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這天池瀟一直不敢去找江禾,也不見江禾來找他。
他卻覺得慶幸,因為怕尷尬,昨天從大課間後也是沒去找。
這天晚上,池瀟站在陽台拿著個手機看,手機界麵是與江禾的的聊天界麵。他在猶豫到底要不要發,要不要表白。
還沒等確定就收到了彆人對自己的表白。
陳許:池瀟,我喜歡你
他腦子裡還在想著要不要對江禾表白,而看到這條信息他表情很淡定,隻是點去問他:你表白的時候是不是猶豫了很久?
對方發來一個問號,緊接著發來:是
池瀟繼續問:你猶豫了多久?
對方:五年
池瀟腦子還是在想著江禾,看到這條信息他的反應是:五年!我可等不了那麼久!
在他走神時對方繼續發。
CX:初一我就喜歡上了你
CX:那時我不敢跟你說話,你也總是不注意到我,看到他們跟你一起玩得很好我心裡有些嫉妒
CX:池瀟,你那次摔傷是我把要藥放進你桌裡,你每次生日那煙花是我放的,你畢業那束花是我送的
……
池瀟看著這些信息回過神來,但看到這些信息他又出神了。
那煙花,我以為是碰巧,所以這些都是他做的?
那些事情原來都是他做的,為什麼?
青青禾上草: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對方似乎沉默了,頂上的“陳許”變成“對方輸入中…”又變回來,久久不見他發信息過來。
池瀟猶豫了一下,打字:所以你做這些事情是為了什麼?究竟是為我好還是壞?
他又刪掉,打字:謝謝你做的事
發送。
CX: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隻是想告訴你,隻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一直在猶豫,也不敢告訴你,做出那些事情我對不起你
青青禾上草:彆再喜歡我了
對方沒再繼續發了。
池瀟收起手機,抬頭仰望星空。
可我喜歡江禾,隻想喜歡他一個人。
五年嗎?原來也有人喜歡我五年,可我現在有喜歡的人了,陳許,彆再喜歡我了,就算我現在沒有喜歡的人,我也——不會喜歡你。
他決定表白這件事放在下周考完試後,怕影響到對方也怕影響到自己。他覺得影響到自己沒事,但影響到對方就是重大事情,不能給對方造成任何負擔。
越想心就越跳的厲害。他期待著。
–
周五,陰天。
現在是語文課,王茹婧在講著以往的一模試卷。
池瀟拿著筆聽著,他桌裡的手機屏幕亮著,顯示來電。
下課,池瀟摸手機出來,點亮屏幕看見12個未接電話,頓時感覺有點懵。
誰打來的?
往下滑還發現了程釗打來的電話,見大部分都是那個電話的,感覺像是有急事,他看了看周圍,回撥,等待對方接聽。
接通,池瀟把手機放在耳邊,聽到對方說:“您好,請問您是程艦冷的朋友池瀟先生嗎?麻煩來一趟警察局。”
他緩緩說出:“好……”
對方掛斷。
他的直覺告訴他好像要出事了。
他起身,把手機放進褲帶裡,賀天舉看他神色有些慌張,問他:“怎麼了?”
“我,剛才,你和我一起去。”
“去哪?”
池瀟拉賀天舉走,賀天舉一直在問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要去哪,可他一言不發。
他拉著賀天舉跑出校門口,不顧保安的追喊。
“池瀟,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和我去警察局。”
“?”
倆人跑著到警察局。
審訊室。
警察:“請問你是池瀟先生嗎?”
“我是。”
“程艦冷是一直住在你家嗎?”
“這段時間他都住在我家。”
“你有察覺到他的精神狀態是怎麼樣?”
池瀟張著嘴,眼神有些遲疑,緩緩說出:“正常。”
對麵那名警察把一張證明推到他麵前看,說:“這幾天我們在調查中發現,程艦冷患有精神病中的人格分裂症,他分裂出來的人格在九月二十七號晚上拿刀殺了醫院的人員才得以逃出來。”
他又拿手機出來給池瀟看監控視頻,監控中雖是黑夜,但能看到一個人拿著刀砍了一個正在巡邏的人。
池瀟的手在顫抖著,眼裡是不可置信。
“我們在他家他的床底下發現了帶血的衣服,就是監控中他身穿的衣服。”
池瀟說不出話來,盯著那張精神病證明。
“我們在去找他的時候他自殺了。”
“什麼?”池瀟瞪大眼睛看他。
“請節哀。”
池瀟激動起來,“不可能,他不可能會自殺,他沒有精神病,他不會……他不會的……”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啊,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啊,明明昨天還那麼好,明明昨天還笑著跟我說話啊……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啊。
片刻後。
“他在哪裡自殺。”他語氣變得很平靜,心就像死了一樣。
那名警察遲疑說出:“在你家。”
池瀟雙手抓頭苦笑起來,低喃著:“在我家……在我家……”
……
賀天舉在外麵等著,見池瀟沉著臉出來,問他是不是阿冷出什麼事了。
池瀟沒什麼反應隻是黯然神傷,目光空洞,顯得異常的平靜。
賀天舉瞥見他手上的紙,從他手中拿過紙看。“程艦冷”“人格分裂症”“確診”這幾個字進入他的眼睛。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啊,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啊,明天大家就可以見麵了……可以見麵了……”池瀟說著說著苦笑起來。
賀天舉雙手抓著他的手臂,眼睛瞪著他說:“他到底怎麼了你說啊?”
池瀟仍在苦笑,像瘋了一樣:“他自殺了,他自殺了,在我家自殺了,哈哈……哈哈……”
賀天舉愣住了,“不可能,你在開玩笑對不對?你肯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池瀟抬起頭看賀天舉,眼睛微紅了,眼眶濕潤,忍著淚水但淚水慢慢地流了下來。
“池瀟……你在騙我……”賀天舉鬆開手,心在痛。
很痛,很痛。
朋友自殺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池瀟抬手擦掉眼淚,仰頭哽咽說:“去找程釗。”
程釗在池瀟家的沙發上坐著,弓著腰低著頭,雙手手肘抵在大腿上伸向前麵,手指微微交叉,指縫裡帶著點血,連身上的衣服上都帶有血漬。他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他有池瀟家鑰匙,今早警察先是叫他,他打電話給程艦冷但不接然後和便衣警察去池瀟家,結果就看到程艦冷躺在血泊中。
在警察檢查中發現床底下發現帶血的玻璃碎片,一係列操作後他們就帶走了程艦冷,他和兩名警察處理地上的血。
池瀟看到會崩潰的。
他樣子無精打采,臉上的表情好像很累很累,眼裡更是無儘的悲哀。他緩緩轉頭看外麵,好像要下雨了,連房裡都顯得有些陰暗。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啊,又是少了一個人。
池瀟開門,看見程釗坐著沙發上,扭著頭望著陽台那邊。
沉默不語地走進來,身後的賀天舉緊隨其後。
程釗突然開口說話:“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啊,為什麼不再等等,為什麼不再等等呢。”
“程釗。”賀天舉聲音有些啞,處處透露著悲傷。
程釗轉回頭看向自己的手,幾秒後他起身對他倆說:“程家薑坐牢了,那家醫院有一兩個精神病人逃了,現在還在找,叫我們最近留意點。他家被封鎖了,拿不了他的東西,瀟,你——暫時不要在這住了。”語氣有些緩慢,又很平靜。
“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好漫長。”池瀟慢慢閉上眼睛,感覺頭有些暈。
陰暗的房裡,三人的身影似乎與周圍融為一體,就連臉上的神情也都變得黯然失色。
外麵已經下雨了,無風,空氣很沉悶,悶得讓人喘不了氣。
池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是醒來時眼前是一片黑暗。
他迷迷糊糊從褲袋中掏出手機,屏幕上全是信息和未接來電,他隻看時間,4點43分,星期六。
頓時有些醒神,他開手電筒,房間裡有了光亮,發現這不是自己的房間,有點眼熟。
他想起這是李文哲的房間,看來他們都知道了。
他關掉手電筒看向窗戶,相比房間裡,外麵有些亮,他起身去窗戶麵前站著,望著外麵。
天空沒有閃爍的星星,隻有雨在敲打著窗戶,敲打著世界,伴隨著遠處的閃電在訴說著對世界的不滿。
淅淅瀝瀝的雨聲使他回想起以前,那段美好的日子,是笑得那麼開心。
憂鬱的神情印在玻璃上,有些模糊,玻璃外的雨水流下,玻璃上的自己似乎在哭。
“星期六了啊。”他微微動嘴唇說,聲音有氣無力。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一千四百四十分,八萬六千四百秒。
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發生著各種事情,或許是讓你開心的事,或許是讓你難過的事。
變化無常,瞬息萬變。
還沉浸在程艦冷自殺的悲傷中又傳來一個噩耗。
池瀟和賀天舉回自己家收拾東西的路上,有一個中年男人從一條小道裡突然出現在倆人後麵,步子搖搖晃晃,男人手上拿著酒瓶,淋著雨嘴裡不知道念著什麼,是醉了但看起來更是瘋癲,而賀天舉被這個瘋癲男人用酒瓶重重的敲在頭部,發出巨大聲響,酒瓶都碎了,沒等他們反應,那男人又用力敲了一遍還罵著:“老子的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你他媽算個什麼東西……”
男人又想用手上剩下的部分酒瓶砸池瀟,被池瀟踹開了,重重地倒在地上,賀天舉連同他手上的傘也倒在了地上。
“賀天舉!”
頭部流出來的血融入雨水中,變成了紅色。
池瀟慌了神,蹲下抱起賀天舉的頭,向周圍大喊:“120,快打120……”
周圍隻有幾個人,他們拿出了手機撥打電話。
你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有事……
雨下得愈來愈大,上天在哭泣,地上的人無能為力,隻有死神在嘲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