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外界關於梁斟是如何頂替聞城成為《風行》男主的傳聞五花八門，無奇不有。

有說他是資源咖，最近又傍上了可以動搖羌姚地位的大款；有說他本身跟羌姚關係匪淺，這一係列操作不過是他們paly一環的；不管何種原因，幾乎都跟酒色交易掛鉤，梁斟是最不堪的那個。

類似事件早不是第一次，這些年，梁斟似乎跟這些詞綁定了，類似的謠言層出不窮，屢禁不止。

在網友眼中，他們相信又保持懷疑：他被黑了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一次石錘出來捶他？

換角新聞出來時，餘禧人還在外地出差。

她媽阮玲玉看到新聞後給她打電話，旁敲側擊問她心裡難不難受。

親媽懂女兒，清楚她嘴上說著不可能跟梁斟複合，其實餘情未了。

餘禧不否認，當時沒太多感覺。

梁斟是什麼樣的人跟她什麼關係？

梁斟被全網罵她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前夫前妻而已。

身邊沒人知道她跟梁斟的關係，所以肆無忌憚地當著她的麵，說著各種羞辱調侃梁斟的話。她努力屏蔽耳朵不去聽，不去看，她以為自己能做到視若無睹，直到她媽來關心她，才徹底繃不住。

她把自己關進衛生間，哭得像個傻逼。

她哭自己對梁斟念念不忘；恨自己明知梁斟心裡有彆人，她卻還想成為梁斟的唯一；更惱怒自己居然在網上和身邊朋友的一聲聲怒罵和質疑聲中，也開始懷疑梁斟的人品。

她不該有這種想法，她該相信梁斟。

她對梁斟也確實念念不忘，甚至在梁斟一聲聲“禧禧我們複婚吧”中，起了再重蹈覆轍一次的衝動。

所以她很介意。

想知道梁斟跟羗導、或者是跟彆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餘禧遲疑片刻，輕輕開口：“梁斟。”

梁斟以為餘禧想通要跟他複婚了，應聲立刻把臉萬往前湊了湊，“我在呢。”

“你，”餘禧頓了頓，斟酌了些許用詞，“你跟羌導，是什麼關係？”

“......”梁斟表情僵住，他撐在牆上防止餘禧離開的手收回來，“你是指哪種？”

他嗓音突然沙啞，清亮的眸子聚起。

餘禧被他盯得有些緊張，想撇開視線，最終卻沒動。

梁斟見她為難說不出幫她回答了，“像網上說的那樣，情人關係？”

餘禧想說不是，可她心裡卻又閃過了一絲疑惑的念頭。

梁斟突然後退了半步，“餘禧，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人，是嗎？”

不是。餘禧心說。

見她還不答，梁斟似是自嘲地笑了下。

“我跟羗姚不是那種關係，”梁斟說。

餘禧下意識想問：那你們是什麼關係？可梁斟表情嚴肅，好像隻要她開口，他們就會大吵起來。

確實會吵。

四年前，每當梁斟覺得餘禧不信任他，他們的關係就會變得非常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餘禧最終沒開口，反而是梁斟說：“我們分開四年，我至今都沒想明白你為什麼要跟我離婚。你懷疑我在外麵有彆的女人，我說了沒有，你又不信。”

“就因為一通電話，你就要懷疑我外麵有人？”梁斟看著餘禧的眼睛，“難道我們之間的感情就那麼脆弱嗎？我在你心裡就那麼不堪嗎？”

“......”餘禧沉默地跟他對視，片刻後笑出聲，她想不通梁斟是怎麼做到如此理直氣壯的，“什麼叫一通電話我就懷疑你？如果是普通電話，我問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說了隻是普通的一通電話，對方是不相乾的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就不能信我？”梁斟聲量大得像在掩飾什麼，察覺到餘禧表情變化後，他想去抱餘禧的肩膀，卻被躲開了。

“禧禧......”他小心翼翼地叫餘禧。

“你彆碰我，”餘禧撇開臉不看梁斟。

“我跟羗姚不是那種關係，”梁斟再次重複。

“嗯，”餘禧知道，即便她有過懷疑的念頭，但都被她扼殺在了萌芽階段。

她相信梁斟。

梁斟分明是那種哪怕彆人隻是給他一個眼神暗示，他都會把對方暴揍一頓的混球。

可這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就算她相信梁斟清白無辜被冤，但那通電話是她親耳聽到的，而且梁斟還一直避而不答。

“我是真的想跟你複婚，”梁斟態度謙卑了些，他是真的想再爭取一下。

“算了吧，”餘禧抬頭看向梁斟，沉聲頓了下才說：“我們，做陌生人挺好的。”

-

十分鐘後，梁斟回到休息室。

陳雨秋正在跟梁斟兩個助理有說有笑，見梁斟回來，招呼他過來看搞笑視頻。

梁斟麵無表情地坐到沙發上。

幾秒後，陳雨秋察覺到他的異樣，給那倆助理使了個眼神。

助理退出房間。

陳雨秋往梁斟那邊靠近了些，小心問他：“不是找餘禧去了麼？”

梁斟不說話。

陳雨秋從他表情看出應該是又碰壁了，安慰道：“哎呀你得有點耐心，慢慢來嘛。你們畢竟都分開四年了，你這冷不丁出現說要複婚，她肯定要有個適應過程。”

梁斟還是不說話。

陳雨秋又說：“要不我去幫你跟她聊聊？”

梁斟說不用了。

陳雨秋疑惑剛不是還興衝衝出去，說要跟餘禧炫耀練了兩個月的胸肌嗎？怎麼才出去一會兒就變成這樣了？

梁斟性格其實是個悶葫蘆，看著臭屁傲嬌，實則遇到要緊事隻會跟自己較勁。

就像跟餘禧離婚，陳雨秋是過了半年才知道的，如果不是她察覺到梁斟情緒不對逼問，梁斟還不打算說呢。

“你們倆吵架了？”陳雨秋問。

“你出去讓我靜靜行不行？”梁斟不耐煩地趕人。

“你靜個屁啊，”陳雨秋是急脾氣，“當初就是你要靜靜才把老婆靜跑的，現在還想讓老婆再跑一次？”

梁斟不說話，雙臂抱在胸前，仰頭閉目養神去了。

陳雨秋推他，“你彆跟我裝死，有話不說清楚，誰能受得了你這臭脾氣？”

梁斟煩死她了，“不需要誰受得了，我孤獨終老行不行？”

陳雨秋：“你想孤獨終老我不攔著你啊，但你彆孤獨死之前還要纏著人家餘禧啊。”

“我靠，”梁斟睜開眼，起身側臉質問陳雨秋，“我什麼時候纏著她了？”

“前幾天不是拿我手機給人家打騷擾電話嗎？”陳雨秋說，“還注冊一堆手機號給人家發小廣告？”

這都知道？

“......”梁斟認了，“行，以後不會了。”

“啥意思？”

“就是我不會再跟她聯係的意思，”梁斟起身，懶得跟她繼續掰扯，“你不走我走。”

梁斟去到外麵找了個煙灰缸。

攝影棚周遭圍滿了狗仔，他所在位置雖然偏僻，但枯枝後麵還是有幾個攝像頭在閃。等梁斟點燃煙放到嘴邊，那邊的狗仔已經明目張膽地把鏡頭探了出來，對著他一頓猛拍。

梁斟叼著煙，眯起眼睛正對狗仔鏡頭。

狗仔被他看的發毛，匆忙拍了幾張便跑了。

等身邊安靜了，梁斟才開始想事。

餘禧說的那通電話是羗姚打來的。

當時他跟餘禧結婚半年，羗姚終於得知了他已婚的消息。

她很生氣，氣梁斟居然找了個對自己事業發展毫無助益的普通人。當時他跟羗姚吵得很凶，以至於餘禧後來因為誤會那通電話跟他爭吵，他甚至都想不起那是跟羗姚的電話。

梁斟是姥姥帶大的，姓氏也隨姥姥。十三歲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導演。姥姥離世，羗姚被迫把梁斟從東北接來北京。

但羗堯很忙，忙得沒時間承認她是梁斟的母親，忙到帶他去片場，隻告訴工作人員他是朋友家的孩子，忙到為了省事，把他送去隔壁劇組拍戲。

他就這樣走上演員之路，十八歲獲得最佳男主角時，問羗姚：“我可以演你的電影嗎？”

羗姚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說不能，他問為什麼，羗姚說：“因為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

時至今日，羗姚說到做到，在她把他接到北京的這十三年裡，他們麵對麵的機會隻有兩次。一次是他從盛家出來在門口跟她擦肩而過，一次就是前段時間他參加《風行》試鏡。

羗姚高高在上地坐在台下，輕描淡寫地問他難道自己名字都說不出？

是啊，他應該怎麼稱呼自己呢？姓羗？還是姓盛？但那些都不屬於他。

就跟他跟羗姚的關係一樣，也根本不存在。

所以餘禧問他，他隻說那是無關緊要的人，他不想讓餘禧知道那些狼狽過往。

而今天......

一根煙抽完，梁斟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

如果餘禧知道了他跟羗姚的關係，她會怎麼做？梁斟想：她肯定會跟自己複婚吧。

但是為什麼複婚？因為愛嗎？梁斟突然不確定了，甚至覺得這段時間的求複婚有些可笑。

從前，她可以因為一通電話就懷疑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以後就算不是羗姚，他們之間還是會出現爭吵。與其和好後，再因類似事鬨得不愉快而分開，他們還不如就現在這樣就好。

嗯，現在挺好的。

陌生人關係的那四年 ，也不是不能活。

他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

手指摁在置頂的餘禧的手機號上。

靜止良久後，他終於選擇了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