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陳記說這是劉副主任的決定，餘禧腦子都大了，宣傳部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劉副主任做主了？

她在片場找到劉副主任時，對方正盯著場務改道具。

見餘禧過來，他直起身，不耐煩地讓餘禧去旁邊等著他。

十五分鐘後，劉副主任才過來。

餘禧客氣地叫了聲“劉主任。”

劉老妖很忌諱人家稱他為副主任。

即便如此熱情恭敬，餘禧依然沒得到劉老妖的好臉色。他今天格外忙，一堆事等他安排，看餘禧一眼，沒好氣地嗯了聲，便直接步入主題：“江西那邊你不用去道歉了，以後把梁斟負責好就行。”

昨晚劉老妖可是揚言如果餘禧不道歉，就讓她滾出淩頌的。

餘禧早就習慣他變臉如翻書，很給麵子地道了聲謝謝後才說：“劉吉目前跟梁斟團隊已經很熟悉了，我貿然過去可能會打亂他們的工作節奏。”

她其實更想問這是誰的決定。

製片部在淩頌確實重要，卻也沒重要到可以跨部門，決定一個組長要如何工作的地步。

劉老妖聽出她話裡有話，突然轉換態度安慰她：“餘組長啊，你也知道的，梁斟呢是咱們這部電影裡最不安分的因子。如果沒一個能鎮得住他的人在旁邊，萬一日後他再整出什麼幺蛾子，那不還是你們宣傳部的麻煩嘛。”

“我們也是為了咱們公司和電影考慮，”他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餘禧的肩膀，一副餘禧身兼重擔的樣子，“你是我們淩頌最棒的宣傳，我們相信不管梁斟出現任何狀況，你都能第一時間搞定。”

......

餘禧聽得雲裡霧裡，什麼叫鎮得住梁斟的人？還有這突然的誇獎......詭異的滲人。

那頭場務大聲喊了劉副主任一句，讓他趕緊過去。

劉副主任喊著應了聲好，舉起雙手架在胸前跟餘禧比了個打氣的動作，然後邊做出轉身離開要走的姿勢邊說：“我相信你哦，餘組長加油哦，梁斟絕對不能惹麻煩哦。衝衝衝哦~~”

餘禧：“......”

她看著劉老妖離開的身影，心驚：難不成他知道自己跟梁斟的關係了？

不能。

這想法瞬間被她否認——劉老妖雖為人奸詐、見風使舵，但遇事完全沉不住氣，他要是知道她跟梁斟的關係，指定鬨得滿城皆知。

可現在......

餘禧心思微沉，難道是.....盛銘川？

-

陳雨秋得知餘禧要來，激動得感冒直接好了。

她已經快受不了最近的梁斟了——像更年期提前，無時無刻都是陰晴不定的嚇人狀態。

而梁斟知道這事兒，是從羌姚嘴裡。

他當時從衛生間出來路過一個門簾半遮的休息室棚，聽裡麵傳來對話。

“我不管你做這個話題是為電影還是為梁斟，總之我電影裡不允許出現這些！”羌姚聲音很凶，即便看不到也知她此刻臉上該是無比刻薄的表情，“再出現這種鬨劇，你們宣傳部就滾出我的劇組！”

羗姚起初就很抵觸宣傳直接跟組，她覺得拍電影的時候就全神貫注拍，不要動不動就弄個采訪、搞個熱搜。

但淩頌所有電影拍攝習慣是：宣傳人員自打項目立項那天就開始跟。羗姚勉為其難答應後唯一的條件就是：所有宣傳策劃都必須經過她的允許。

隻是這事兒餘禧不知道。

甚至連陳記都完全不清楚。

室外的梁斟聽到羌姚的聲音，半秒都不想停留。

下一秒，房間裡傳來餘禧的聲音：“抱歉道歉，這次是我的問題。”

“我不管你跟梁斟什麼關係，”羌姚說，“但這是在劇組，你們最好給我安分些！”

“......”餘禧微微睜大眼睛，她沉默了幾秒，想說什麼卻遲遲沒接上話——這個話題梁斟全程都沒參與吧？

“我不懂你們宣傳那些，也不懂你作為梁斟的宣傳要做什麼，但如果因為你是梁斟的宣傳，再讓我的電影變得烏七八糟，我絕對——”

“梁斟？”羌姚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梁斟，愣了下，“你怎麼還不去化妝？”

梁斟不看她，拽起餘禧就往外走。

餘禧還在思考羌姚那番話什麼意思裡，腦子轉過來時，已被梁斟拽到了室外。

“我宣傳是什麼意思？”

梁斟把餘禧拉到旁邊角落問。

“你先放開我，”餘禧甩他的手，但他一副你不說我就不放的樣子，她歎氣解釋道：“就是從現在開始，我會負責你在組裡一切宣傳工作的意思。”

“真的？”梁斟這麼問著，嘴角已經快咧到後腦勺了。

此刻，他又把昨晚剛重新下定決心不再跟餘禧糾纏的決定......

啪啪啪！再、次、推、翻！

餘禧也想這是假的。

她很不願接受現實地點點頭，垂眼看自己的手，示意梁斟趕緊放開她。

梁斟沒看見她的暗示，這次是真沒看見，隻顧高興道：“那你今天來嗎？”

“......”餘禧覺得他現在像個傻子，但抽手沒抽出來，隻能沒好氣地回他一個嗯字。

“那走吧，我們一起過去，”梁斟說著就要拉餘禧走。

“......等下，”餘禧強行用腳刹住車，“我還要先回宣傳那邊。”

梁斟頓了下，“哦。”

餘禧以為他這次終於能鬆手了吧，哪知他又拽起自己，說：“我陪你去。”

餘禧：“......”

要死了！！！

梁斟出現在宣傳休息室，讓繁忙一整夜、此刻正哀聲哉道吐槽快要累死的一眾宣傳同事瞬間噤聲。

他們眼神問餘禧梁斟來乾嘛？興師問罪嗎？均被餘禧一一無視。

正常來說，跟組宣傳在片場需要時刻跟在演員身邊。但現在的演員幾乎都配備了單獨的藝人宣傳，片方宣傳更多時候隻需把物料從對方宣傳那裡對接過來即可。

例如負責江西的宣傳王瑤和負責白純的真真，她們平時隻會在需要演員配合采訪的時候才過去，更多時候是待在休息室做電影相關的宣傳工作。

但梁斟不同，這人又懶又矯情，嫌身邊人多太吵，就隻帶了經紀人和一個生活助理進組，倆還都是不愛乾活的，所以片方宣傳、也就是劉吉就必須時刻跟在他身邊。

而此刻的劉吉有點懵。

餘禧隻準備把電腦帶過去，但電腦旁邊堆滿了文件，她把文件規整好，聽劉吉很小聲地問她：“組長，那我呢？”

“一起，”餘禧把文件遞給另外的同事，安排同事等下把這些文件以傳真的方式傳回北京，又對劉吉說：“你還是梁斟的主要宣傳，我隻是去協助你。”

“啊這樣啊，”劉吉心想著組長對自己可真好，抬頭又看向梁斟，思考了幾秒後，舉起手裡的包子跟梁斟說：“梁老師您吃飯了嗎？我們這裡有早餐。”

梁斟不看劉吉，視線盯著餘禧。見她把電腦合上了，立刻上前把電腦抓到自己手裡，“我幫你拿。”

一眾犀利的注視刷地落到餘禧身上：這還是我們知道的那個路邊看見狗都要罵幾句的梁斟嗎！

餘禧無語、頭痛。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麵上還是要保持冷靜。

她去梁斟手裡接自己的電腦，皮笑肉不笑道：“謝謝梁老師，我自己來就好。”

梁斟不管這些。

他點點旁邊帶靠背的椅子，“你把這個也帶上吧，我那邊沒有這種，怕你坐著不舒服。”

眾人犀利的注視瞬間擰出問號：什麼什麼？梁斟居然也有這麼體貼的時候？？？

劉吉瞬間覺得嘴裡的包子不香了——自那次送藥事件後，梁斟對她的態度好像耐心了很多，但大部分還是冷冷的，說話也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跟此刻的熱情形成絕對反差。

難道能力強真的會招人喜歡？

劉吉默默下決心：我要向組長看齊！

去梁斟休息室的路上，場景詭異。

——他懷裡明明抱的是電腦，手裡拎著一把椅子，臉上卻有種在擁抱金子的喜悅。

餘禧猜到做梁斟宣傳會很麻煩，但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種麻煩——不，這簡直是絕望。

終於進了梁斟個人休息室。

陳雨秋跟梁斟助理王雨還沒來。

餘禧沉了口氣，扭頭跟兩手空空的劉吉說：“《風行》的劇本我落在那邊了，你去幫我拿下。”

外麵風太大，劉吉胖得多走幾步都會喘，於是不想去，掏出自己的那本：“我有啊，看我的吧。”

餘禧不想講道理了，“我就想看我那本！”

劉吉啊了聲，想說也不著急吧，但看組長表情又確實急迫，隻好又原路返回。

人剛走，餘禧就哐當把門甩上了，她回身走到梁斟麵前。

梁斟把餘禧電腦放到桌子上，又把旁邊的雜物推到一邊去，甚至貼心地把搬來的那把椅子放過去，打開坐下，確認那個位置看電腦合不合適。

神經。

餘禧心道。

“我有話說，”餘禧站在原地開口。

“說吧，”梁斟擺來擺去都覺得電腦這樣放對頸椎不好，“我給你買個電腦支架吧。”

“......”

這人在搞什麼！

沒發現自己已經快被氣死了？

餘禧走過去，啪嗒把自己電腦合上，“我跟你的關係，不許讓彆人知道。”

梁斟抬頭，居然滿眼純真地賣慘道，“為什麼？你覺得我這個前夫丟你臉嗎？”

餘禧：“？”

丟不丟臉不知道，但這樣的梁斟是真的有點陌生。

衝擊感太強，餘禧一時沒接上話來。

等她回過神來梁斟已經離開凳子，去到了他座椅旁邊，俯身下去不知道在翻找什麼。

片刻後，他翻到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盒子，走到餘禧麵前。

“這個給你，”梁斟說。

“這什麼？”餘禧不接。

“暖手寶，”梁斟強行把盒子塞餘禧手裡，“把你之前那個破爛玩意兒扔了，看著就煩。”

“......”

餘禧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到劇組用的都是聞城粉絲送的暖手寶。

梁斟居然......這麼細心嗎？

在餘禧印象裡，她跟梁斟結婚的那一年，做過最細心的事就是他們上床後，他會小心抱她去洗澡，然後認真擦乾，再抱回到床上。

除此之外，餘禧真的想不到梁斟有其他細心的地方了。

餘禧無語地閉了下眼睛，這麼看他們的婚姻還真是失敗透頂，除了那事就是那事。

她想事太專注，沒注意手機響了。

梁斟敲了敲旁邊的桌麵，提醒了她。

是劉吉。

餘禧接聽，聽劉吉在電話裡說：“組長，江西怎麼也來我們這裡找你了啊！”

餘禧餘光瞟了下旁邊的梁斟。

梁斟雙眼眯起，像隨時準備戰鬥的獅子。

......

餘禧徹底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