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想你 姐姐莞爾一笑,像是同樣……(1 / 1)

周三這天,文蘇五點半左右就醒了,抓起手機看短信記錄,果然有一條是姐姐發來的——“弟弟,我登機了,下午見”。

文蘇放心地把手機丟在一旁,安然地想要睡個回籠覺。他想,英國到中國航班要十個多小時,手機得保持關機,這十個小時該怎麼熬啊。文蘇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冒出這個想法,並且愈發濃厚,仿佛已經身臨其境,在幻想中衝著國際航班上與眾不同的娛樂設施嘖嘖稱奇。

越想就越睡不著,他起床收拾好書包,在小閣樓的小淋浴間裡洗了洗頭,然後悄悄出門到小區門口賣早點的地方買了油條豆漿,回家分好爸媽的兩份,拎著自己的那份在路上吃。不忘給媽媽發個短信說一聲他已經走了,他想,媽媽看到短信和桌子上的油條肯定會很驚訝吧,畢竟他向來都是需要媽媽喊才能艱難從床上爬起來的。

一路上他幾乎沒說話,主動和葉君涵換了座位,他靠在車窗和靠枕的縫隙處睡了一路,大巴車的顛簸令他有些頭疼。

他不喜歡周三的課,除了下午的兩節枯燥的作文課之外,上午更有連在一起的數理化。在剛剛被阿伏伽德羅常數虐過之後,又要飽受加速度的折磨,他本來躊躇滿誌準備衝鋒陷陣,誰曾想半道就折了戟。他在班主任轉身板書的時候,悄悄和後座的於梓胥吐槽:“這是誰排的天殺的課啊,把數理化排滿一個上午,這不擺明了要我們打盹的嘛。”

於梓胥仍在奮筆疾書抄著黑板上的公式,左手抬了抬黑框眼鏡,慌慌張張地回答著:“快好好聽吧,我也聽不懂,但是我不想被她罰抄公式。”

文蘇扭過頭去,手撐著下巴,困意狂風般襲來,盯著黑板上關於位移、速度和加速度的一係列公式,眼花繚亂,他終究沒抵住睡意的誘惑,不知不覺趴在了桌子上。

等他突然驚醒,眼前橫亙著一根粉筆頭,周圍同學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自己。這是他開學以來第一次和班主任正麵接觸,他也成了第一個敢在班主任課上睡覺的人,一些實在困得不行但仍然死撐著眼皮的同學,不禁投來了歆羨的目光。

文蘇登時覺得不好意思,雖然他初中的時候經常會在課上演奏幾首“小插曲”,而且已經習慣了這個角色,但這可是新的集體,新的老師,他開學前計劃著在班裡做一個本分的好學生形象,但他現在清楚,可能在這次被粉筆頭敲醒,以及昨天課間操不認真做與旁邊同學說笑被登記之後,他想要構築的人設大概已經崩塌了。況且在初中時他熱衷於這樣的角色很大程度是因為,各科老師都知道他成績好,這種小錯誤自然也都網開一麵,而如今周圍高手如雲,況且自己是真的聽不懂,成績差還愛鬨,那可真就在老師那裡備了案了。

他把課本理好,打開筆記本,在這堂課快要結束時候筆記本上的內容仍是上節課的尾,他不禁有些自慚形穢,裝模作樣地抄起了滿黑板密密麻麻的公式,即便他不知道第一個公式在哪裡。

好不容易熬過了一上午的麻木,他中午吃完飯徑直去了於梓胥的宿舍,躺在一張空床鋪上,打開手機。致令他上午如此煩躁焦慮靜不下心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時刻都想著姐姐正在飛機上。不知道是小時候的哪條新聞在他心裡烙下了病根,他始終對飛機抱有恐懼之情,即便他曾親身坐過飛往北京的航班,但每當看到飛機劃過長空,他心裡都會發怵。

十個小時——這個數字反反複複地被他念叨著,他打開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好的特大新聞——他知道這樣想很多餘而且很可憎,但他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隻有確認了的確沒有如自己想象得那樣之後才能暫且安心。

他側躺在硬床板上,腿蜷縮著,他希望自己這個脾氣可以改一改,總是把事情往壞處想會給自己增添諸多煩惱。他點開短信界麵,給姐姐發了一條短信——“姐姐,一路平安,我們午休了,下午等你回來”。

下午的作文課出乎意料地伴著一部《肖申克的救贖》度過,課前原本怨聲載道的教室,隨著窗簾和外麵的陰雨天營造的影院效果而頓時鴉雀無聲,沒看過這部電影的同學屏息凝神,都在為主人公安迪而揪心。在這樣的氛圍裡兩節作文課過得很快,同學們除了探討電影情節外,更多的是為不用現場寫作文而慶幸。當然,這種慶幸在語文老師說完課後作業後戛然而止——“今天晚上寫一篇800字的觀後感,明早課代表收齊交給我”。

最後一節自習課,文蘇已經坐不住了,按時間算這個點姐姐應該已經下了飛機了,他很想打開手機看看,但班主任虎視眈眈地在講台上看自習,每一個小動作都儘收眼底,他絲毫不敢動小心思。班主任在自習一半時候叫了停,她說班上同學基本已經互相認識了,開學時候隨機坐的座位該變一變了,要按照身高、視力以及部分同學的需求重新排座。

這個決策在班裡倒是沒引起多大的反響,本來就是隨便坐的,互相也沒有多麼熟識,所以也不會激起大部分人的眷戀。文蘇巴不得趕緊換座位,他現在的同桌是個男生,是個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二次元世界裡,幾乎不跟任何人交流的男生。每次文蘇跟他說一些事情,老師布置的也好,私人的秘密也罷,他總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輕輕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了,文蘇便也再沒有繼續講下去的欲望了。

他第一個星期就可以叫出班上所有同學的名字了,這是他的特長,除了現在的同桌,他覺得每個同學都很好相處,新鮮感總是鐫刻在他對於這個新集體的好奇之中,所以和誰坐同桌都會是一段新的相遇,他期待著。當然,最好是一個健談的,不然他以後聽不進去課的時候得多無聊。

班主任大概早有準備,她舉起一張鋪滿表格的紙說:“這是我根據同學們的身高、入學體檢時候測的視力,還有前幾天我了解到的部分同學的訴求排的座位。很公平公正的啊,絕對不會出現誰成績好就坐前麵、成績差就坐後麵的現象,同學們可以監督啊。排得比較倉促,我們今天先這樣坐,如果有彆的想法,放學後來辦公室找我,我們根據實際情況再微調。”

然後她便讓同學們到教室外麵去,幾個身強體壯的同學留在教室裡搬桌子,按照從前至後的順序依次對號入座。換座活動組織得有條不紊,原本在文蘇看來很複雜的程序不到十分鐘便換好了。教室裡的喧鬨聲此起彼伏,有些尚且互相不認識的同學在做著自我介紹,有些本來就已經熟識的同學開始嘮起了磕,更多的還是像文蘇和新同桌這樣,互相叫得出名字,但並不熟識,麵麵相覷,誰也不是自來熟誰也不好意思開口說第一句話,隻能眼巴巴地盯著老師,等待著下一步指令。

文蘇的新同桌是一個女孩子,是一個和她坐在一起就會惹到全班男生的女孩子。早在報道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聽了一圈女生的介紹後,大概全班男生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這個女生。在那個永遠隻會覺得彆的班的女生比自己班的好看的年紀裡,她是例外,是男生躲在宿舍裡會偷偷談及的女生。文蘇倒是不以為然,心裡有葉君涵這杆秤,任何女生都要遜色許多。他突然就不淡定了,在他看來葉君涵要比新同桌好看百倍,那麼葉君涵在直升班會不會也是這種待遇,會不會也成為全班甚至整個三樓男生幻想的初戀呢?

他搖搖頭,不敢繼續想下去,怕在想象裡自己倒成了可有可無的旁觀者。在周遭此消彼長的喧嘩中,他丟掉靦腆,主動和新同桌打招呼:“我是文蘇,以後多多關照。”

“你不用自我介紹,我知道你,第一個敢在班主任課上睡覺的嘛。”女生笑得很燦爛,“我是林宸玉,多多關照。”

文蘇靦腆地撓了撓頭發,他指了指單獨坐在最後麵的上一任同桌輕聲說道:“以前我跟他坐一起,一個多星期了說的話不超過五句,可憋死我了。”

“看得出來,他肯定是比較內向的那種人吧。我的話,你放心,你聽不進去課想聊天隨時跟我說,不用擔心會影響我學習,讓我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滿黑板的天文符號,我也會發瘋的。”林宸玉聳聳肩。

文蘇登時喜出望外,他覺得他在這個尚且陌生的集體裡找到了知音,正準備聊些彆的,下課鈴很不識趣地響了起來,他絲毫不敢耽擱,因為他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他遵照班主任的要求,把原先座位的一大摞書和桌洞裡藏的小零食挪到新座位,然後和同桌道彆,匆匆跑上樓找葉君涵。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回家,沒有了跟著校車磨蹭一個小時的心思,想拉著葉君涵打車回家。

一班還沒放學,班主任還在講台上講著話,他慣例等在一班後門,伸著頭透過後門玻璃張望著。他幾乎每天都要在這裡站兩三次,所以偶爾瞥見他的一班同學也都見怪不怪了。他看見葉君涵筆直的背影,在周遭許多彎腰或寫字或打瞌睡的同學中顯得鶴立雞群,馬尾隨著窗外吹來的傍晚的風輕輕擺蕩。

坐在葉君涵前麵的男生打破了這片刻的溫柔,擺著一副在文蘇看來及其醜陋的表情扭頭和葉君涵講話,恨不得貼到臉上說,葉君涵筆直的背頓時癱軟下來,歪歪頭遞給他一個東西。男生瞪大了眼睛,張大著嘴,擺出又驚又喜的表情,很是激動地接了過去。

這令文蘇頓時醋意大發,本來就醜陋的嘴臉現在更感惡心。他氣不過,眉頭緊鎖地揣著手到旁邊的樓梯口坐下,腿分得很開,一根一根地揪著校服褲子上的線頭。

葉君涵從教室裡探出頭來,左右張望著,看到文蘇坐在樓梯口,達達跑了過去,書包搭在胳膊肘上一晃一晃的。到了跟前輕輕挪步過去,然後把兩隻手狠狠地搭在文蘇肩上,嘴裡呼喊著“哈!”一聲。

文蘇倒是沒受到驚嚇,抬頭撇了她一眼,然後繼續低頭揪線頭。葉君涵從書包裡掏出一個木製相框,在文蘇眼前晃晃:“當當當當!快看,這是我們班女生和班主任拍得合照,老師旁邊這個是我,好看吧!”

文蘇冷漠地看了一眼,不予理睬。

“喂,你怎麼回事!”葉君涵推搡了一下文蘇。

“和前座的小男同學聊得挺好的嘛。”文蘇陰陽怪氣著。

“哎呀!”葉君涵叉著腰,“那個男生一直跟我說話,你沒看我都不怎麼搭理他嘛。”

“我看他笑得挺開心的。”

“那是他跟我要這張照片看。”葉君涵晃晃手中的相框,“老師早上給我的,他跟我要了一天了,我都沒給,剛才又和我要,我拗不過他,就勉強給他看看了,笨蛋!”

“真的?”文蘇將信將疑地皺著眉頭。

“騙你乾什麼,還有,你剛才不也和新同桌聊得挺開心嘛,我看她長得還挺漂亮的呢。”葉君涵學著文蘇的語氣講話。

文蘇登時站起身子,很詫異地問道:“我們最後一節課才換的座位,你怎麼知道的啊?”

“你看,你急了!”葉君涵嘟著嘴,“我剛剛到數學老師那裡拿作業,路過你們班,看到你們班在換座位,本想在門口和你打個招呼,誰知道少爺您在和小姑娘聊天呢,沒空搭理我。”

“啊……”文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趕忙解釋道,“我跟那個女生可是第一次講話,坐了同桌了不自我介紹一下肯定不太合適,你說對吧!”

“嘁!”葉君涵徑直下了樓。

“算了算了,看你理由比較正當,這次就饒了你吧。”文蘇跟上去,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沒等葉君涵批判,他趕緊岔開話題,拉著葉君涵的衣袖匆匆跑下樓:“走走走,今兒個打車回家,我付錢!”

葉君涵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姐姐已經到了嗎?”

文蘇沒有答複,他現在心急如焚。跑出校門,出了遵守在門口的教導主任的視野後,他趕忙掏出手機,手機彈出一條一個多小時前收到的消息——“爸媽接到我了,放心吧,晚上見。”後麵還跟著一個笑嘻嘻的表情。

文蘇放心地舒了一口氣,趕緊“呸呸呸”了幾聲,把一整天負麵的想法全部吐出來。他打上車,讓司機師傅選不會堵車的道。越是接近,就越焦急,一個隻有三十多秒的紅燈他卻等出了三分鐘的感覺。他點開手機看時間,一家人的合照嵌在藍天白雲下,在手機壁紙的框框裡映入眼簾,這是去年姐姐走之前在機場托路人給拍的,那位路人技術不錯,隻是給自己拍得有些黑,其他人都拍得很白。可能自己本身就是家裡最黑的吧,他抿抿嘴。照片一年多了,一直被他用作手機壁紙,在其上有著很多軟件圖標,記錄著文蘇的日常,也記錄著他無儘的思念。

司機師傅走了一條鮮有人知的小路,不堵車而且比走大路貴不了多少,二十分鐘就到家了,隻是路上坑坑窪窪的,車子有些顛簸,但也都無所謂了。文蘇破例地沒有把葉君涵送到小區,下了車徑直跑回了家。他用鑰匙推開紅黑色的門,映入眼簾的是十幾雙齊刷刷的目光,他定睛一看,原來是爺爺奶奶、叔叔姑姑還有弟弟妹妹都在,原本寬敞明亮的客廳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他按照順序一一問好,目光轉至終點,他停頓著,一個愈發苗條好看的形象鋪滿了他整個視野,他情不自禁笑著,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不舍都盤踞在揚起的嘴角上,鐫刻在他輕輕的一聲“姐姐”上。

姐姐換了打扮的風格,從梳著馬尾辮的鄰家少女形象,轉變成現在留著過肩的卷發、化著淡淡的妝的禦姐範,一身長裙配上馬丁靴,的確有種英倫的感覺。

姐姐莞爾一笑,像是同樣把對弟弟的思念傾訴在這個笑容上一樣,她走到文蘇跟前,手搭在文蘇肩上比量著身高,驚喜地說道:“又長高了啊!”

文蘇多麼想抱抱姐姐啊,在懷裡重新感受下姐姐地溫柔,小時候他經常像考拉一樣掛在姐姐身上。但他又很靦腆,尤其是在這麼多雙眼睛注目下,隻得作罷,他不想讓姐姐看到自己的想念,畢竟這麼多年兩個人是互相嫌棄地度過的。他裝作很不屑的樣子回複道:“嘁,那還不是你太矮了!”

這個回答惹得親戚們一陣歡騰,姐姐搭在文蘇肩上的手揚起又狠狠砸下,宣泄著她假裝的不滿,眼神裡滿是寵溺和想念,她替文蘇摘下書包,叮囑道:“快去換身衣服,要出去吃飯,我們等著你。”

飯桌上又是熟悉的場景,爸爸陪著爺爺和幾個叔叔喝著酒高談闊論,媽媽坐在姑姑和嬸嬸身旁嘮著家常,幾個小孩子繞著房間肆意奔跑。文蘇則坐在姐姐身邊,小酌著飲料,聽她講故事。

“所以,我的英國姐夫呢?”聽姐姐講完她在英國的經曆後,文蘇冒出來這麼一句。

“哪有什麼英國姐夫!”姐姐狠狠地拍了一下文蘇的大腿,“外國名校的學生還是很累的,有很多項目和課題要做,哪有時間談戀愛,況且我要找也肯定是畢業回國找,你呀,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吧!”

“那你在家這一個多月可以先物色著,多出去逛逛看有沒有心儀,明年畢業之後就可以好好談了!”文蘇用強烈的語氣給姐姐出謀劃策。

“你就這麼盼著我嫁出去啊。”姐姐悻悻地說,“你還記得周諾安嗎?”

文蘇點點頭,他記得,那是小時候他見過的最帥的哥哥,是姐姐大學時候談的唯一一個男朋友,談了整整三年半。但是姐姐和他,一個東邊一個西邊,而且家庭條件不好,這段感情被爸媽拆散了。文蘇記得,姐姐大四的那個寒假,和爸媽吵得不可開交,整整半個月沒踏出半步家門,每天的飯都是自己從外麵買飯然後送到姐姐房間的,他印象很深刻。這都過去了一年半多了,他以為姐姐早就忘掉了,不清楚怎麼又提到了這個名字。

“他研究生畢業了,去了上海。”姐姐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

“這是……舊情複燃?”

“我也不清楚。”姐姐地語氣開始變得沉鬱起來,“我現在這個學校在英國有一家有合作關係的企業,而這家企業在中國的分公司總部就在上海,所以我有優先選擇上海的權利。”

“啊,也就是說你畢業之後要去上海工作嗎?”文蘇表現出了些許不舍。

“不確定呢,爸媽想讓我回家來,在這邊的崗位或許比上海那邊要好。不過……”姐姐頓了頓,“他說他隻想在上海先打拚兩三年,之後想和公司談分流,分到這邊的分公司工作。”

“這樣啊。”文蘇清楚周諾安哥哥的意思,也明白姐姐想要跟自己傾訴這個事情的意思,“姐,你知道的,我向來是站在你這邊的,你真的想好的話就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吧,現在我長大了,在爸媽那邊也能幫你說說話。”

姐姐的眼神從陰鬱漸漸地變為寵溺,她摸著弟弟的頭,感覺眼前的弟弟已經變成大男孩了,不再是那個要麼埋怨她要麼和她搶吃的、搶電視的小孩子了。她轉過身,看看手機屏幕顯示的短信消息,旋即又黯然失落,說是那麼說,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爸媽已經那樣極力反對了,按理說自己也不應該再有眷戀之心,可是他一個多月之前的那通電話又令自己神魂顛倒。她知道自己還是放不下他,儘管這一年多周圍的朋友都在極力避免提及他的名字。她應該追求自己的幸福的,追逐屬於自己青春的愛情,可是爸媽反對得也不無道理,如果嫁到那邊去,就要在高原上生活,從小依賴著濕潤的海邊氣候的自己,怎麼受得了內陸的氣候呢,況且離家太遠了,可能一年也就回一次家。工作方麵也得自己另找了,畢竟上海的那家總部還沒有在他的城市開設分公司的計劃。種種現實的困難抨擊著令無數人歆羨的童話裡的愛情,令她心智錯亂,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悶悶不樂。然而或許也有著轉機,爸媽聽到他會來這邊工作後,會不會有所緩和呢……她落寞地盯著眼前的熱鬨,媽媽跟前的紅酒被她拿來一飲而儘,辣辣的感覺直衝喉嚨,但多多少少緩和了苦悶的心情,她恍然覺得在自己是主角的場合裡這樣陰鬱有些不合適,她擦了擦嘴角殘餘的紅酒,繼續強顏歡笑地融入到酒桌裡去了。

而這一切,文蘇全都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