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權在你手上……”
池瀟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江禾,腦裡回想著這句話,他一副難過又同情的模樣。
他知道江應蒙是什麼意思。
要不要幫江禾,可我能幫到他什麼?
江禾,你一定很痛苦吧。
池瀟彎腰俯身想要去吻江禾的額頭,在嘴唇距離額頭大概有兩厘米時他停下了。
江禾沒有答應我的表白,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那他是誰?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池瀟挺直腰站起身,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轉身走了。
昨晚楊央玫在群裡說為了慶祝賀天舉出院所以計劃今天去KTV嗨一場,池瀟說有事就不去了,下次他再補。
離開了江禾家他就叫楊央玫發位置給他,見楊央玫發了位置他就動身去,再看一眼手機時看見楊央玫發的信息:喲,不是說有事去不了嗎,不是去找江禾約會去了嗎,怎麼現在想來了,心裡居然還有朋友位置,真是難得[白眼]
他苦笑了一下。
是啊,想跟江禾約會來著。
包廂裡,三人都坐在沙發上。
楊央玫和周明明拿著話筒在跟著節奏唱歌,賀天舉隻能在一旁嗑瓜子聽著,由於還沒恢複完全所以不能激動,他非常懷疑這兩人用慶祝自己出院當借口好有理由出來玩。賀天舉一唱歌就激動。
他帶了頂帽子,頭發沒了臉就沒了。
賀天舉停下嗑瓜子的動作,拿手機想要問池瀟在哪,正當他要發信息給池瀟時突然想起池瀟在跟江禾約會呢,發信息也沒用,這小子肯定把手機調靜音了。
他在心裡麵罵了一句“重色輕友”,而下一秒他隱隱約約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賀天心想我們也沒點東西啊,他抬頭一看,是池瀟。
池瀟慢慢走進來,霓虹燈光照在池瀟臉上,更顯悲傷。
楊央玫拿著話筒說:“喲,約會回來了。”
池瀟仍是慢慢走過去隨後坐下,直接來了句:“有酒嗎?”
三人均一愣:“?”
池瀟起身想要去買酒,楊央玫放下話筒,起身迅速到他麵前張開雙手攔住他。
“好端端的怎麼想要喝酒?還是因為高興?再高興也不能喝酒吧,賀天舉也不能喝啊。”
“不是。”
楊央玫看見霓虹燈下的他好像很悲傷,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一時間突然不知所措,愣愣問出:“瀟,你怎麼了?”
包廂裡全是音樂伴奏聲,結束到下一首的那幾秒,三人聽到池瀟說:“江禾他有精神病。”語氣中含有淡淡的憂傷。
“什麼?”三人均被震驚到,瞪大眼睛看池瀟。
下一首的伴奏聲響起。
周明明立馬起身跑到楊央玫身邊,雙手抓住楊央玫右手手臂。
楊央玫蹙眉:“所以你還要跟他在一起?”
池瀟低著頭,手握緊拳,“我跟他就沒在一起過。”
周明明:“什麼意思?”
池瀟低著頭看向另一邊,說:“江禾沒有聽到我的表白,這一切都是我的誤會,他根本就沒有答應我……”
“所以你還想要跟他在一起?”楊央玫大聲質問道。
池瀟沉默不語,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知不知道精神病人有多危險,他會傷害你的。”語氣有些擔心。
見池瀟一直沉默著,楊央玫大聲激動說:“你他媽彆戀愛腦行不行,跟精神病人談戀愛,你他媽是不是瘋了?他會殺了你的。”
池瀟一愣,他想起了程艦冷,想起了監控中那個程艦冷。
不會的,不會的,江禾不會的……
周明明能感受到她手臂的力氣,她想要扇池瀟。自己用力抓著她的手臂,眼睛看著池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話。
原本好好的事情現如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媽的是不是有病?你也有是吧?行啊,兩個精神病談戀愛,好啊,我同意,你去,那你去。”
“這麼缺愛,沒父母愛你嗎?有本事你去把自己弄成精神病,跟他談,使勁談,我不反對,我祝賀你們。”
池瀟一愣,他咬了咬牙,說出了這句話:“江禾他,是被他媽媽,弄成精神病的。”
楊央玫用力掙脫周明明的手,雙手揪住他的衣領,抬著頭瞪他,氣憤說:“你真是有病。”
“啊,我頭好痛。”賀天舉倒在沙發上,雙手放在頭部兩邊,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周明明跑過去,扶他坐起來。
楊央玫鬆開手用力推開池瀟,又瞪了他一眼隨後跑到賀天舉麵前,詢問他情況。
池瀟握緊拳跑了出去。
等池瀟跑出去後賀天舉就說:“我沒事,裝的。”
楊央玫揮手起來,賀天舉立即說:“大姐,我還傷著呢。”
“玫玫。”周明明看著她,小幅度搖頭。
楊央玫深閉了一下眼,最後放下手來,坐到旁邊拿起桌上的飲料喝,喝了一口,仍是生氣:“我要喝酒。”
“未成年不能喝酒。”
“滾,就差那麼幾個星期。”楊央玫越想越氣,“媽的都怪你讓他跑了,讓我罵醒他才對。”
周明明看著包廂的門,擔憂著,心裡想事情怎麼會這樣,池瀟會該怎麼做。
賀天舉看著自己的手,歎了一口氣說:“你說的話,有點重了。”
這麼缺愛……
沒有父母愛你……
楊央玫心頭一顫,她用力握緊著杯子,內心在罵自己,怎麼會說出了這些話。“回頭,我再跟他道歉。”
墓園。
池瀟跪在他奶的墓碑前。
“我該怎麼做,為什麼彆人都有爸爸媽媽陪伴就我沒有,為什麼……啊……”他流著眼淚,心裡很痛。
記憶中的話語不斷湧現出來。
“奶,今天小晟跟我說他爸爸給他買了玩具車,他媽媽帶他去遊樂場玩,奶奶,我不想要玩具車,我想去遊樂場,你可以帶我去嗎?”
“奶,今年爸爸媽媽會回來嗎?”
“今年又隻有我跟奶奶了啊。”
“今天家長會他們的爸爸媽媽都來了,我隻有奶奶來。”
“池瀟,你爸爸媽媽呢?”
“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們了。”
“喂,爸爸,你下次什麼時候回來?媽媽會回來嗎?”
“……”
“為什麼他們都有爸爸媽媽陪伴就我沒有,嗚嗚……他們在哪裡……”
“我跟你媽媽要離婚,你要跟誰?”
——媽媽要跟爸爸離婚,你要跟誰?
“我跟奶奶。”
——我跟奶奶。
……
“我很想你,為什麼不能再陪陪我,為什麼這麼快就離開,為什麼要丟下我。”池瀟雙手撐在地上,眼淚也滴落在地上。
不知何處傳來哭聲,那是撕心裂肺的哭聲。
哭聲好刺耳,頭好暈。
他倒在地上,眼睛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眼淚模糊了視線,已經看不清了,看不到任何東西了,隻有一片黑暗。
“不要丟下我……”他低聲說了一句話。
池瀟身上布滿枯黃的樹葉,程釗看了幾眼墓碑,隨後背他起來離開這裡。
在池瀟離開了一會兒後賀天舉不放心,他就打電話給程釗,讓程釗去看看池瀟。
程釗將他放進車裡,自己也進來,叫坐在駕駛位的人開車。叫許景融。
回到家中,程釗背他上樓,帶他回房間讓他睡著。
身後的許景融認出了池瀟,初中跟程釗玩得很好的朋友。許景融是他們當時的學長。
程釗關上門,雙手交叉在胸前側身用肩膀靠著牆的許景融盯著他說:“你就這麼關心他?”
程釗回他:“朋友,為什麼不關心?”
“那你關心我嗎?”許景融放下雙手,站直身體。
程釗沒說話,轉身從他身旁走過。
“我還是喜歡你黑發的樣子。”
“管你喜歡什麼。”
程釗回房間,走到床邊隨後坐下,幾秒後就平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心裡麵想著不要在出什麼事了。
有點累。
手感覺被人牽住,想要掙脫時耳邊傳來一道語氣溫柔的聲音:“好好睡一覺吧,你看起來很累。”
–
次日。
今天星期一,他不想去學校就讓賀天舉幫他請假。
窩在被子裡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程釗站在床邊,臉上有些無奈,但語氣還是和平常一樣:“你還要逃避嗎?”
“沒逃。”被被子悶住的聲音。
“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想冷靜一天。”
“隨你。”程釗扔下這兩個字就走了。
昨天見到他時程釗心想他受刺激了,讓他自己一個人靜靜也好。
手機電話鈴響了,他掀開被子去拿手機接電話。
是趙桂打來的,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池瀟你怎麼回事,天天請假,玩也要有個度,你看看還剩多少天,有多少天可以給你浪費,把高考當兒戲嗎?一模都不來考,都高三了,十八歲的人了,還這麼幼稚,滾來學校。”
趙桂語氣很衝。
“老師……”池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不想跟任何人說,隻想自己慢慢調整。
“要是還把我當老師就滾來學校。”
“……我下午再去。”
趙桂安靜了幾秒隨後掛斷了電話。
能怎麼辦,隻能這樣了,逃避?程釗說的對,他發現自己還真是在逃避,總是在逃避。
“好懦弱。”他躺下,翻身側躺,還把眼睛閉上。
一閉上眼睛耳朵就變得靈敏,他聽到好多聲音。
已經失去兩個重要的人了,不想再失去誰了。
楊央玫說的對,我就是缺愛,我就是戀愛腦,我就是有病,江禾,我不想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