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失聯,半夏也聯係不上。我在她家門口守了幾天,等到的隻有一張轉租的掛牌。
我撥打掛牌上的電話。一個男人接聽,是房屋中介。我一說對房子感興趣,他立刻說他隨時有時間。
約了中午,然而我吃完早飯就到了。坐在那兒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考慮紫花地丁的事。
希臘神話中,紫花地丁是宙斯思念故人而變出的美麗花朵。在法國圖盧茲,每年的“紫地丁節”是為了紀念拿破侖,紫花地丁正是他最愛的花。它的花語為誠實,適合送給誠實守信的人。
考慮這些似乎毫無用處。然而我不知道考慮什麼能有用處。這幾天已經把知道的事情翻來覆去想了幾十遍。越思考頭腦越亂。用處在哪裡呢?
我望著窗外,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
中午,明顯中介打扮的男人進門後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比他到的更早。
落座寒暄幾句,我提出想了解房子的舊事。他長歎一口氣。
“記者?”
“不是。”我搖搖頭。
“切,裝什麼?我本來還挺高興,以為能忽悠一個。媽的!浪費時間。”
“忽悠?”
他一臉不屑,“你不是知道?那房子十幾年前死過人。命案,可不好賣了。”
我搖搖頭。
“你或許有些誤會,我隻是想了解前住戶的事。”
“前住戶?那個小姑娘?”
“沒錯。”我十分誠懇地說。
男人認真打量幾遍我,然後發了一會兒呆,突然使勁抽了幾下自己的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上去極為討厭那張控製不住的嘴。
而後他想到什麼似的眯起眼睛。
“對人小姑娘有意思?”
“是的。”
“這個好說。”
他手指用力搓了搓,我遞給他五張一百元,他數了兩遍,嘴咧得很高,說自己肯定知無不談。
“那小姑娘是2013年9月租的房子。我當時看她穿的不賴,還要租那麼大的房子,明顯是有錢人,想忽悠她來著。結果她從包裡拿出一張舊報紙,指了指上麵的新聞。我隻好便宜租了。”
服務員送來兩杯熱咖啡。他拿起一杯喝了一大口。
“沒人願意租這種房子的,雖然租金給的不多,總比空置了強。那小姑娘膽子也真是大,反正我不敢住。”
“房子已經收拾好了?沒留下什麼?”我問。
“她離開前把房子收拾得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剩下。”
“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他認真回憶了會兒。
“還真有些奇怪的地方。除去三個臥室,其他房間都有積灰,但又有居住痕跡,像是許久才住一次。有一個房間牆壁被破壞的很厲害,門內部許多抓痕。我拍照發給她,她也不回複,我就理所當然的把押金全扣了哈哈!”
他突然止住笑意,默不作聲,盯著手中的咖啡盯了好一會兒。
“媽的!怎麼感覺那麼詭異?”
他一杯接一杯喝了好久咖啡,咖啡館漸漸開始嘈雜起來。他抬起頭狐疑地看著我。
“喂,你不會是警察吧?”
“不是。”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還以為這房子又出什麼案子了。”
我用指節敲了敲桌子。
“我懷疑是失蹤了。”
“失蹤?”
男人捂住額頭,表情十分無奈。“看來這房子是要爛我手裡了。”
“我猜不會有人報警。”我說。
男人身子一激靈,像猛地活過來一般,身子前壓。
“你說真的?”
“大概隻我會有報警的念頭。”
他立刻從口袋掏出五張一百,硬塞到我手裡。然後猶豫了一下,又從褲兜抽出三張來。
“停。”我抬起手製止他,“你誤會了,我隻是想去房子裡看看。”
“小問題!”
他咧嘴笑著,麻溜地把三張百元鈔票塞回口袋。
然而我翻了一整個下午,也沒在房子裡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臨走前,我問男人能否看看當時的購房合同。
“看那玩意兒有啥用?”
“實在沒有線索,隻好把能找到的都看一遍。”我說。
他打開手機相冊,裡麵有留存的圖片。租房人的名字寫的是林半夏,字體十分漂亮。
然而因為閱讀障礙的緣故,半夏寫的字十分彆扭。我親眼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