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肖家出來，方偃昇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開著車。不知不覺，他竟然走到了昨天送蘇靈回家的那條路上。他想到剛才上午開會的內容，“腿子”圖個簡單生計，他們不在意做什麼，送個貨而已，就能獲得一筆高昂報酬，不燒不殺不搶，何樂不為。就算運氣不好，抓起來關一段時間也就放了。

前麵那個身影可不就是此刻心裡想的人，方偃昇一腳油門跟了上去。

“蘇靈！”方偃昇透過車窗向她喊去。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她有點驚愕，一轉頭看到了方偃昇，臉上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方偃昇感覺有一股熱血，突然從心臟泵送到軀乾四肢，燙的他耳朵發紅，指尖發顫。

“偃哥！你怎麼在這兒？”她低頭問。

“剛辦完事兒，剛出來，剛好路過。”

方偃昇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結巴。

“你做什麼呢？”他趕緊找補。

“下個周就要坐班了，我剛去超市買了本周要吃的菜，”她依然笑著，“你吃飯了嗎？”

北城呆久了，把逢人愛問“您吃了嗎”的習慣帶到了平城。

現在下午四點，蘇靈你問的是哪一頓？她內心責備自己嘴快說話不動腦子，結果聽到對方說：

“沒有。”

這倒是把蘇靈搞迷糊了，是哪頓沒吃呢？

於是已經被對話語境架起來的蘇靈不得不邀請方偃昇到家，順便給薑銘元打電話，結果死活打不通，估計又是在打遊戲。

她的房子很簡單，方偃昇一進門，掃一圈就看明白了。

客廳左邊是沙發，沙發牆背後是臥室，右邊是電視牆，後麵是衛生間。客廳往裡，一邊是個小廚房，一邊是陽台。陽台門左邊放著冰箱和她的辦公書桌，右邊是一個大餐桌，小房子被她規整的挺好，溫馨整潔又不淩亂。

方偃昇被她安頓在沙發上休息，她脫了外套，穿戴好圍裙，問他有什麼想吃的。

“簡單隨便點就好。”

“那我就獻醜啦！”她溫柔的笑，讓方偃昇看的心跳快了兩下。

小房子為了光線通透，廚房用的玻璃門。此刻方偃昇看到她在裡麵忙忙碌碌，竟有點不真實的感覺。

再次打量整個房間，他的視線落到放在餐桌的手機上。

他走到廚房門口，蘇靈正在把豆腐放在手心裡用刀片成小方塊。他等這個動作做完，待她放下刀，“蘇靈，我手機沒電了，可以借你的打個電話嗎？”

“好呀，就在桌上。”依然對他毫無防備。

方偃昇點點頭，拿起手機，走到了陽台上，給胡仁打了個電話，接通後說了四個字：

“慣例，是我”，於是胡仁默契沒有作聲。

方偃昇趕緊把手機通訊錄過了一遍，短信、微信著重看了看，沒有任何可疑信息。微信裡麵綁定的支付內容，他也快速瀏覽了一遍，收款內容隻有公司群裡發的幾個紅包，報銷的彙款，發的工資，再無其他。

他掛了電話，順便找蘇靈借充電器。

蘇靈正在處理一條魚，於是讓他直接去臥室拿。

臥室乾淨整潔，隻有一排衣櫃，一張床，沿窗邊飄窗放了半個書桌，上麵堆滿了她的專業書，中國通史之類的。方偃昇拿了充電器很快出來。

蘇靈手腳利索，半個小時便做好了一條紅燒魚，一盤小蔥煎豆腐，一盤西紅柿炒蛋，上麵撒著翠綠的蔥花。顏色豐富，讓一天沒吃飯的方偃昇非常有食欲感。

“都是些家常菜，不要客氣。”蘇靈邊解圍裙邊說。

可能是看到方偃昇正看著她，蘇靈突然有點緊張，後背的線不知怎麼回事被拉成了死結，她一直背著手在摸索。

“轉過去，讓我來。”

少女穿著黑色打底衫，藍色牛仔褲，她盈盈一握的細腰就在他的手邊，方偃昇咽了下口水，感覺非常餓。

兩人相對坐著，蘇靈為儘主人之宜，不斷為為方偃昇布菜。

“你自己多吃一點。”方偃昇把魚腹肉夾給她。

蘇靈忍不住想笑，“其實我不是很餓，但是看你吃飯不知道為什麼讓我覺得很開心。”

“因為太能吃了嗎？”方偃昇有點羞赧，已經吃兩碗了。

“不不不，是你吃得很香，讓我很有成就感。”蘇靈笑眯眯的說。

“確實有點餓，一天沒吃東西，不好意思，賴著你了。”

“怎麼不吃飯呢？”蘇靈問。

方偃昇想了想，“早上因為要開會，時間有點趕；中午去拜訪的那家，不好意思去叨擾。”麵對蘇靈，一向從不暴露自己的方偃昇開始說實話。

蘇靈更開心了，“那說明你沒把我當外人，還要再吃一碗嗎？”

“可以。”

“碗給我，”她跳起來像個像隻歡快的百靈鳥，“哎呀，我好開心！”

“彆介，是你的碗太小了。”

“啊？是嗎？”百靈鳥有點沮喪。

“傻瓜。”方偃昇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

快吃完時，方偃昇想了想，對蘇靈說，“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她問。

“我今晚要走，但是無人區那邊有時候沒信號，我忘了帶銀行卡，想給你線上轉2000塊，你可以給我現金嗎？”方偃昇一邊說，一邊盯著她看。

“腿子”辛苦費一般不會太大，但基本上都是走現金交易，為了不留痕跡。

“啊？”她有點驚訝，“我還真沒有，好久沒拿這麼多現金了。”她看著方偃昇放下飯碗，立刻說，“你等等！”

趕緊跑進臥室，拿了銀行卡，“在這等著，我去給你取。”她準備開始穿羽絨服。

方偃昇心裡繃著的那根弦突然斷了，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了。”他聽到自己聲音有點發顫。“用不了現金的地方就不用了，算了。”

“沒關係，我媽說，窮家富路，樓下就是自助銀行，很方便。”她堅持。

方偃昇很想抽自己兩下。

“我和你一起去吧。”方偃昇說。

於是兩個人一起下樓。

他默默看著女孩去取錢，然後走出來。

“轉賬。”

“什麼？”方偃昇走神，一時沒聽清。

“你給我轉賬，我給你現金。”蘇靈重複。

“好好好，馬上馬上。”方隊長第一次如此淩亂。

她已經上樓了，方偃昇握著還帶有她手指溫度的20張鈔票，內心很難平靜。

過了一會兒，他轉過頭，朝超市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