人也將他的屍體送到火葬場焚燒,他的骨灰也安葬在了上海的某個公墓裡,公墓裡有著四季常青的大樹,鬱鬱蔥蔥地,在陰沉的天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濃綠,像是一方上好的翡翠。柳絮徘徊在碑林之間,她似乎並不著急找到郭慨的埋骨之地,仿佛這樣就可以拒絕郭慨已經葬身於此的事實,隻是徘徊再久,也終有止息之時。

柳絮緩緩走過去,卻在郭慨的墓碑前有些出人意料地看到了另一個女人——她穿著一件卡其色風衣,風衣的領子豎起遮住了她姣好的半張麵孔,她濃黑的長發儘數盤起束在腦後,顯露出她飽滿的顱骨形態,她有一雙雪山水凝就得眼睛,她的眼睛注視著眼前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胖乎乎的郭慨正在向所有注視著他的人微笑。

柳絮恍惚了,她看著這個女人差點喊出了文秀娟的名字,自從她去過杭州見過那個女人後,她總是覺得如果文秀娟還活著,應當同那個女人一樣,她們到了三十多歲的這個年紀,會變得更富有魅力,她們的事業會更加的成功,她們應當過的比所有人都好,而不是過早的死去,死在她的逃避之下。

那個女人注視著郭慨,輕飄飄道:“他是你的愛人嗎?”

柳絮鬆怔了一下,他是我的愛人嗎?不,他不是。那他怎麼會為了你的想法而死掉了?柳絮幾乎在心裡都想象出了接下來的對話走勢,她啞口無言,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接下來的對話,她看著正對著她微笑的郭慨,感到一陣的窒息。

遠處的天邊打著悶雷,天空也逐漸的陰沉了下來,半晌柳絮才僵硬道:“我已經結婚了,他不是我的丈夫。”

“這樣啊。”吳笙淡淡道。

兩人之間再度恢複了寧靜,雷聲越來越近了,天空壓得幾乎要倒下來,陰沉得天氣讓人一點也看不出來此時是上午十二點,有雨點開始稀稀疏疏地滴落在柳絮的麵孔上,涼意透過她的皮膚沁到她的心裡去,吳笙臂彎裡掛著一把雨傘,她在兩人之間打開雨傘,遮住了自己和柳絮。在同一把傘下柳絮這才注意到吳笙要比她高一些,而且她還穿了高跟鞋,以至於吳笙在垂眸看她時,因為角度問題讓柳絮感到了一絲溫柔。

“你接下來去哪。”吳笙淡淡地詢問著,“我送你。”

柳絮微微仰頭看著吳笙黑色的眼睛,有些試探又有些懇求意味道:“我想去郭慨家,你可以陪我嗎?”

雨下大了起來,空氣濕度也大了起來,雨點濺落在地麵上打濕了吳笙風衣衣擺和小腿,她撐起傘示意柳絮往前走,然後在雨聲裡輕飄飄道:“可以啊。”

柳絮注視著吳笙的側臉,她突然產生了一種哭意,但她沒有哭,她回首看了一眼正衝她微笑的郭慨,然後扭頭搭住了吳笙端著雨傘的手臂。吳笙沒有甩開她的手,而是在看了她一眼後,頭也不回地帶她離開了墓園。

迎著大雨吳笙開著車,柳絮就坐在副駕駛座上,淋了雨有一些冷,吳笙注意到這一點後不作聲地打開了製暖,然後又扔給了柳絮一包紙巾,柳絮接過看了一眼,發現還是之前的那款清風牌紙巾,她捏著紙巾低聲問道:“吳小姐怎麼來上海了?”

“出差。”

吳笙看著前方的路況回答道。

柳絮用餘光偷偷地打量著吳笙,她心想真的有這麼巧合來到上海出差嗎?一個美術學院的講師,有什麼業務需要出差到上海呢?她有些疑惑,但她又想說不定這隻是吳笙來幫她的一種說辭,她默不作聲,引來吳笙瞥了一眼。

“你知道郭慨是怎麼死的嗎?”

比起車外的鬼天氣,車內安逸寧靜,吳笙的話就像驚雷一樣打破了車內的寧靜,柳絮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噎在了喉嚨之中,為了克製,她隻得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他死於大出血,根據警方調查,郭慨在當晚去了一家酒吧,隨後與一名長發女子離開,沒人看清女人的臉,監控上也不清晰,警方判斷那是一名盜腎者,□□男子後把其帶回出租屋用強力吸入麻醉將人迷倒取腎。”

柳絮哽咽了一下,她抬頭看了一眼鎮靜地開著車的吳笙,仿佛從吳笙的身上汲取到了勇氣,又繼續講了下去:“他們懷疑這次取腎手術出了意外,左腎旁邊的的主動脈被割破了,罪犯把傷口縫合到一半發現血止不住後,就丟下郭慨逃跑了。他們還在那個出租屋裡發現了一些少量的邪/教宣傳手冊,其中就有關於食用活體腎臟的內容。”

“但是罪犯手腳做的很乾淨,目前並沒有取得什麼突破性進展。”

“郭慨那天晚上並不是為了泡吧,對吧?”

“是的,我們....那個時候他也在調查關於文秀娟的事情。”

“盜取腎臟......”吳笙想了想,“我記得這類案子很少吧,尤其是邪/教宣傳食用活體腎臟,欲蓋彌彰,我可沒同說過近年來有類似的案子。”

“這絕對不是單純的盜取腎臟的案子。”柳絮篤定,“一定是郭慨查到了什麼,才被人滅口了。”

“你說你和文秀娟是醫學院出來的,對吧?”

柳絮點頭,“是的。”

“非醫學生打開人體腹腔取出腎臟的可行性是不是很小?至少我覺得,這個殺了郭慨的人具備一定的醫學知識的素養。”

是了,能夠冷靜地打開人類的腹腔並且取出腎臟後進行縫合,除了要有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外,一定具備了相應的醫學知識素養,否則整個現場會被弄得亂七八糟,扯開名為“邪/教取腎”的迷霧,不排除那個殺了郭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當年殺了文秀娟的人。

“之前你們給我看的那份兩個投毒者的通信在你手上嗎?”

柳絮一愣,她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原件已經被我的丈夫燒毀了......他不想讓我再查下去了。”

柳絮心裡有些愧疚,她曉得那份通信原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但她那時被往事噩夢所打擾,屢屢找不到前路時萌生退意,於是就在丈夫的勸說下將原件交給了丈夫,任由他燒毀,可是沒想到的是繼續查下去導致郭慨失去了生命。

吳笙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實際上她也沒指望柳絮能帶給她什麼幫助,這和以往的案子不一樣,以前她所接觸的都是刑警隊長之流,他們的目的清楚明確——不放過任何一條證據,勢必抓到罪犯。而柳絮不一樣,她是一個沒有絲毫刑偵知識的女人,她隻是被噩夢困擾多年的普通人而已。

“假使我們真的找到了凶手,那麼那份通信原件就是很重要的定罪證據。”

吳笙瞥了一眼柳絮,“你的丈夫也是你們當時班裡的同學嗎?”

柳絮頓了一下,然後才緩緩肯定:“是的。”

吳笙不再言語,她沉默地開著車將其送到郭慨家樓下,柳絮猶豫了一下,又求助似的看向吳笙,這次吳笙沒什麼表情地說道:“這是你應該麵對的,去吧,說不定在他家你還能發現什麼線索。”

柳絮沉默,然後打開車門撐著傘走進了居民樓裡,吳笙則打開手機查閱著未讀消息,半晌她又將沈翊拖出來發消息詢問到——能幫我查到文秀娟的病曆嗎?

不一會兒沈翊就回了五個字——找方警官吧。

吳笙:..........

也不知道找你有什麼用,翻臉不認人的人。

她並沒有聽從沈翊的建議去找方木,而是從又換了一個人來騷擾——她開的這輛車的主人,杜城。

她要過來找柳絮的時候用的借口是來看往高中同學,杜城就很好心的把自己的車借給了吳笙,不過不是那輛被吳笙誇過的吉普,而是另一輛——這個北江分局的刑警隊長居然是個該死的富二代,他名下有兩三輛車,而且他還詢問了吳笙要不要住在上海幾天,他可以提供住處。

但是被吳笙婉拒。

這次吳笙直接打了電話過去,先是誇了一下杜城的車性能很好,然後又說她高中同學生病了,一直查不出來病因,但是她想起這位同學的病症和她的一位朋友病症很相似,能不能麻煩杜警官幫忙查一下那位朋友的病曆,就在和生醫院裡。

杜城答應的也很爽快,他讓吳笙提供姓名給他,然後答應她明天就把病曆記錄給她郵過去,兩個人通話記錄都很愉快,吳笙還熱情地承諾回頭請他吃飯,然後兩個人都帶著各懷鬼胎的笑容掛斷了電話。

杜城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剛剛調出來的關於文秀娟的檔案——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長發黑瞳,同吳笙一樣有著足夠吸引人目光的姣好麵容。可是她的生卒年冷冰冰地截止在上世紀末十二月二十七日淩晨。

杜城心想,吳笙的借口真夠爛的,還是說她麵對他連謊言都懶得說了嗎?

吳笙,你為什麼要去查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呢?

雨停下來時,柳絮帶著一遝書和一張課桌板走了下來,吳笙為她打開車門問道:“這是什麼?”

“郭慨的書,書裡有那份通信的複印機以及一封信。課桌板是那兩個偷毒者的信箱。”

“信箱?”

“我和郭慨發現那兩個投毒者後來就通過這個課桌,把信貼在課桌板的背麵來溝通給文秀娟投毒。”

又是課桌板啊。

吳笙看了一眼課桌板的背麵,上麵密密麻麻地刻著許多奇怪的圖案,柳絮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是,日月金木水火土的標誌。”吳笙比劃了一下。柳絮依舊不解,吳笙耐心地解釋道,“這個代表日曜日,是周日的一絲,這個是月亮,月曜日,代表著周一的意思。”

柳絮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她抖著聲音問道,“這不會是......”

——“課桌板上掩藏著學生們很多秘密。”

吳笙不去接她的話茬啊,又詢問道:“你手上其他是什麼?”

柳絮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心情,繼續說:“這是那份通信的複印件,郭慨曾經拿著這個去找過物證鑒定中心的人進行字跡鑒證,但是樣本太少了沒辦法進行鑒定,而這封信......”柳絮在吳笙的注視下打開了這封曾經貼在課桌板背麵的信,“這是郭慨發現的。”

——時間不變,地點換成藍色。

“藍色是什麼地方?”

柳絮麵色蒼白:“那時郭慨臨死前去的酒吧的名字。”

吳笙不作聲地發動了汽車,柳絮從倉惶中回神,她急急地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

“去藍色酒吧。”

吳笙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