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的家裡早已不複之前的雜亂,找了專人清理打掃,也不過短短兩天就已經恢複了整潔。
丁祿在這裡也算是熟門熟路了,這房子裡有一小半的麵積都被做成了衣櫃,衣帽間,衣服架子,他不太懂都叫什麼,反正都是用來裝衣服鞋的。
還有幾個首飾櫃,丁祿有些費解的從那一櫃子在他看來長得差不多的手表前麵路過,為什麼都長得差不多,要買這麼多?
她是有多需要看時間?
還是背地裡做千手觀音,每隻手都要戴手表?
還有那些都拖地的裙子,那麼大的裙擺,占地方不說,穿出去就是去幫清潔工掃大街的,掃的多半還沒有人家乾淨。
丁祿單手端著一個茶杯,慢悠悠的四處逛悠,活像個遛彎的老大爺,在逛什麼奇珍博物館。
說來唐棠家裡本來是沒有茶葉的,她不愛喝苦的東西,咖啡和茶都敬而遠之,雖然隨大流的備著茶具和咖啡機,但沒有咖啡豆和茶葉。
是丁祿不知道從哪帶來一小罐子在她看來像是樹葉梗的茶葉,自己泡上喝了,她聞不出什麼香不香的,丁祿自己喝得美美的,倒也怡然自得。
唐棠找了好幾間屋子才找到他,“你在這乾嘛?”
“我瞎逛唄!你彆說,要是房子小點,還真放不下你這些東西。”
唐棠對此不置可否,“這就是見識短了,你家裡沒有女孩兒吧?養小姑娘都是這樣的。”
丁祿這個倒是很讚同,“那肯定,小姑娘嘛,就得這麼捧著養,哪能像我似的三套衣服過日子?但你這種我肯定養不起。”
唐棠輕嗤一聲,“我可不用你養。你今天不急著去局裡?”
丁祿低頭繼續去琢磨那些一模一樣的表來,“該讓人查的東西我都找人去查了,現在就是等結果,也沒什麼事兒。倒是你,唐大醫生,你這一周上幾天班啊這麼清閒?醫院沒有意見嗎?”
唐棠扯出一個假笑,“丁隊長,你可能不知道,我工作的那棟樓,它姓唐,所以我一周去幾天都沒關係,一般情況呢,是有預約才過去。”
丁祿匪夷所思的抬起頭,“你們這些資本家,都是這麼找工作的嗎?蓋棟樓?”
唐棠蠻不在乎的走到他身邊,“花點錢就能讓我以後都過的輕鬆點,不劃算嗎?”
丁祿抿唇,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那肯定劃算,投胎的技術還是得看你。”
“在這看了半天了,看什麼呢?有喜歡的?”
“沒有,就是覺著這些表都長得差不多,我仔細看看有什麼不一樣。”
邊說著,丁祿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看,我喜歡這種的。”
她定睛一看,那腕上是一塊軍表,漆黑的表帶,綠色的表盤,邊上還有一顆金紅色的五角星,端的是又紅又正。
這塊表看起來就比他那個手機新多了,軍表一般都價值不菲,很多收藏家有專門收藏這個的,他手上這款雖然是比較死亡的紅綠配色,但那表盤的墨綠幽暗深邃,並不刺眼,反而有種格外奢華正式的美。
她點點頭,“好看。”
丁祿得意的咧開嘴,“是吧?這還是之前去演習,我們贏了,上麵發下來的呢!”
他一邊顯擺,一邊跟唐棠念叨著那次演習裡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兒,說到興起時,還非要整個桌子在上邊給她擺個陣,告訴她當時的情況。
唐棠托著腮坐在一邊聽他磨嘰,倒是沒有不耐煩,時不時還插嘴問上一兩句。
見她聽的興致勃勃,丁祿索性去倒了杯水準備慢慢說,那電腦放的離茶具不甚遠,他抬頭就看到了,“哎,我上次就想問了,你這電腦什麼的也看不出好壞,但上麵這個大G還挺顯眼的,你喜歡這個牌子?”
唐棠目光在那字母標誌上流淌了一瞬,“哦,那不是牌子,是在俱樂部配的貨,是俱樂部的標識。”
“俱樂部?就電視上說那些馬術俱樂部,電腦俱樂部那種嗎?”
唐棠眨眨眼,覺得這個形容倒也貼切,“差不多吧,俱樂部裡有個小姐妹,玩電腦很厲害,請她幫忙配的,帶反追蹤的。”
“這麼高端?”
丁祿咂舌,不過想想他之前拆下帶走的車載係統裡麵的監控設備,還有手機上被他破壞的裝置,也覺得這個很有必要,“你確實適合用這些東西。哦,對了,我是不是還沒告訴你那個車裡摘下來的那個小設備的情況。”
唐棠對此有些意外,她還以為這麼久丁祿都沒說,是不準備告訴自己這件事了,她對於到底告不告訴她也沒什麼意見。
畢竟她從來不是一個隻指望著彆人幫她查清真相攤在眼前的人,就算這樣更省時省力,可換句話來講,彆人告訴她的真相,她敢相信嗎?
“嗯,是還沒有。”
丁祿給自己灌了杯茶,“不是我不給你說,實在是技術部的人能力比較一般,他們現在呢,就能知道那個接受口在國外,美國,剩下什麼都不知道,這我跟你說了也沒用,咱倆又不能跑到美國去查發射端口。”
美國?
唐棠勾了勾唇,想起自家小姐妹說過的話:“他這個防火牆設置的還挺像回事兒的,搞了個假IP直接就讓人以為自己摸進去了,結果就是一頭紮進了根本找不出源頭的外網。
但是這個可難不倒我,海棠,我查到了,接收端口就在國內,也在首都,隻是地方看著有點偏僻,在下城。我看了看,好像都是工廠,地址我發給你。
行,記得結賬啊,我價格你知道的!”
“你們的技術部確實不怎麼樣。”
丁祿插起腰,沒好氣的說道:“我這麼說,那叫謙虛!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吧?算了反正他們目前看來確實沒什麼用。怎麼著,你那邊有新線索?”
唐棠衝他勾勾手指,丁祿嘴上嘀咕著“叫狗呢”,身體卻還是正直的走了過來。
一副有些熟悉的地圖,上麵有一個圓圓的,特彆顯眼的紅點,丁祿凝神放大了些,發現赫然是下城區的地圖。
他在下城區做了幾年警察,地段幾乎都已經摸透了,看了看周圍的街道,丁祿皺起眉頭,“這是個工廠?知道是哪家的嗎?”
唐棠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你猜猜看。”
丁祿倏然回過頭,腦子裡一個猜測如閃電般劃過,“不會是……泰寧科技?”
“bingo!不愧是能跟我做搭檔的人,腦子不錯啊。”
他一言難儘的看著眼前人在沙發上晃悠著小腿,一臉的孺子可教的樣子,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變了,變得跟我一樣不要臉了。”
唐棠停住動作,衝他露出一個標準的假笑,“那是你自謙了,我距離你還是有一大——截差距的。”
說著,她用手比劃了幾乎一整個臂展的距離。
“去!”
丁祿瞪她一眼,皺著眉把話題拉回,“所以你昨天才說,這家公司一定和這個案子有關係。”
“對。”
唐棠也收了那副不正經的樣子,“還有一件事,你還記得我們上次一起催眠問的那個小姑娘嗎?”
丁祿回憶了下,“你是說那個三十多的?”
“是三十四。我這幾天一直在思考,續寫生命,意識永生,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說會不會他們續寫著生命的方式,就是通過意識?
他們目前沒辦法讓人在生理上真正意義上的達到永生,但是可以通過一種我們不能理解的,用意識的形式達成,是不是也算是一種永生?”
丁祿很快接上了她的思路,眉頭緊鎖,“所以,你覺得,那個小姑娘的身體裡,很可能存在著一個用意識的形式存在在她腦子裡,然後永生的人?”
“對,所以這個還要你去查,女性,或者男性也可以,三十四歲的,應該患了什麼絕症,在她失蹤那幾天自殺或者病死亦或是失蹤。這個人,還應該接觸過虛擬世界或者與泰寧科技有些關係。”
提起絕症,是因為這個人一定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才會有時間有機會去完成這項“奪舍”,若是意外死亡,那一定是沒有這個時間的。
丁祿對此也表示了解,沉聲道:“我明白,我會去查的。”
這件事唐棠實在是找不到解決辦法,畢竟她能找到的都不是什麼正規途徑,而人口戶籍和醫院記錄一起查的話,一定要黑進內網,這難度太高,也太危險。
彆看那些技術員在查案子上不一定多有用處,但如果真的遇到了黑客,那一定是傾巢而出都要抓住人的。
這種情況,也隻能致希望於丁祿足夠靠譜了。
丁祿打了個電話,那事情給出去後,在屋裡悶頭轉了兩圈,“你準備什麼時候去看看那個工廠?”
唐棠摸出手機看了看,“今晚。”
“你還挺說走就走的,哈。”
丁祿抿著唇,皺著眉頭,又晃了兩圈。
唐棠歪著身子,覺得他這樣可能算私闖民宅,會違規,就道:“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
“你能不能找到那種類似耳麥,就方便帶著的那種通訊設備?”
他們的話語幾乎同一時間響起,兩個人都愣住了。
丁祿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頓時氣笑了,“你以為我會因為什麼違不違規讓你自己去?你長點腦子吧!你查那麼多東西,你都循規蹈矩查的嗎?我什麼時候說過你?!”
唐棠也是頭一回見他這樣疾言厲色,怔了怔,雖然算是被嗬斥,但心底仍然有些意外的愉悅,她眼角眉梢都露出笑意,慢吞吞的開口道:“……我沒有那種東西,但我可以買到。”
丁祿瞪她一眼,“你買那種東西符合規定嗎?”
這男人嘴皮子還真利索,得理不饒人一樣。
唐棠輕咬舌尖,抑製住噴薄而出的笑意,但眼眸流轉間還是亮晶晶的,“就,有些真人遊戲也要用到那些,應該合規定吧?”
丁祿冷哼一聲,“那還不趕緊走?你本來起的就晚,再拖下去天都黑了!”
唐棠隨手拎起被自己扔在沙發上的外套和包包,“行~都聽你的,走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