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林氏舉辦的酒會在S市地標歐格麗酒店舉辦。水晶吊燈璀璨奪目,精致的酒杯和銀色的餐具儘顯奢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西裝革履的老總們攜著女伴走過,淡淡的香水亦拂過臉頰。三兩人在這聚在一起低聲交談,又有四五人聚在另一邊高聲歡笑,也有人端著酒杯帶著滿臉笑意到處敬酒應酬。訓練有素的服務員穿過人群,補充著桌上的點心和美酒。
“檀,聽說林海平會來這個酒會,真是稀奇了。”方禹穿著服帖的西裝坐在沙發上休息,趁著沒人注意戳了戳坐在一旁的沈檀。
“大概是有什麼重要的合作對象或者想合作的對象吧。”沈檀靠著沙發,一手拿著香檳,另一隻手搭在靠背上,不甚在意地回答。
“我臉都笑僵了,真不知道他們怎麼這麼能應酬。”方禹小聲抱怨道,餘光又瞥到幾道朝這邊舉酒杯的身影,立刻端坐回以禮數。
“你坐有點坐相,我都幫你擋了好幾杯酒了。”方禹轉頭抱怨道,借著茶幾的遮擋踢了踢沈檀的皮鞋。
“說得像我坐端正了就不會有人看我一樣,說明我有魅力。”雖然嘴上這麼說,沈檀還是調整了下坐姿,風流的氣質稍微收斂了一些。
“是是是,您最有魅力。”方禹敷衍道,但他不得不承認,沈檀確實有資本這麼說。他是漂亮的,但不是文弱秀氣。當看到他時,能感受到浸潤在浪漫與溫柔之中的舒適。微挑的桃花眼下,一顆恰到好處的小痣點在了右臉頰。前額的劉海輕盈隨性地拂在兩鬢,留長的發尾自然垂下。當年方禹在看到沈檀的一瞬間懷疑過自己的性向,但之後相處久了,就知道沈檀多情和溫柔隻是假象,冷漠才是正解,而且自己明顯是更喜歡溫溫軟軟的女孩子嘛!
遠處,賓客們突然聚集在一起,朝著一個方向看去。果然,走進門的正是林海平和夫人鹿鳴,身後跟著林鹿和林恒。鹿鳴曾是影視圈紅極一時的美人,在事業巔峰期宣布和林海平的戀情,不久便宣布結婚,雖然之後名聲慢慢淡了,但“戲骨”的稱號確是實打實的。即便是年過半百,但她保養的很好,也看得出婚後生活很幸福,歲月不敗美人,依舊能看見年輕時的影子。
“欸,林小少爺出來了,被他姐拽著,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他那不服氣的樣子,有意思。”有方禹的實時轉播,沈檀不用抬頭都能知道林恒的動向,“咱那個計劃還需要實施嗎?”
“他不來,就不用了。”
“希望他彆來。演戲我還真沒嘗試過。你說我要是真的愛上你了怎麼辦?哈哈哈哈哈哈,想想都不可能,你要是長得可愛點,再矮一點的話,再是個女生,說不定我能接受……”
方禹越說越離譜,冷不防被踢了一腳,轉頭看見沈檀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立馬認慫:“錯了錯了,沈哥。絕對配合。這周我打掃衛生,文件也不麻煩您看了。”
“方總——”一道聲音走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聖詩集團的張總。哎呦,這是沈總吧,幸會幸會。都是青年才俊啊。”
“張總好。”方禹立刻麵帶笑容,端起酒杯朝張總敬了杯酒,又說朝李總敬了酒,“論青年才俊,李總才是啊。小沈今天身體有些抱恙,那我們這邊聊。”說完就伸出手將他們往一邊引,趁著間隙給了沈檀一個“不是兄弟不幫你”的眼神,又披上了方總的皮繼續應酬。
酒會的一個角落,坐著紀寒洲和被拖來的梁飛。
“不是說不來嗎?就算你來,拉上我有什麼用?”梁飛對紀寒洲的威脅表示強烈不滿。就是這個男人,在今天下午闖入他住的地方,威脅他如果不來就把他的住處告訴他父母,還要向他們報告他近半年的情況。梁少也要麵子,隻能跟著過來,但並不妨礙他刺紀寒洲幾句,“是獨守空房寂寞,讓我幫你看看未來的夫人?就你這一臉禁欲,誰敢靠近你?……”
有情緒一定要發泄是梁少的一大優點,紀寒洲深諳這點,聽他天南海北地扯完、罵完又恰到好處的遞上了剛向服務生要的溫水。
梁少氣消了,舒服了,勉強願意聽一聽紀寒洲的狡辯:“說吧,你到底什麼打算?”
“沒什麼打算,帶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你感興趣的方向。”
“就這麼乾坐著啊?看能看出什麼名堂,你給我起來,和我走一趟。”梁少覺得他說的有理,欣然接受,但對於紀寒洲的淡定非常不滿,決定讓他踏出沙發這一圈。
紀寒洲聞言隻是喝了口酒,拒不配合,將高冷表現得淋漓儘致。梁少知道紀寒洲的性格,硬拉是拉不起來的,於是果斷帶著一些“陰謀”瀟灑地轉身走了。
不久,紀寒洲感覺落到自己身上的打探的眼神明顯變多了,還有幾個小姐微微掩麵往這邊看。
“這位紀先生,有興趣聊聊天嗎?”一位穿著紅色禮服的小姐端著香檳走了過來。看著沙發上的紀寒洲很是滿意。剛剛距離有點遠看不清容貌,近看便發覺這個男人符合她的審美。深灰色的西裝下,肌肉的線條若隱若現,五官淩厲,散發著成熟的荷爾蒙。這個男人,她勢在必得。如果是彆的男人,這樣一個明豔的女子向他發出邀請,很容易陷入燦爛的笑容裡。但紀寒洲,隻是端起酒杯隔空禮貌地表示碰杯,然後拒絕:“抱歉,我們不適合。”
女人被拒絕了也並未表現出失意,畢竟隻是陌生人,粲然一笑,不作糾纏,轉身便離開了。
紀寒洲的目光在場館裡轉了一圈,看到梁飛還在女伴圈裡聊天,掏出手機,打開聊天框:“停止你的鬨劇,去解釋清楚。”
梁飛感受到手機的震動,紳士地和女士們說再見,心裡卻有個小人在蹦躂:“小樣,拿捏不了你。”
十幾秒後,紀寒洲的手機上一條微信跳出:“那你從沙發上站起來,過來。”梁少遠遠看到紀寒洲站了起來,開心了,避開人群衝著他招了招手。
另一邊,林恒早早就瞄準了沈檀,廢了點勁擺脫自家親姐控製就朝著這邊走來。
該來的總會來,沈檀心想,開始搜尋合適的演戲對象。方禹那邊暫時不太可能,應酬進度才過了一半,但是又不能找剛剛已經瞄過他幾眼的人,還得是直男,用完還可以體麵地解釋原因。突然,他看見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人,正巧往這個方向走。符合他的審美,根據他看人的經驗,完美契合他的要求。時間緊迫,但還是先和人打個招呼比較好。他也是這麼做的,拿起酒杯站起身便朝著紀寒洲走了過去。
紀寒洲正打算去製止好友的行為,不料半途被一個長相好看的男人攔住。白色西裝的優雅和他外顯的溫柔相契合,襯衫領口微微敞開又透著隨性。
“您好,請問您貴姓?”男人一身白西裝笑著抬了抬酒杯,“等會有個小忙需要您幫一下。”
看到緊跟他身後而來的林家少爺,紀寒洲想起了上次在酒吧碰到的那場鬨劇,明白了男人的意思。當初偶然看了一眼,曖昧的光影隱去了這張臉的部分,酒精香水的混合氣味讓人神經變得遲緩,他承認他對他的吸引力,但他不相信一見鐘情的愛情,在這種場合英雄救美出風頭也不是他的作風。他剛想拒絕,小少爺已來到沈檀身後,避無可避。
沈檀不知道紀寒洲的心理活動,看他沒有離開便走近幾步挽上了他的手臂,揚起嘴角道了謝。這一幕落在林小少爺的眼中就是莫大的諷刺。
“沈檀,你這是什麼意思?”顧及到林家的麵子,小少爺控製著脾氣,“彆鬨了,我知道你是裝的。你過來,之前我們的事一筆勾銷。”
“林恒,我們之前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勾銷’的。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們也是和平分手的,酒吧裡你親口答應的。那天那個男生也可以作證。”
“所以你是吃醋了對吧?”小少爺明顯誤解了沈檀的意思,連忙解釋道,“我找楊淩還不是因為你。你又不給碰,我,我……而且,楊淩他是娛樂圈的,之後你們還可以合作,對,對,我是給你們搭線啊。你原諒我吧。”
“我覺得,林恒,那個叫楊淩的男生更適合你。”沈檀看著麵色漲紅的林恒,繼續說道,“而且,我找到了更適合我的人。”言罷,便要挽著紀寒洲轉身離開。
在男人挽上來的時候,紀寒洲的身體是僵硬的。沒想到又親耳聽到豪門大瓜和見到能把渣說的這麼坦蕩的人,紀寒洲心情複雜,卻放鬆了些。他很想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轉身離開,但旁邊這個男人看似是挽著他,實則是抓著他的袖口,一旦他使力抽出,很容易引人注意,即使現在已經引起了在場一些人的注意。他隻能繼續在這個場合保持沉默。很不幸的是,遇上這種分合的場景,就注定不能安靜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