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藥 “太輕了,你是在揉還是在摸?”……(1 / 1)

囹圄 百裡曈影 3891 字 2024-05-01

許觀星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趙鈺還坐在原地發愣。他皺了皺眉,好幾次都是這樣,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過去輕踢了一下趙鈺的腿,說:“回神。”

剛才不管怎麼問也沒能讓趙鈺開口,許觀星放棄了,反正他自己會去查,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套上外套,許觀星打算出去,突然聽見後麵傳來聲音:“有獎勵嗎?”

他回頭,同趙鈺的眼睛對上,對方又說:“知道我因為那些證據付出了什麼,會有獎勵嗎?”

趙鈺目光裡的情緒很複雜,許觀星看不懂。

“沒有。”

丟下這兩個字,許觀星拉開門走出房間,不留給趙鈺說第二句話的機會。

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一晃又到了周末,每個周日中午,不管多忙許觀星都會抽空回來和肖薇一起吃頓飯。

這天也不例外,許觀星坐在餐桌旁看向在主位的肖薇。距離上次在陽台上和肖薇談話已經過去了接近一周的時間,肖薇那邊沒有任何動靜,許觀星也隻能等著。

趙霖自知這種時候過來會掃興,所以整個餐廳隻有他們母子倆人。

“許觀星。”肖薇停下筷子,問他,“你是不是有事情忙著我?”

按道理來說,為了避開趙霖,他們母子要說正事不會在這裡談。許觀星沒猜出肖薇要說什麼,隻是回了一句:“沒有。”

話音剛落,餐盤落地聲響起,碎瓷片在許觀星的眼前四處飛濺。

肖薇盯著他,一向溫柔的眼睛裡裝滿了厭惡。許觀星被這目光刺了一下,他站起來,下意識想上前安撫自己母親的情緒。

“不準動!”肖薇厲聲喝道。

變故來得太突然,肖薇的發怒一點征兆都沒有,許觀星隻能站在原地,茫然無措地看著肖薇。

肖薇把能砸的全都砸了,鬨出來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隻要許觀星靠近她,她就用東西擲他。現場混亂得不像話。如果說起初許觀星還以為肖薇是在為了讓他能暫時離開趙家,而刻意演了一場戲。

那當他看見肖薇砸過來的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時,他就知道肖薇是真的在生氣。

照片是截圖截出來的,許觀星對於照片中的主人公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肖薇能有這個截圖,自然是把原視頻看完了。許觀星知道她容易多心,但唯獨沒想到她會讓人來查自己。

“你不說話,是因為你無法解釋對嗎?”肖薇的眼球裡布滿紅血絲,她冷著聲音質問眼前自己的親兒子。

強迫、用視頻威脅,肖薇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把趙霖的手段學得這麼好。以前那些你情我願的,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可這回,她怎麼也無法忍受許觀星竟然做出了這種事。

“好得很,你吃了趙家近二十年的飯,就徹頭徹尾成了個趙家人了。”肖薇的掌心攥著玻璃碎片,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傷人,可在盛怒之下,她隻忍得住自己不用手中的碎片劃破許觀星的脖子,其餘就顧不上了。

她拉長語調,譏笑道:“是不是該喊你一句‘趙大少爺’?”

原本正在掰肖薇手指的許觀星怔住了,這兩句話如同一把無形的利刃,精準地刺在心臟上。從小到大,肖薇在許觀星麵前一直是慈母的形象。無論她在趙霖那裡受再多苦,都不會把負麵情緒傳遞給許觀星。

他們在趙家這個牢籠裡,有著共同的敵人,他們是母子也是戰友。但就在剛才,肖薇給他冠上他最厭惡的姓。

隻要有人敢喊肖薇一聲“趙夫人”,她就會暴怒。她怎麼會不知道這些話的殺傷力?

許觀星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他低著頭,嘴唇動了動,卻沒發能出任何聲音。於是顫抖著的手指又伸過去,試圖把肖薇掌心的玻璃碎片拿出來。

“滾!”

肖薇避開許觀星的手,她好像對自己的兒子失望至極,頭也不回走出了餐廳。

餐廳裡一地狼藉,現在隻剩下許觀星一個人站在其中,他身上被瓷片劃傷的地方還在不斷向下淌血,卻沒有一個人敢向前去勸他離開。

從他們鬨得最凶的時候,趙鈺就在這裡了。許觀星說得對,關一段時間後,趙霖會放他出來感受一下自由,隻是範圍僅限於在趙家。

趙鈺不是沒想過拉架,但他發現自己沒有立場去阻止。同旁邊圍觀的傭人一樣,趙鈺沒有資格去參與他們母子的矛盾紛爭。

更何況,手機掉在地麵上的時候,趙鈺看清楚了那張截圖。作為矛盾的起源之一,趙鈺一旦插手勢必會火上澆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趙鈺不想把事情鬨得太難堪,以至於最終難以收尾。

許觀星在那裡站了多久,趙鈺就在門口站了多久。

其實趙鈺哪怕知道自己虧欠許觀星,對於那幾次不愉快的回憶,他也不是心無芥蒂。但隨著時間日複一日地過去,他好像已經不那麼在意了。現在看著許觀星這個樣子,他沒有感到絲毫痛快和愉悅。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許觀星終於動了。

他邁出腳,從碎瓷片和菜湯上踩過去。路過門口的時候被趙鈺抓住了手腕。

“我屋裡有藥,你去……”

然而趙鈺的話還沒說完,許觀星看也不看甩開了他的手,徑直走了出去。

兩個人肢體接觸的時候,趙鈺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許觀星的血。沾在指尖,趙鈺用拇指碾了一下,那抹紅色瞬間攤開成一片。

忽然之間,趙鈺轉身朝著許觀星剛才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許觀星走得慢,趙鈺沒跑幾步就看見了他的背影。他又握住了許觀星的手腕,並且用了對方無法掙脫的力道。

“先處理傷口好不好?”趙鈺看似在征詢他的意見,實則態度非常強硬,根本不容許他拒絕。

許觀星不擅長於和彆人拉拉扯扯,手試了一下發現無法收回後,他就沒再用力。

“我不想在趙家多呆,讓我出去。”許觀星說著,語氣裡的疲憊怎麼也掩蓋不住。

趙鈺聽了話,卻依舊沒放手,他答了個“好”字,然後拉著許觀星的手就這樣向外麵走。

到了前院,快靠近門口的時候趙鈺放開許觀星的手,說:“你先出去,我等會兒來找你。”

我不需要,許觀星聽見趙鈺說話的時候這樣想。

可他沒有回應趙鈺,既沒有看趙鈺一眼,也沒有說拒絕,手上帶著體溫的桎梏鬆了後,他便直接朝前麵走了。

無論身後傳來怎樣的動靜,許觀星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被關在趙家這些天,趙鈺也不是全然坐以待斃。他知道跟著他的有多少人,從哪裡下手最好。

等趙鈺甩掉那些人後,他跑到平時等車的位置,意外發現許觀星竟然還在。

不等許觀星開口,趙鈺兀自打開車門坐進去。

“不是讓你先走嗎?”

趙鈺扭頭看向閉著眼睛的許觀星,他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了,時間久了血液凝結成乾血塊,一塊一塊的貼在傷口周遭。

“你右手旁邊有醫藥箱,勞煩你幫許先生處理一下傷口。”

趙鈺看向司機:“還是去醫院吧,我毛手毛腳的……”

“回公寓。”許觀星開口打斷趙鈺的話。

這算是騎虎難下,趙鈺打開醫藥箱,硬著頭皮拿出東西。他不是不願意給許觀星弄傷口,主要是他活到這麼大,就沒有給人處理傷口的經驗。

沾著碘伏的棉花一碰到傷口,許觀星便睜開了眼睛。他接過趙鈺手裡的東西,開始自己給自己的傷消毒、搽藥。

雖然在盛怒之下,但肖薇是克製著力道的。那些東西砸到許觀星身上多是淤青,流血的地方基本上是被飛濺起來的碎片誤傷,傷口很淺,不算嚴重。

最深傷口在手指指腹,那是去搶肖薇手裡的碎片時割傷的。傷口深可見骨,碘伏濕潤後,又開始滲出血來。

“打個結。”許觀星給手指纏上紗布,然後伸到趙鈺麵前。

破皮的傷口算是處理好了,身上的淤青還需要抹藥。兩個都是大男人,且都是上過床的關係,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許觀星坐著直身體,開始使喚趙鈺:“我解不開扣子,你來。”

隨著衣服的去除,大大小小的淤青出現在趙鈺麵前。

“你這得很久才能好了吧……”

纏上紗布後,許觀星手指的靈活性降低了很多。這回不用彆人說,趙鈺主動拿過藥油給許觀星擦上。

“彆用棉花,你把藥油倒在手心,搓熱後在有淤青的地方給它揉開,這才有效果。”司機在前麵說。

趙鈺扔掉棉花,按照司機的話倒了藥油在手心搓熱。兩個人靠得近,趙鈺揉第一下的時候,便清楚地看見許觀星的眉頭皺了起來。

司機通過鏡麵看見趙鈺的動作,忙喊:“你彆使那麼大勁!可彆給他傷上加傷!”

“哦哦,好。”

趙鈺嘴上說著,雖然許觀星沒開口指責他,但心裡很愧疚,於是放輕力度給他上藥。

“太輕了,你是在揉還是在摸?”司機又說。

這要是在以前,趙鈺早開口罵回去了。他難得做這種事情,還要被人挑三揀四,怕是嫌他趙鈺脾氣太好?

但在此刻,趙鈺隻覺得自己笨得很,一點小事情都做不好。

他根據司機的話調整力度,等給許觀星上完藥後,他們的目的地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