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來時也未說要住在山上,且我一開始的本意是等你一塊下山,便沒想著要多帶套衣服,”宋嫋先扶著紅豆上了床,後才靠在他身邊輕聲細語,還帶了些委屈,“衣服放在我原先住得禪房裡,派人去尋你還沒找著人,隻來了趙管家。”

“都怪我,一時疏忽差點又讓你受奸人謀害,晚上那會便應當來尋你。”他那會是想宋嫋和榮安一塊必會有許多話要說,且有榮安在身旁,他和皇上都在寺中,天子腳下何人敢來造次。

顧遠祁原本要來尋宋嫋,不過宋嫋和榮安幾人已回禪房休息,太後身旁的女官有言:

“王爺身為王妃的夫君,去尋王妃無可厚非,隻是佛門淨土,王妃所住得地方都是女客,且榮安公主和幾位小姐都未定親,去了隻怕其他小姐們不樂意,不慎還會毀了小姐們的清白。”

清白兩字咬得很重。

宋嫋出事後,幾人間最害怕的莫過於常熙。

她真的隻是單純的勸說顧遠祁也要考慮考慮其他小姐,一不小心衝撞了女客他身份尊貴是沒什麼,但人多眼雜為了皇室名聲也不該在佛祖腳下放肆。

她哪能猜到這些啊!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羅綺奪門而進,如一隻受驚的兔子竄進宋嫋懷中,憤恨盯著謝明月,咬著牙,“姐姐放心,那幾個吃裡扒外的婢女已經被太後娘娘解決了,謝小姐好狠的人啊!”

她撲在宋嫋懷中小聲嗚咽,被榮安提著衣角丟在一旁。

“羅綺,羅小姐,你說要不要那幾個歹徒現在回來認認人,好打消你現在推脫責任的罪名?”

“長公主此言何意,姐姐,姐夫。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羅綺堅強地撐在地上,緩慢爬起對榮安規矩地行禮,“綺兒不知公主是什麼意思,知曉姐姐出事,我也是心急如焚,匆匆趕了回來。”

“公主對我有千百種誤會,綺兒也是認了,隻是,隻是姐姐遭人陷害,我也心痛不已。公主現在更該去找謀害姐姐的真凶,而不是來質問臣女!”

屋內鬨成一團,宋嫋單單坐在一張椅子上,等她從懷中拿出玉佩質問時,被外麵的人帶了出去。

欲要接著鬨,對上站在宋嫋身後的顧遠祁,那陰森帶著戾氣的眸子不由一冷,向前跑的步子停下,被兩個強壯太監拉了出去。

謝明月:“王爺,那枚玉佩……”

“玉佩的事,過會再說,傅曉和陸鷺已經著手去查,萬不會冤枉了你。”

謝明月提著的心放下,提起裙擺行了一禮和榮安一同退下,屋中除了被棍子敲暈了腦袋的紅豆,無人再來叨擾。

屋外,謝太後被人擋在外麵麵色不好,顧承業安慰說:“皇嬸受歹人謀害,皇叔難免擔心。不說朕和母後,還有皇叔、姑姑在這寒山寺,邊上還有重重侍衛保護安危,這些人怎會突然出現在寒山寺中?更是精確地找到皇嬸的禪房,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幕後凶手。”

宮中事物雖在謝太後手中,但事關宋嫋,且顧遠祁這個皇帝發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謝太後也不能當眾駁了去。

大晚上鬨成這樣,還牽扯到她身邊的掌事姑姑,不來說不準宋嫋將臟水潑到她身上,有苦也說不出!

“明月,羅綺。王妃一直跟你們在一塊,你們說說,此事是因何而發生的?白日裡好好的,怎麼到了晚上,就發生這等事了。”

謝太後衣著端莊,氣勢淩人眉眼一瞥,身居高位帶來的氣勢如洪水般壓迫而來。

羅綺抿唇不語,頻頻看向長廊之外,女客入口處。

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子緩緩繞過曲折長廊,渡過碧水來到他們所在之地。

怯怯喊了句:“四姐姐。”

羅綺不假思索,驚呼了口氣,瞪大眼有些意外:“願兒,這麼晚了你怎麼上山了?難不成你昨日便來了,我都一直沒發現你呢。”

“我昨晚上得山,四姐不是看到我了嗎?”羅願撚著衣角,疑惑後又鎮定下來,“白日裡我和四姐匆匆見了一麵,想來四姐那會未注意到我。”

她來寒山寺是因為羅綺身邊的侍女來信,羅府的少爺小姐多,除了郡主所出的長房和四房,旁的都不得老郡主重視。

而羅綺屬於走了運,從前是不受重視的三房,後麵被老郡主的愛女,便是宋嫋的母親收養在膝下,自是在羅家得了幾分重視。

“羅願小姐手裡的是什麼東西?”眼尖地看清她手裡藏著掖著的東西,出聲問道。

羅願:“不值錢的幾根簪子,拿出來怕礙了貴人的眼。”

她規規矩矩補了禮,站在羅綺身旁如一隻鵪鶉。

“有什麼好礙眼的?難不成是什麼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屋外吵吵嚷嚷,趁著夜色看不清人,幾人圍成一塊低聲討論兩句斷也斷不了。謝太後和顧承業站在中央便聽著幾人在邊上這兒猜猜,那兒猜猜。

謝明月冷冷哼了聲,如露出獠牙的小狼,對羅綺的惡意不帶掩飾:“長姐聽明月一句,將羅綺綁了拖下去嚴……”

“明月,你真是糊塗了!”太後將她打斷,羅綺顫顫蹲下身子賠罪。

榮安吹了冷風也冷靜下來,命身邊宮女將羅願手裡的簪子拿了出來,看過後交到太後手上,最終又回到宮女手上。

“一支簪子而已,難不成還能和那幾個歹徒有關係了?”

謝太後輕蔑一笑,牽著顧承業的小手:“皇兒可是站累了?”

雖已是五月的氣候,但在夜裡又隻著薄衣難免被凍著,顧承業身為謝太後親子,這些年來雖因權力二字不比從前,但血脈裡的親情不容磨滅。

住持抹去額角的汗:“太後,王妃原先住得是第六間房,第五間尚無人居住。”

禪房容不下過多人,謝太後和顧承業及榮安。謝明月幾人進了屋子,旁的隻能在外邊等待。

宋嫋令陳嬤嬤回屋照顧紅豆,棍子敲到了要害,又叫一名侍衛立刻去請太醫,其中焦急不容有假,忙完這頭又派人去看趙管家。

後才去麵見謝太後和顧承業。

江子瑜帶著三名宮女回來,嘴角嘲弄一扯,麵若寒光,冷冷瞪了眼,宮女被甩在地上,一同交上來的還有兩支簪子。

“太後娘娘,皇上。就是這三人勾結那四名歹徒,妄圖謀害王妃,宮中的內侍動了些私刑,供出了背後主謀是羅小姐,而這兩支簪子則是在這位‘羅小姐’的禪房中找到。”

簪子被送到謝太後跟前,顧承業看了看,轉頭望著太後:“這兩支簪子,和羅願小姐手上的款式好像。”

常熙拿起了細細觀摩:“簪子是宮女的款式,羅願小姐那支呢?”

羅願心頭一顫,認命一般閉上眼。

“常熙姑姑,這是……這是她給我的。”羅願指著其中一個宮女。

宋嫋眼皮一翻。

顧遠祁按下她的手無聲安撫,羅願和宋嫋無仇無怨,何來理由要害她。

長夜寂寂而無聲,謝太後撚著手裡的玉珠,懷疑的種子終於燒到羅綺身上,翻了翻眼皮,指著羅願:

“是誰給你的,不是由你的嘴來說。而是證據!”

羅願跪在太後腳邊,將頭埋了下去:“不知表姐還記不記得,幼時你和姑姑來羅府時,我看中了你發間的桃花珠花,那會年紀幼,姨娘尚得父親喜愛,對我也寵愛有加,自是養了些嬌生小姐的脾氣,那會將你發間的珠花搶了過來,我和姨娘受父親責罰,自此也失去父親的喜愛。”

謝太後輕哼了聲:“因為這點小事便生了害人的心思,這三位宮女的簪子有一支在你手上,瞧哀家看也不必查了,照謀害王妃一罪,帶下去吧。”

兩個侍衛上前拖起羅願,宋嫋緩緩出聲:“太後娘娘,單單這一件事,臣婦並不相信願會因此而害我,便是有,臣婦也想看見絕對的證據!”

羅綺捏著指頭不甘,笑了句:“姐姐向來心善。”

她自覺萬無一失,唯一的意外便是謝明月,但她既然做了這事必會有兩手準備,隻要不太出格,謝太後也會儘力保下她。

一句含糊不清的羅小姐,謝明月若下了狠要咬她,她自也有方法反駁。

宋嫋那,多花些心思撿些她愛聽的話,自也不是問題。

便是攝政王……

宋嫋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半夜讓趙管家住在她的禪房裡,平白惹出了這麼多事!

傅曉和陸鷺來時,更是坐穩羅願“買通奸人設計謀害宋嫋”一事。

羅綺見幾人時,穿得便是這件黑色衣裙和麵紗!

謝太後放下手中珠子緩慢站起身:“王妃,哀家知曉你顧念家中弟妹,隻是你如今的身份不是宋家女兒,而是皇家命婦。敢在哀家和皇上眼前行盜竊之罪,帶下去依法處置吧。”

今晚在這的人雖說都是親信,但寒山寺的不少僧人也在,又有其他貴族子弟,為了皇室的名聲,謝太後胡亂找的借口。

命是暫且保住了,但家族為了清譽,也不會再留羅願。

羅宜尚且不插足羅家的家事,且羅願既然願意擔下此罪,必是已經做好赴死的決定。

“哀家和皇上都累了,將那幾個犯了盜竊罪的人都關押下去罷。”

不知何時下了暴雨,宋嫋困乏靠在顧遠祁身上,任由男人替她捏肩捶背,聽著屋外雨聲思緒翩翩。

“我和羅綺,從前是最要好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