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祭 雲青與玄野明冉兄妹二人來到……(1 / 1)

青雲 金銀皆來 3535 字 2024-05-01

雲青與玄野明冉兄妹二人來到苗域的第五日,才遠遠瞧見了大司祭的模樣。他從頭到腳攏著一件黑色鬥篷,隻露出一個尖瘦的下巴,下巴上有一道疤。鬥篷下掛著一把鑲了五彩珠寶的彎刀。

大司祭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們幾人,卻沒有分半個眼神在他們身上。一個同樣身著黑袍的手下來到他麵前,低聲輕語幾句,大司祭便腳步匆匆,隨著那人離去。

“這大司祭,怎麼如此無禮?”玄野憤怒道。

雲青卻十分冷靜,望著大司祭離開的方向,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妙。

“幾位客人還是快回房中休息吧,近日是苗域祭期,村落內十分混亂,大司祭也在忙祭期之事,你們還是等過幾日安定了才出門吧。”身後,傳來思瓊的聲音。

雖然無從得知斯音的母親是何人,但從思瓊規矩大方的姿態與神情中,可以看得出她定是出自官家。

天昭商貿繁盛,江湖道派層出不窮,民間更是崇尚自由,隻有官家人依舊遵循那套禮儀規矩。

隻是,官家的女兒,為何會遠嫁到苗域?

“祭期是什麼?”明冉好奇地問。

思瓊保持著微笑,回答道:“苗域信天地鬼神和九楚山,自然是祭拜他們。”

關於苗域的傳聞,雲青多少也曾聽說過,思瓊沒有細說,她也猜到了是什麼,隻是明冉還想再問,卻被雲青先一步製止,帶著他們回到房中。

“前輩,是有什麼問題嗎?你為何……臉色如此凝重?”

“苗域人對祭期十分看重,若是我們驀然打攪,會被他們視為仇敵,這對我們不利,所以近幾日,還是不要外出了。”

“你難道不想看他們祭山?”玄野見雲青心事重重,卻表現得對祭期十分不感興趣,疑惑地問道。

“不想。”

雲青乾脆冷漠地拒絕,令玄野臉色一僵,轉頭冷哼一聲,也不搭理她了。

苗域祭山,需在九楚山下設祭壇七日,連訟七日祭詞,哪怕雲青在客房內足不出戶,也日日夜夜能聽見外麵嘈雜的腳步聲。

天將亮前,濃霧彌漫在山穀,靜謐之際,卻有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這一片寧靜。

一道瘦小的身影在林間狂奔。

“必須抓住她!否則我們都得死!”身後,是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窮追不舍。

“你是山神選出來的神女,你逃不掉的!”男子臉上帶著疤,神情凶惡,不過幾步就追上女子的腳步,奮力一拽,將人拽倒在地。

女子張著嘴呼喚,卻發不出一個準確的音,拚命了掙紮,也被男人輕而易舉捆住了手腳。

“死啞巴,真以為你能跑出去?能成為神女,已經是你這輩子最光榮的時候了!”男人冷哼一下,拽著女子,將人扛了回去。

雲青聽見細微的聲音時便立刻睜開了眼,她走至房門前,將門開了一條小縫,隻見隔壁房間出來一道黑影,偷偷摸摸從後門溜了出去。

“……”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前輩,怎麼了?”明冉睡眼朦朧地坐起身,望著不睡覺站在門邊的雲青不解道。

“你哥哥今日可否與你說過什麼?”

明冉懵懂地搖了搖頭。

雲青輕聲歎了口氣。

也不知那人怎麼教的徒弟,竟將人教得如此冥頑不化。

“他走了。”

“誰?”明冉第一時間並未反應過來雲青口中的他是誰,直到問出口了,才後知後覺。

“他,他去哪裡了!”

“祭台。”

“我要去找哥哥!”明冉焦急地掀開被子,跳下床便要去尋人。

雲青並不阻止明冉,畢竟她肯定是要去尋那臭小子的,也斷不能將明冉一人留在這裡,這太危險了,隻有兩人放在身邊才安心。

雲青與明冉便在夜裡朝祭台而去。

祭台設在山穀,點了上萬支火把,山穀內一片明亮。

苗域人就坐在祭台下,聽著台上的大司祭念著祭文,鼓聲陣陣,回蕩在山穀中,久久未消散。

“怎麼沒看見哥哥?”

雲青帶著明冉躲在山坡的大石後,祭台那裡一片平靜,周圍更是無事發生,那玄野一人又能跑去哪裡?

直到日光照亮整個九楚山,,鼓聲停頓,大司祭的聲音也隨之而停,苗域人起身,朝著日升方向拜三拜,又轉而朝著九楚山跪下。

“跪求九楚山神,佑我苗域百年安定!”

在苗域人的祈求聲中,明冉注意到身側一塊大石後不斷晃悠的一個腦袋。

“哥哥!”明冉壓著聲音,呼喊著玄野。

當玄野聽到明冉的聲音時,先是猛然一震,隨後才有著被抓包的心虛和內疚。

他彎著腰跑到她們身旁:“你們怎麼來了?”

“哥哥你怎麼一人來這裡!你知不知道我和前輩有多擔心你!”

玄野悄悄抬眼瞥了一眼雲青,她麵無表情,看不出情緒。

“我,我看到一群苗域人,壓著一個女子。”

“往哪裡走了?”雲青忽然出聲,卻緊緊皺著眉頭,麵色嚴肅。

“祭,祭台……”

玄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與明冉偷偷對視一眼後,明冉上前,嫩聲嫩氣地問道:“雲青前輩,發生何事了?你為何如此嚴肅?”

山穀再次傳來一道道木鼓聲,雲青臉色越發沉重。

“苗域之人信仰天地、鬼神還有九楚山,為鬼神獻祭,提供香火也罷,可在幾千年的獻祭中,總會養出惡鬼,他們靠苗域人的香火壯大,危害四方。且……苗域人的獻祭,以生人為祭。”

“什麼?生人為祭?那豈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這個鼓聲是何意?”明冉聽著這響徹許久未停歇的木鼓聲,好奇地問道。

“是獻祭儀式。”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要獻祭那個女子?”

九楚山腳,修建了一方圓台,圓台由九十九級台階組成,令人眼花繚亂。

雲青注視著圓台上的石棺,神色嚴峻。

被獻祭的是一個女子,她穿著華麗的苗域服飾,身上佩戴滿銀飾,隨著她被壓上圓台,銀飾叮鈴作響。

她分明是不情願的,卻未有任何言語,默不作聲地流著淚,任由其他人將自己架上圓台,放入棺中。

“這簡直荒誕至極!這些人喪心病狂!以生人為祭,那該有多大的怨氣!我看那黑氣就是苗域人養出來的!”玄野義憤填膺地罵著,眼看著他就要握著劍衝出去,雲青眼疾手快地拽住他。

“你要以一敵萬嗎?”

他們正站立在高山之上,以此俯視,那圓台的九十九級台階上坐滿了人,場麵壯觀。

“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那個女子被獻祭嗎?”

“那你能改變什麼嗎?你師父除了教你裝腔作勢就沒教你用腦子嗎?”雲青皺著眉,毫不客氣地指責玄野。玄野頓時臉色鐵青,支吾著要分辨什麼,卻氣血上湧,怒得說不出話來。

“哥哥,咱們確實打不過這一整個寨子的人。而且,我們要是得罪了大司祭,就上不了九楚山了。”明冉扯著玄野的袖子,細聲勸他。

玄野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打一頓,罵自己也就算了,還欺辱他師父,她是咽不下這口氣!可在明冉的安慰下,玄野隻是氣衝衝地甩袖子走了。

“哥哥!你等等我!”明冉追著玄野而去,隻留雲青獨自一人。

山穀的風還在呼嘯,山腳下的鼓聲還未停。女子被壓進棺內,頭頂定入一張符,大司祭還往她的四肢畫了東西,接著棺被釘死,由十名男人抬著棺材圍繞著中心的鼎一圈又一圈,鼓聲愈盛,呼聲愈盛。

最終,棺被送入山中,再不聞女子的哭泣。

剛回到住處,雲青便見玄野站在廊下,雙眼通紅地瞪著她,顯然還為剛才的事耿耿於懷。

“你這個冷血的女人!”

雲青仍舊麵無表情,她行至玄野麵前,冷漠地開口道:“如果你想為天下不公伸冤,那應該努力修煉,而不是憑一時衝動白送性命。苗域在此獨立生存百年,朝廷都管不了他們,你我何來的權利?你是呼喚不醒一個有信仰的人的,對道、對鬼神、對大司祭皆如此。”

“這世間多得是你無法插手的事,憑你如今......自不量力。”雲青不過輕瞥一眼玄野漲紅的臉,便轉身進屋,徒留他一人呆呆站在原地,雙眼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