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國子學(1 / 1)

天生我材 蜜茶水 6248 字 2024-05-01

今天開學第一天,國子學門前停了很多馬車,大都是和林正差不多大年齡的少年,個個穿的矜貴得體,林正好奇地觀望了下四周便拿著書袋子朝正門走去。

國子學是整個國家最高學府之一,林正在上語文課的時候聽老師提到過,進了府內,便感到了莊重肅穆的氛圍,建築群落呈對稱的軸線布局,中央大概是講堂,透著窗戶大概能看到一些寫字用的書桌,兩側大抵是宿舍、齋舍,有些學生正搬著自己的被褥向左側走,想必那左側便是宿舍。

林正不打算在國子學住宿,便徑直拿著自己的書袋子進了正中央的講堂。

講堂裡很多學生已經落座,林正找了一靠近窗戶的位子坐了下來,第一堂課先生講了國子學的一些規矩,比如要努力學習不得遲到抄襲,還說正門隻在辰時和酉時各開一次,平時大門不開,林正正盤算著中午回家裡瞧瞧,頓時皺起一張小臉。

一上午終於過去了,林正仰躺著把書放自己臉上,夫子們真的是好無聊,帶著學生一遍又一遍地讀詩句文章,他感覺自己身上都要生草了,心裡念著房間裡的傷患,林正騰地站了起來,跑了出去。

未到正門,一處傳來很近的街邊叫賣聲,林正看過去,那有一扇小門半開著,偶爾看見一些百姓路過,這大概就是國子學通向外麵的偏門。

林正見四周無人便看門走了出去,沒有馬車走走路感覺也挺好的,林正順便買了些糕點、包子,走了不一會便看見了林府。

林正剛翻進窗戶便眼前一黑被人禁錮住了,他被順著力按在地上,始作俑者這才看清來人是林正,驚訝了一瞬,將手放在林正的腦後擋了一下,隻是傷口似是碰到了,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林正也回過了神,扶著那人的肩膀想要起身,問道:“你終於醒了?”

那人回到床上坐下,林正倒了一杯水遞了過去,笑道:“我還不知道仁兄的名字呢?”

來這的時間不長,這倒是第一個年齡和他相仿並且合他眼緣的人,隻不過對方的身上好像有很多的秘密。

“喬暮。”喬暮是一雙深邃的丹鳳眼,聲音有些沙啞。

林正見那人主動介紹自己很開心,熱情道:“林正。”

林正低頭在衣袖中摸索,不一會從衣袖裡拿出吃的遞了過去:“一天過去了,肚子餓了嗎?趁熱吃。”

不似昨日的警覺,喬暮接過來便吃了一口,他姿態端正,動作緩慢、細嚼慢咽,吃完從衣袖裡拿出繡著精致花紋的錦帕輕輕擦拭嘴角,整個吃飯的過程很是優雅得體。

“是我給你添麻煩了,今晚我就走。”喬暮說著說著咳出了聲。

林正很想交他這個朋友:“不打緊的,你傷還未痊愈,貿然上路要是在遇到壞人怎麼辦?我這裡還有很多傷藥,更是要方便些。”

“你可知救我會給你帶來多少麻煩?”喬暮冷冷道,“隻怕是到時候後果來了,你就後悔了。”

喬暮慢慢踱步到床邊,發絲被風吹起,顯得人有些單薄。

林正看著那人的有些病態的樣子,他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地位,古代不比現代的製度,這裡不是人人都有人權,救下這人可能真的會給他帶來招架不住的災難,但就這樣放手讓一個活生生的生命自生自滅,他是完全做不到的。

“那你...能告訴我那些人為什麼要追殺你嗎?”林正有些躊躇該不該問。

“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麼好事。”喬暮在窗戶旁看了看四周,聽到林正的話後,轉頭看向他,又慢慢邁步向他走去。

林正頓時感到了漸升的壓迫感。

“我還沒完全信任你,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說保證我絕對安全的方法...”喬暮微勾著笑頓了一下,“是不是殺你滅口啊?”

喬暮離林正不到一拳頭的距離,手放在林正的肩頭,微微捏著,又轉向向脖子伸去。

林正瞪圓了眼睛,呆呆的樣子逗得喬暮裝不下去了,見喬暮笑了,林正鬆了一口氣,“你不會那樣做的。”

“哦?你為什麼那麼肯定?”喬暮看著他清澈的眼睛問到。

“先不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你恩將仇報,對自己不利的事你總不會做,我下午還要去國子學,中午這會是偷偷跑出來的,一會該上課了夫子要是看不到我,定會告訴我的父母,不一會兒就會發現在房間裡的我,定會派人來找你,而你有傷在身,跑不遠,再者這樣會有兩撥人去找你,你想逃走的難度更高了,怎麼樣都是不劃算的吧。”林正說得頭頭是道。

“而且我覺得你不是壞人。”林正望向喬暮。

國子學上午便發了學生的統一服飾,林正領到後便積極的換上了,一身白色長袍,袖子很寬大,裙擺有褶皺,腰上配著一塊玉佩,氣質很是出塵,讓人見了就心生好感。

“謝謝你幫我,我的傷已無大礙,天黑比較容易行事,我今晚就走。”

見那人執拗的樣子,林正想挽留的話終究是說不出口了。

第一天去國子學就讓人身心俱疲,下了學林正飯都沒吃先回房間,果真沒看到那一身華衣的少年,隻好先去吃飯,當晚林正躺床上昏昏沉沉地正要睡去,忽然,他聽到屋頂好像有些動靜,林正一驚,他掀起被子,把枕頭塞被子裡,慢慢起身躲在門口,他的動作很迅速,猜測著來人的目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追殺喬暮的人找到了這,林正的後背快被汗浸濕了,儘量放低呼吸的聲音。

門被人打開,聽腳步聲大約四個人,林正隱約能看到那幾人手握著的匕首,匕首在月光下隱隱反光,想是削鐵如泥的好器具,幾人朝床走去,一匕首下去卻不聞一絲聲音,再一掀被子,竟是一個人也沒有,“好好找找,房間就那麼大,我還不信那兩人能遁地不成。”

趁著那四人朝床走去的功夫,林正已經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門,正不知怎麼辦,竟誤打誤撞地走到了狗窩,那隻大狗正是壯年,林夫人很是疼它,吃的比仆從都好但從來不乾活,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當有人來吵醒它的時候脾氣比誰都爆,林正第一天探查林宅的時候就把它吵醒了,給林正嚇得不行,扔了一塊隨身帶著的糕點才哄好,接下來幾天都繞它走,生怕它狂吠,此時,狗睡的很是安分,林正拿起一塊小石頭扔過去:“狗兄,迫不得已,明天給你吃雞腿。”

林正扔完便跑遠些找了一簇草叢躲了起來,狗被砸醒後就開始狂吠,叫聲響得整個林宅都被吵醒了,各個房間的燈火逐漸都被點上,幾個小廝從房間走了出來,想要看看發生什麼事了。

他還沒走到林正房間門口便看到了幾個倒在地上沒了呼吸的守夜小廝,嚇得跌在地上:“不好啦不好啦,有賊人進院子了!”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林正房間門口不一會兒就圍了很多人,老爺夫人聽見動靜也急忙趕了過來。

“正兒怎麼樣了?”林夫人急切地問著,有些站不穩,林老爺慌忙去扶。

林正房內的刺客找遍了林正的房間也沒找到林正和喬暮,連一點喬暮的線索也沒發現,臉部表情越發猙獰,拳頭緊握,骨骼相互摩擦哢嚓作響,門外哭喊聲傳來時,一人惡狠狠地想要出門除了這小廝,可門外嘈雜聲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四人隻好作罷,躍上房頂逃走了。

帶到家裡人找到林正時,林正已經睡了過去,林夫人心疼地緊,見林正沒有受傷便沒有叫醒他,讓人把林正帶到了另一間房,在床頭守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林正漸醒,一睜眼便見到了頂著黑眼圈的林夫人。

說來也是巧了,林老爺林夫人這對夫妻雖然和他親生父母長得不一樣,但名字到都一樣,他自己的長相和名字倒是一個也沒變。

“正兒你醒了,可有哪裡不適?”林夫人手握著林正的手,傳來陣陣暖意。

看著這位林夫人,林正心裡泛起一陣酸澀,“母親,我無大礙的。”

“那你說說昨日是怎麼回事?”

林正遮去了喬暮這人,隻說是小偷偷東西,林夫人突然哭了起來:“我的正兒怎麼這般命苦,還好沒有出什麼事”。

林夫人拿手帕擦了擦淚:“你八歲的時候在燈會上走丟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如今在家裡都能出事,這可怎麼辦?”

林正回想起他的母親,見林夫人眼底泛黑,擔心地安慰著,勸她去歇息,可林夫人就是不願意走,眼淚掉個不停。

林夫人完全沒了在飯桌上的端莊,林正起身活蹦亂跳的轉了幾圈,看著林正淘氣的孩童樣,林夫人破涕為笑,嗔怪了幾句,這才答應回去歇息。

本來自己穿來了古代孤孤單單一人,幸得一位母親關心他,擔心他,林正心裡安心了很多。

時間不早了,該去國子學了,林正束起一個馬尾,整個人利落了不少,一身白袍在身,一眼看像是修仙的修士一般。

國子學。

林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夫子過一會兒就到了。第1堂課講《論語》十二章。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夫子捏著腔調誦到。

“這句話講的是學了知識然後按時溫習,不是很愉快嗎?有誌同道合的人從遠方來,不是很快樂嗎?人家不了解我,我卻不惱怒,這不是君子嗎?”

這些知識林正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穩,困意襲來,他眼皮直打架。

好不容易熬到下學,林正正要收拾書本,左邊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走了過來,笑著問他:“你好同學,我們今天打算去洛陽樓聚一聚,你想不想去?”

楚白指了指林正的書本,上麵有林正的名字,“我叫楚白,以後就是同學了,林...正同學,哈哈對嗎?”

林正:“嗯,你好楚白。”

楚白後麵的幾個少年都看了過來,林正心想應該就是楚白說要聚一聚的同學們了,看著他們期待的目光,林正痛快地答應了:“好啊,我們走,正想試試洛陽樓的菜色呢。”

到底都是十來歲的孩子,不一會便打成了一片,雖說幾個少年的父親官職有高有低,但也都沒什麼架子,林正和他們倒是很投得來。

就這樣每逢下學,林正便和楚白他們待在一起,吃吃飯四處逛逛,林正的日子過得不再枯燥,大家處成了實打實的好哥們。

幾日過去了迎來了休沐日,楚白本來約林正去玩,但林正想睡個足覺,便找個理由推脫掉了,不想接近中午的時候,一小廝傳來消息,說是楚白上門來找他了,他立馬起身準備洗漱,不了消息剛到,楚白這邊也進來了。

“我就說你為什麼不去,今日炎熱,我家裡弄了些冷鎮的西瓜,荷花也開的正好,吃吃西瓜賞賞荷,好不自在,如今你也睡夠了,咱們現在就出發!”

林正收拾妥當,也念起冰鎮西瓜來:“走走走。”

天氣晴朗,楚府。

林正楚白一前一後下了馬車,進了楚府,走了沒多遠看到一亭子,亭中已然坐著幾位同學,啟光、趙知、李樂逸,都是國子學的同窗好友。

“我說楚白兄在這做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消失了,原來是請林正兄去了。”啟光笑著說。

“哎呀林正兄和楚白兄的情誼哪是我們能比的啊!”趙知調侃道。

楚白喝了一口茶:“趙知兄這是哪的話,咱們都是兄弟哪用分得那樣清,況且林正兄能來還不是看在西瓜的份上!”

一陣哈哈大笑。

“我還沒說你們呢,今日休沐,你們怎麼都起得這般早!”林正拿了一塊西瓜咬了一口,這西瓜當真是冰涼可口。

“家裡管得太嚴,根本不讓睡懶覺啊!我很苦的好吧!”李樂逸苦著臉說。

幾人又是東扯西扯了一番,西瓜也吃完了,不一會午飯時間到了,幾人吃了午飯,起身打算去賞荷。

此刻太陽不是那樣刺眼,荷花池中荷葉碧盤般舒展,水麵泛著點點金光,一朵朵荷花亭亭玉立,花瓣潔白如雪,清香味自幾人進了荷花池便撲進鼻中,令人心曠神怡。

幾人不知何時說起了皇帝,還小聲說了很多旁人難得的宮中秘辛,勾起了林正的興趣。

啟光:“如今最得寵的還得是琪貴妃,他的兒子馬上就要封為太子了,你們知道嗎?”啟光的父母是一品大臣,知道這並不奇怪。

“可要我說最擔當得起太子一位的人還得是五皇子蕭暮,能文能武,人品也是極好,不像琪貴妃的兒子二皇子蕭馳,仗著自己得寵,揮金如土,詩詞都作不出來。”李樂逸不屑得嗤了一聲。

李樂逸是李崢的兒子,李崢李太傅負責輔佐皇帝處理政務,還擔當教育皇子的職責,頗具威名,也難怪他對李樂逸管教甚嚴,連懶覺都不讓睡,這番結論想必是李太傅平時透露的。

李樂逸又說:“你們猜怎麼著,上次我爹要二皇子作一首詞,時限三天,他硬是到最後也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當真?”趙知滿臉驚訝。

“五皇子才華卓絕,要是登基自是一代明君,可是這些話我們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平時可到處亂說,彆讓有心人給聽了去。”楚白出言阻止。

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已至徬晚,楚白想留人吃了晚飯再走,但幾人家中都還有事,便相互告彆,各回各家了。

兩天休沐日過去了,又要去國子學了,還未上課,林正踏入國子學正向自己的座位走去,突然便被楚白幾人拉了過去,“你可知今日誰要來?”他們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看著林正,很是有趣。

林正:“皇帝?”

幾人唏噓,又道:“你再猜!”

林正:“......”

他才來這古代幾天,他能猜出來才怪了。

林正:“不知道。”

趙知:“我就知道他猜不出來!”

楚白:“今日五皇子來,說是日後同我們一起上學。”

李樂逸興奮道:“馬上咱們就是五皇子的同窗了林正!”突然他又耷拉個臉:“那這考試的頭甲定是次次都是這位五皇子了,我爹又得說我沒用了。”

一片衣角從門口探過來,下一瞬便從門外進來一位風華絕代的公子,雖說十幾歲稚氣未去,可那人步伐穩重,身上隱隱透著壓迫感,讓人心生敬畏,不似前天的虛弱,那人很有氣色,臉頰白皙,一雙丹鳳眼掃了一眼房間,落在了林正身上。

學堂裡頓時沒了聲音,大家都看著這位一身貴氣的皇子,反應過來後趕忙行禮請安。

“無需多禮,以後都是同學,學習為重,不用這些虛禮。”蕭暮語氣平和,不擺架子,轉而向林正後麵的空位走去,坐了下來。

林正本還有些困意,頓時便清醒了,喬暮就是蕭暮,而喬暮就是五皇子,林正轉身向蕭暮看去,蕭暮也看著林正,半天林正才吐出一句話:“五...皇子?”

蕭暮微微笑著:“快上課了,之後再說。”

夫子進來了,林正趕忙轉了回去。

到了午飯時間,蕭暮起身去用午膳,林正也立刻站了起來,楚白趙知叫住了他,他怕跟丟了隨口編了個理由急匆匆地走了。

蕭暮走的不快,因為他知道後麵跟了個小尾巴,蕭暮進了一個房間,林正想也沒想就進去了。

糖醋魚、雞湯、幾盤素菜,一張桌子放的滿滿的,蕭暮坐在桌子旁卻不動筷,似乎正在等人,林正的肚子很適宜的叫了一聲,蕭暮笑著說:“快坐吧,一起吃。”

如今得知喬暮是五皇子,林正有了些許顧慮,躊躇著不知道怎麼辦,在蕭暮安慰似的眼神中,林正坐了下去。

“你嘗,這魚很好吃。”蕭暮夾了一塊魚肉放到林正的碗裡。

雖然知道蕭暮很是平易近人,但給林正夾菜還是讓林正有些不太自在,林正剛要說話,蕭暮道:“食不言。”

林正想說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看林正吃癟,蕭暮暗暗勾了勾嘴角。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惡趣味,很喜歡看林正有些吃癟的樣子,林正長相清秀,眼睛雖是一雙桃花眼,但卻不顯媚態,一顆小痣在眉尾,倒是有幾分勾人,隻不過林正眼神清澈,讓人想不到旁的去。

蕭暮眼睛落在那顆痣上,微微走神。

一頓飯不一會吃完了,林正再也按耐不住,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蕭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