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板找自己乾嘛?
剛隻顧著震驚他臉上的傷,出來才想起這個問題。
電影院後台空間就那麼大,出來走兩步就到頭了。
盛銘川好像在找空閒的休息室,可找了一圈發現不是有人就是臟亂差。
......
餘禧心臟咚咚響。
老板剛進來時有聽到自己說的嗎?難道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訓自己?
她想事情太專注,沒注意前麵的盛銘川突然停住腳步。盛銘川側過身來,餘禧的腦門兒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他的肩膀。肌肉很結實,身上有淡淡熏香味......
餘禧甩甩頭,後退兩步,“不好意思盛總。”
低頭的間隙她懊惱地閉了下眼睛,冒冒失失的,自己在做什麼?
盛銘川並不介意,指旁邊的步梯門,“要不這兒?”
餘禧啊了聲,盛銘川沒給她思考的時間,直接推開了步梯間的門,她隻好跟了進去。
又是步梯間。
餘禧感覺她都快對步梯間應激反應了。
盛銘川走到靠窗的牆邊站定,他抓了下原本就亂的頭發。
餘禧看著他,心覺得老板這幅頹廢的樣子還蠻適合出演的《風行》男主的。
突然,盛銘川看過來,笑了下。
笑什麼?餘禧懵了,老板心思完全猜不到。
“你怎麼樣?”盛銘川語氣關切。
“啊?”餘禧頓了下,反應過來老板指的是什麼,連忙擺手解釋道:“今天確實是我們安排不妥,白純老師教訓幾句那是對我的提點,我完全能理解。”
她想:在老板那裡,白純是公司最重要項目的女主,肯定比自己這個小宣傳要重要幾千幾萬倍。所以即便她剛剛有種種不忿情緒,現在也得說沒有。
盛銘川又笑了聲,這次笑容動作幅度比剛才大,牽動了他嘴角的傷口。
他‘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抬手想去摸傷口,餘禧立刻阻止他,“彆碰,碰了更疼。”
盛銘川果然不動了,他看著餘禧,像是很感興趣:“是麼?”
應該是吧。
餘禧其實是怕手上有細菌接觸會感染,但明著說老板手臟也不好吧,她才胡亂扯了個謊。
盛銘川沒繼續追問,靜靜看了餘禧幾秒,而後錯開視線看向窗外。
怎麼不說話了?被晾在旁邊的餘禧這次是徹底懵了,老板找自己到底是來乾嘛?
自己現在算是見識到老板囧樣了吧?
這種情況下,聰明的員工應該假裝沒看見,但她此刻卻站在老板麵前。
真是要命了。
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餘禧掙紮了幾秒,虛虛開口:“那個盛總,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盛銘川回過頭來,表情恍惚了一瞬,“嗯,我想說紀錄片做的很好。”
不知怎的,餘禧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就跟她被她媽追問,為了糊弄人現編理由似的。
她忍不住:“您過來就為了這個?”
盛銘川態度坦然,“嗯,順便再道句辛苦。”
餘禧眨眨眼 ,老板您親和的過頭了。
她開始工作就都在淩頌,公司氛圍好,天天看人在網上吐槽公司老板、領導有多周扒皮,身邊朋友親戚也時不時聲嘶力竭的吐槽,每當這時她雖無法完全感同身受,但偶爾也能體會一二的。
可如今。
靠,餘禧想:老板如此厚愛自己,今後肯定要更努力工作!
她正要表忠心,就聽盛洺川問她:“白純那麼說你,氣不氣?”
餘禧眨眼,這個問題左右回答都不對——說生氣是工作態度不端正,說不生氣又是睜眼說瞎話——老板應該聽到她最後懟白純的話了。於是想了想,說:“起初有點,但後來想想自己也有問題。”
盛銘川輕輕嗯了聲,“後麵還要負責她主演的電影,會不會有情緒?”
這怎麼可能!餘禧立刻表態:“不會的!”說完又擔心老板顧忌白純的想法,連忙補了句:“剛剛是我冒犯,如果白純老師對我有意見,我可以去道歉。”
“這麼想做那個項目?”盛銘川問她。
“嗯,”餘禧誠實點頭,羗姚執導的電影幾乎每一部都是經典,對一個電影宣傳來說——能夠負責好電影,就相當於是參加奧運最終奪得金牌的運動員,那是無尚的榮耀。
餘禧入行四年,雖混得風生水起,但拿得出手的作品卻沒有,她很珍惜這次機會。
“如果梁斟主演呢?”盛銘川突然說。
“嗯?”餘禧看向他,表情像是沒聽清楚。
“如果《風行》男主是梁斟,你還會這麼強烈想成為這部電影的宣傳?”盛銘川解釋說。
餘禧頓了頓,答,“這個問題並不成立。”
電影都官宣主演陣容了,梁斟怎麼可能是這部電影的主演?他可不會屈尊做配角。
盛銘川看著她沉默了幾秒,“嗯,確實。”
他說罷屈腿靠到牆上,“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本人更——”盛銘川話音突然戛然而止。
“嗯?”餘禧看著他。
“更清醒。”盛銘川說。
“.......”這誇獎餘禧聽起來怪怪的。
本人更清醒,那外表看起來很糊塗嗎?
盛銘川沒再說,餘禧也不敢問。
兩人沉默了會兒,盛銘川便說有事要先走。
直到此刻,餘禧才真正相信——老板今天真是來誇她能乾的。
自己這麼重要呢?
居然值得老板親自跑一趟。
盛銘川決定從步梯直接走下去,前腳剛落台階上,又瞬間扭過頭來。
他很認真地問餘禧:“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啊?”餘禧反應了幾秒,“沒有啊,您這個樣子很......帥。”
她原本想說‘狂野’,或者馬屁一句‘戰損’,話到嘴邊卻隻膚淺地吐出一個‘帥’字。
盛銘川卻很受用。
他抬手放到臉前,在空氣中虛點了下傷口。明明沒碰到,卻‘嘶’地發出很疼的聲音。
餘禧腦海靈光一閃,“盛總您著急嗎,不著急的話可以等我下嗎?”
“不急。”盛銘川說。
“我馬上回來!”餘禧說完飛奔了出去。
幾分鐘後,餘禧拎著她的大帆布包回到步梯間。
她跑得太快,耳邊頭發都飄了起來。
盛銘川說自己不著急,抬手想去幫餘禧梳理頭發,卻懸在了半空中。
餘禧從包裡翻出一個淡紫色的小包,拉拉鏈的時候發現動作被大包妨礙了,她正準備把包扔到地上,就看盛銘川伸出手,把廉價的帆布包抓到自己手裡。
“謝謝盛總,”餘禧順利拉開小包拉鏈,從裡麵拿出一個單獨包裝的白色口罩,遞給盛銘川,“這個是新的,我怕您等下再去彆的地方,如果您不嫌棄——”
“不嫌棄,”盛銘川把口罩接了過去。
“哦,”餘禧又從包裡翻出一瓶碘伏出來,“這個給您。”
盛銘川垂眸看著那個小藥瓶,笑容揚起來。
隨後他拱起後背,臉跟餘禧的平視:“那麻煩餘組長了。”
-
電影發布會順利結束,後麵餘禧跟電影主演去全國各地跑了十天路演。
最後一天是在廣州,活動結束快十二點了。其他同事裡好幾個00後,精力旺盛,連軸轉了半個多月完全不覺得累,非要纏著餘禧帶她們去吃宵夜。
吃完宵夜已經淩晨三點。
他們計劃是第二天十點半的航班回北京,現在回去也睡不了幾個小時,索性中途改道去KTV繼續嗨,隻有餘禧選擇了回去睡覺。
可等她洗完澡躺床上,又睡不著了。
陳雨秋的電話在這時碰巧打了進來。
這不是‘陳雨秋’第一次來電話,好像從發布會結束那天開始,就不斷打來。
餘禧沒接,因為對麵根本不是陳雨秋,而是梁斟。
她跟梁斟離婚後,就把梁斟所有聯係方式都刪除了。
梁斟要麵子,得知自己被拉黑也不再跟她聯係,這幾天不知道在抽什麼風。
第一個自動掛斷,對方鍥而不舍地又打來第二個。
淩晨不睡覺,有什麼毛病嗎?
餘禧想著前幾天因為梁斟無故受白純罵的事,就有點想把梁斟罵一頓。
她接聽電話。
那頭果然是梁斟。
“你乾嘛?”餘禧沒好氣。
“你在廣州?”梁斟直接問。
“跟你屁事!”
“哪個酒店?”梁斟問,“我現在去找你,你在酒店等著我。”
“神經啊,”餘禧說完掛了電話。
“......靠!”梁斟盯著忙音的手機,對旁邊的陳雨秋說:“這女人又掛我電話!”
陳雨秋歎氣,人家現在又不是你老婆,憑什麼不能掛你電話?
梁斟被氣得在客廳踱步,邊圍著茶幾轉圈邊讓陳雨秋去查餘禧住哪個酒店。
餘禧是跟電影路演來的,要查很簡單,但陳雨秋不想。
她抬手招呼梁斟彆轉了,“你消停會兒行不行?彆像個二愣子似的,好傻啊。”
梁斟被侮辱到了。
他目露凶光,“你在說我幼稚?”
前幾天他給餘禧打電話,沒說幾句,餘禧也說‘梁斟你彆幼稚了行不行。’
這對梁斟的殺傷力太大了。
他在陳雨秋身邊坐下,認真問:“是不是因為這個,餘禧才要跟我離婚的?”
這還是梁斟第一次主動提跟餘禧的婚姻。
但以陳雨秋對餘禧的了解,餘禧不是那種會因為性格不合就隨便提分開的人。
“這個你要去問餘禧。”陳雨秋不想參合梁斟私生活,她選擇和稀泥。
“我要問的出,就不會在這裡問你了。”梁斟懊惱地靠到沙發上,仰麵朝天。
陳雨秋看他一眼,沒再說話。
她也不知道梁斟在想什麼,分開四年都相安無事,現在突然在鬨什麼?
梁斟也沒跟她繼續討論的意思。
他閉起眼睛,表情難得有些嚴肅。
這趟來廣州是有個品牌的線下活動,原計劃七點就開始妝造,現在已經五點多了。陳雨秋怕他活動狀態差,想開口勸他趕緊休息會兒。
梁斟突然睜開眼,“我要演《風行》。”
怎麼還跟《風行》杠上了?“那項目已經官宣主演陣容了,”陳雨秋說,“難不成你想去演個小配角?”
“我要演男主,”梁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