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凱x你】讓我們置身世界之外 “旅……(1 / 1)

我跟石凱的相遇是在一班由長沙開往成都的高鐵上。

中南地區往西的路線隧道不斷,沿途的車廂搖搖晃晃,終於在高鐵到站停靠的廣播音響起後靜止。

窗外的旅客擠在高鐵艙門口,混亂又有序地上下車。坐在窗邊的我有些慌亂地從麵前的小桌板上,在擺成一片的化妝品裡翻找出眼線水筆,舉著隨身鏡,扒拉著眼尾勾勒起兩根上挑的眼線。

就在片刻間,車廂內再次擁擠起來,這一站上下往來的人似乎格外多。

我對此並無所謂,卻下意識抬眸掃一眼過道內邁步的乘客,視線回收時,目光被一位高個子的男生吸引。

他穿淺灰的套頭衛衣,單肩掛個純黑色書包,看起來也是學生。雖然戴了口罩,可暴露在空氣中的眉眼卻格外好看,俊朗又深邃。

或是發覺我長時間的注目,男孩子止步在過道一側,精準地同我對上目光,並疑問地挑挑眉。

無名的尷尬尚未生出,坐我同排過道旁的女孩子卻先開了口。

“不好意思,請問你是16C座對嗎?”

那男生聞言收回目光,看了眼手機屏幕裡的車票信息,點頭。

正坐在C座的那女生指指自己身邊與腳下的兩個行李箱,“我是原本B座的,不過東西有點多,可以跟你換下位置嗎?”

他們的對話混在車廂內嘈雜的背景聲中。由於距離太近,我在夾睫毛的過程中也順道聽了一耳朵。

眾所周知,高鐵並列的三座裡,價格同等,中間的位置最虧。

這於理不合,於情委屈的買賣任誰聽了都會糾結思考一陣,可那男生隻猶豫一瞬便同意。

他長腿邁過阻礙到B座坐下,高高大大的人在有限的位置裡縮成一團。

空間在轉瞬顯得逼仄。

我抱著挎包無意識往角落貼了貼,手指在化妝袋中翻出口紅點在唇瓣。

高鐵停靠站點於棚內,玻璃窗在昏暗環境下變成灰黑色,能映照出人影。

在我剛轉頭打算以其做鏡麵將口紅抿開時,窗外景物卻在頃刻間飛速向後掠過。列車開動,,將光影拋入窗口,方才清晰的人像此刻唯有隱約光斑點在玻璃上。

無奈隻好又再找出隨身鏡來照。

小鏡子湊近下半張麵孔,指腹蹭在唇上將朱紅抹勻,再把鏡子托遠一些端詳。這一瞧,卻在其中對上了另一雙眼。

坐在身邊的少年不曉得看了多久,我們足足對視過三秒才忽覺出些不合時宜的局促感。他猛地挪開視線,我“啪”地一聲扣上手裡的小鏡子。

指尖尚餘小塊色澤紅潤的膏體,我轉臉盯窗外,欲蓋彌彰的把它們當作腮紅點上自己麵中。像握住一塊遮羞布,小心仔細把自己掩飾起來。

列車外樹影搖曳,高速的錯身而過把風附著在朦朧景物之上。分叉的綠植、蓋著碎土的矮坡、青黃相接的田坎都暈暈乎乎,像是蒙了層霧,惹人心癢。

——

和他的第二次遇見,是在距離重慶洪崖洞不足十分鐘腳程的一條小街旁。

十一假期間全國各地處處皆是旅行勝地,大學室友也趁此從外地飛來見識川渝地區的風土人情,而為躲清靜刻意沒安排出行的我,也就被叫來當個免費導遊作陪。

“哇!壯觀誒,彆愣著啊寶貝兒,我們近點看。”

不遠處的人群接踵穿行,人頭密密麻麻攢動,我不免感到一陣頭痛。耳邊室友雀躍的嗓音,配合前方熱鬨的人海倒是相得益彰。

望著眼前從小看到大的高宏建築,努力再三實在提不起興趣,卻不願擾人興致,剛準備向前邁步,又在下一秒鐘被她拉住。

“我們等會兒再去,現在人太多了,我有刷到晚點亮燈過後更壯觀,我們先吃點東西?”她邊說一邊指向路邊的一家涼粉小攤。

我沒有提醒她,夜晚燈火璀璨的洪崖洞更是人山人海,因為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睹見了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是他。

“老板,兩碗涼粉,加辣加醋!”

站在小攤後的少年聞聲望過來,或是見來了生意,愣一瞬後彎了眼尾,也衝我們應:“好,馬上!”

一條馬路之外的環境繁雜紛擾,而這方寸之間的小空間卻冷冷清清。

往年十月大多都已入秋,今年不知為何還並未轉涼。男生穿基礎款的黑T,腰間係了個買調料品贈送的圍裙,不倫不類的打扮,配上他的挺拔身材,有種彆致的新鮮感,還挺好看。

男生動作很麻利,沒幾分鐘就端著兩碗小吃走到我們桌前。

他俯身放碗,抬眼間我下意識撫唇,用指腹挨了挨唇角。他卻沒什麼表示,禮貌地點點頭,又走回他的小攤後。

涼粉量很足,吃到一半時,室友湊到我頸邊同我咬耳朵:“你覺不覺得,那涼粉攤的小哥有點好看。”

我依著她擠眉的暗示,大方向男孩子的方位看過去,心中不免好笑,嘴上卻是講:“戴著口罩能看出個什麼?”

沒顧得上朋友不認同的神色,我舉起手機再指指男生,示意自己去結賬。

小老板坐在涼粉攤後邊,捧著手機在看,估計餘光瞥見人來,後一秒就熄了屏站起身,問我:“怎麼了?”

目光掠過粘貼一旁的收款碼,我對上他眼神,有些刻意地:“剛剛的兩碗涼粉,錢怎麼付?”

男生垂眸,提了提麵上的口罩,指指小攤一側的二維碼。

我笑笑,掃碼付了款。離開前,還是不死心多問了一句:“可以給我你的聯係方式嗎?”

其間,身後傳來好友混雜在熙攘中的催促聲,眼前的人卻盯著手機屏幕沉默。

我瞧著男孩子垂下的濃密眼睫,忽的生出種強搶民男的罪惡感,便不強人所難,兀自搭好了台階下。

“不方便也沒事,你涼粉做得挺好吃。祝你生意興隆,旅途愉快。”

講完轉身,剛邁出兩步卻被人叫住。

“那個……”

回頭見男生已經從小攤後走出來,他猶豫著同我對視兩秒,將手機裡的二維碼名片舉到我眼前,小聲講:“可以。”

——

「石凱」

當晚回家過後,我收到了來自男生的第一條消息。

彼時,我剛洗漱完畢躺進被窩,於是便自然開啟話題。

「你在重慶上學?」

那邊回的很快。

「沒有,在成都」

仔細想想,見他的第一麵時,的確沒見他在重慶北站下車。

「那你怎麼來重慶擺攤呀,成都不也是旅遊勝地。」

這下那頭過了陣子才回複,顯示欄上的“對方正在輸入”消失又出現,他似乎是在組織語言,最終我卻隻收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有些難言之隱。」

也不為難他,旋即換了話題。

「在成都上學,川大?」

「再猜」

「成體?」

「我像體育生?」

看著屏幕上男生的疑問,我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起青年的身型,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根據,便給他肯定答案。

「像呀。」

「我是川師的學生」

心下第一反應是哇好巧,想了想還是確認一句:「師範生嗎?」

「沒有,我是音樂學院的。」

這一下給我整懵了。原因無他,男生氣質太過直率板正,的確不像刻板印象之下的“音樂生”。

我不自主往被窩內鑽了鑽,發問。

「那你唱歌一定很好聽咯。」

「可以唱一句嘛?」

「隨便唱什麼都行。」

最後以一個小貓拜托的表情包作為此番任性請求的結尾跟在後頭。

正糾結著才剛認識,自己的要求會不會太過無禮,剛準備撤回信息,對麵卻直接一條語音發送過來。

努力平複內心不知為何忽然猛震的心跳,我微顫著指尖,點開語音條湊近耳邊。

“或許隻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沒逃脫,一邊在淚流一邊緊抱我,小聲的說多麼愛我……”

是林宥嘉的《想自由》。

男生嗓音透徹,尾音卻摻著份似有若無的沙啞,給歌聲添了些韻味和磁性。

或是猜測我大致聽完,石凱隨後又彈出條信息。

「好聽嗎?」

直到語音條重複循環三次後,我從被褥裡將臉抬起,任瑩白電子光照亮微紅的一張臉,一字一頓打給他。

「很好聽。」

——

「我來成都了。」

「見一麵嗎?」

綠色信息框前的白色小圈轉動兩秒後消失,信息發送成功,我卻不自覺緊張一瞬。取消靜音模式,手指摸到音量鍵開到最大聲,連震動模式也打開,把手機揣回口袋。

回信是在二十分鐘過後才收到的。

“叮咚”的消息提示音在熙攘街口顯得微不足道,但牛仔褲口袋裡的機體卻隨著這聲響震得我腿麻。

拿出手機來看,那邊一連回了好幾條。

「不好意思,剛在上課。」

「你一個人嗎?」

「我現在過來?」

望著屏幕上的最後五個字,我沒忍住揚了唇角,抬眸掃一眼麵前的幾個好友,遂低頭,毫無心理負擔地答:「嗯,我一個人。」後麵緊跟著發送自己的實時定位。

石凱到的時候,我剛打發走朋友們,蹲在芳華街口的一棵大樹底下,看螞蟻搬家。

六月份的成都氣溫已經讓人不可小覷,於是當男生帶著一身薄汗站在我眼前笑時,我心裡除了欣喜,還是有些自責。

會不會太折騰他了。

石凱卻渾然不在意。他攤開掌心拉我起來,帶著我往前走:“過來找朋友嗎?還是來玩的?”

我轉頭看他側臉:“來玩的,但也想見個朋友。”

我不曉得他有沒有聽懂我暗示,但男生臉上的笑意的的確確是更濃了些。

“芳華街很多古著店可以逛,如果天氣好很適合city walk,拐過去那邊玉林路很多小酒館也不錯……”

聽到這兒我沒忍住多問一句:“跟解放西的酒館比呢?”

男孩子聞言一愣,失笑:“解放西夜場更多吧。”

我鼓鼓臉,拍他胳膊。

“長沙好玩嗎?”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腦海裡蹦出來很多畫麵。卻不自覺想要逗他:“我沒去過長沙。”

男生瞪大了眼睛,原本就大的眼睛更顯得圓亮:“你那天明明……”

我盯著他眼睛,“哪天?”

他這下又不講話了。

我拉拉他衣擺,看男生懊惱沉默的樣子,更覺得開心:“高鐵上嗎?原來你記得我啊。”

石凱癟癟嘴,“你又沒戴口罩。”

“對呀,你看你把自己捂這麼嚴實我都能找到你,我多厲害。”

石凱看人的眼神很專注,他誇我:“很厲害。”

“我一般不加人聯係方式的。”他補充。

第二天石凱帶我去了青城山。

成都我來過很多次,老君閣的風景我也很小就見過。我不大喜歡爬山,但如果是和他一起的話,我想我願意。

入口處巨大的青城山牌匾嵌在簷下,蒼翠高壯的林木簇擁著青石台階一層層蜿蜒向上,濃厚的人文與自然氛圍仿佛摻進了景區空氣裡。

當我聽到石凱提議說要不要徒步上山時,我是震驚的,不敢相信的問他,難道你是第一次來嗎?

男生無辜又認真,“來過呀,我跟我同學他們爬,我覺得還好。”

“都走完啦?”

他想了想:“前山差不多爬完了,後麵是坐的索道。”

這下我對男孩子的體力有了更為深刻的認知,當然於我自己更是。

所以,在我的堅持下,我們選擇了坐索道上山。

那天雖然我們乘坐了交通工具,但需要徒步的路程依舊很長。以至於累到,被男生拉住手往前走時,我已經生不出什麼旖旎情緒了。

“等等等等,讓我緩一緩。”

我拽停男生腳步,喘著氣往路旁的大石頭上坐。

石凱微微攔了下來:“劇烈運動完彆坐,等會兒站不起來了。”

“你也知道這是劇烈運動啊。”

石凱笑,“對我來說不算,但對你來說是了。”

我們的手還牽著,像是都忘記了似的。

我擺了擺手,牽動著他的胳膊也搖晃起來,“你說,要是我真站不起來了怎麼辦。”

石凱從包裡掏了瓶礦泉水出來,我自然鬆開了握他的那隻手,他自然的把瓶蓋擰開,把水遞給我:“你想怎麼辦?”

我咽下一口水,把水還他:“你能背我嗎?”

石凱把水塞回包裡,唇角帶著笑:“不能。”

休整過後,男生握我手腕把我拉起來,他轉身的同時手指微微鬆勁,手掌往下滑落,圈住我手裹進他掌心,沒再鬆開。

——

再次見麵就是暑假了。

在一座陌生城市偶遇一個熟人的概率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我如果我知道會在這兒見到石凱,那我的心情將在出發那刻就保持百分之兩百的美妙。

嶽陽是一座很有韻味的城市。

邁出車站時,正值傍晚。橙黃的落日掛在天際,很近又很遠。縹緲透徹的顏色讓我想到自己兒時最喜歡的果粒橙飲料。

為了圖便宜,住宿我沒定在景區附近,於是當我遇見石凱的那刻,無比慶幸自己當初的這個決定。

放好行李下樓覓食,酒店對麵是個小廣場不算寬敞,不過還算熱鬨。

穿過廣場便是商區,我走到廣場中央,卻聽到一陣歌聲,透過簡陋的擴音設備,聲音有些失真,不過聲線很熟悉。

我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遠處的青年穿純黑的T恤,立在身旁的簡易音響是黑色,握在手裡話筒也是。他坐在昏黃的路燈底下,暖黃色的光,氣溫也是暖熱的,他卻無端淌出一身落寞。從他的眼神裡,從他的歌聲裡。

他周圍零零散散站著幾個過路人,我不曉得他有沒有看見我,但我還是轉身走了。

再回來的時候,連方才駐足的幾個路人都走掉,隻留下他自己。

我抿抿唇走近。

石凱垂著眸在唱,像是害羞,也像在出神。

地上攤開的吉他包裡淩亂散著些麵額不等的紙幣,莫名的我有些鼻酸,指尖發顫,我撚著手裡剛買的東西,放在那些紙幣上。

是新鮮的、掛著水珠的玫瑰。

它紅得刺目,開得張揚,是我剛從花店裡挑的最好看的一枝。花店的姐姐原本要幫我包起來,我拒絕了。

這樣原始的、率真的、野性不羈的,才像他。

石凱似乎也被這樣的顏色刺到了,他懵懵的抬眼,見到我的瞬間,似乎更懵了。

“你……”

我在他的眼睛裡笑。

“好巧。”

“這就是你的難言之隱嗎?”

我和石凱一起坐在有些暗淡的路燈下。

他無奈笑了笑,“嗯。”

“唉,怪不得我媽在家總罵我,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乖小孩存在啊。”

石凱側臉過來看狠狠歎氣的我,莞爾像是安慰:“我是因為家裡條件就那樣,不允許我純玩。”

“沒辦法。”

我挑眉:“點我呢。”

見男生抿著笑晃腦袋,我指指從方才起,就被男生一直撚在手中的花。

“總有辦法的,我有朋友在湖南廣電實習,他說台裡在籌備一檔音樂節目在招選手,你去試試。”

石凱撚花枝的手一頓,“我可以嗎?”

“你當然可以啊。”

——

當我說起自己的下一站在武漢時,我沒想過石凱會跟我一起走。

武漢是一座很特彆的城市。

它不比重慶喧囂熱烈,也沒有長沙的誠樸肆意,但它是讓人心生向往與好奇的。這裡的陽光與霓虹都燦爛。

天色潑墨,華燈點綴幢幢高樓,各種色彩排列組合倒映在江麵,水波晃呀晃。從遠處駛來裝飾華美的遊輪,幾乎像是順著江水漂來的,撞散斑斕的江麵,推開一圈一圈的水紋,也帶來一陣陣溫吞的風。

漢口江灘像一處港灣,江水清澈,晚風拂過的同時卷起地麵細碎的黃沙,很難讓人不感到溫柔和踏實。

石凱的拍照技術近乎完美,這是我從未料想過的。

手機屏幕上,江水染上的色彩與波紋,還有女孩子的裙擺和發絲被風帶起的弧度都像經過角度計算,不能更漂亮了。

或許是我對男生的誇獎太過激烈,站在我們身後的一家人也來詢問,能不能讓石凱給幫忙拍張合照。

那家人很和善,我們沒理由拒絕。

結束後,叔叔也提出可以幫我們合影,我第一反應是抬頭看他,石凱的第一反應卻是遞出手機笑。

“好啊,謝謝。”

叔叔舉著手機找角度。那家人的女兒大概比我和石凱小一些,是個活潑性子,開著手機閃光燈在一側,說幫忙打光。

石凱手臂搭在我肩膀,我難得在麵對鏡頭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好,下意識側臉注視他。措不及防的對視,讓我一愣,男生笑得開朗,眼神卻很溫柔,比今夜的晚風更溫柔。

江灘對岸的霓虹建築把水麵和天頂都染上顏色,畫麵正中的一雙人挨得很近,目光粘在一起,都隻露半個帶笑的側臉,暈出的光線把人像模糊兩分,卻拉滿了旖旎氛圍。

這是我們的第一張合照。

——

後來我們還並肩走過一些地方。

九寨溝的水真的是彩色的。

海南是鹹鹹的熱帶水果味兒。

蘇州梅雨季的雨聲在外地人聽來是浪漫清絕的音效。雨點打在房簷、湖麵、樹葉和青石板路,遠山飄來稀薄朦朧的霧。

廈門某不知名海島上的日出很驚豔。

我們租了帳篷紮在沙灘,傍晚和周圍幾個帳篷的一行人在沙灘中央刨了個巨大的沙坑,架了鐵網燒烤。

未開發區的生態環境自是優渥,海水翻湧碰壁的浪聲響在不遠處,烤肉在炭火的炙烤下被烘得滋啦冒油渣。

兩個帳篷裡掛上了燈,從外頭看像巨大的螢火蟲屁股。裡頭的人似乎在打牌,叫嚷起哄聲不斷。帳篷外的小孩子們一人抱著個礦泉水瓶,撅著腚在沙灘裡挖沙蟹,偶爾跑來一個到我們麵前晃晃瓶子給你看,意思是要討誇獎。

我跟石凱忘了帶手電,除了帳篷裡也無處去,於是選擇看守這個燒烤點。

“你怎麼連燒烤都這麼擅長啊,還有什麼事是你石凱不會的嗎?”

我把下巴擱在膝蓋,舉著一串小燒烤一邊嚼嚼嚼,一邊問他。

石凱撚著竹簽翻動鐵網上攤著的食物,回我:“你不是知道嘛,我以前擺過攤呀。”

“凱凱你做飯一定很好吃吧。”

這句話來得莫名其妙,石凱失笑,抬眸睨我眼:“這麼突然?”

咬下竹簽上的最後一口內容,我搖頭:“不突然啊,有端聯想嘛。”

男生接過我手裡的簽子,伸進沙坑裡扒拉了下炭火:“還可以吧,回去以後給你做。”

“以後會有很多機會做飯給你吃的。”

男生指尖捏著細細的竹簽,將火苗燒的更旺,零星幾點火星炸在空氣裡。他圓圓的眼睛在黑夜裡也顯得亮晶晶,像我們眼前的火焰,也像天頂的星。

從西安返程的路上,為了省錢我們買的火車票,十幾個小時的硬坐。

大概緣分使然,我們這一節車廂幾乎全是大學生。

跟我們隔了一個過道的哥們兒帶了副撲克,於是坐到我們對麵靠窗的空位來,找我們鬥地主。可惜沒玩兩把座位的主人就上車了。

那是個姐姐,看上去跟我們幾乎是同齡人。為什麼用幾乎,原因是她還帶著兩個孩子。大一些的坐在她身側,估摸著上幼兒園的年紀,小的抱在懷裡,特彆小一團,應該不滿半歲。

列車慢慢開動,石凱握著我手淺寐,我抬眼卻同對麵的女人對視一瞬,我有些尷尬的移開目光,卻聽見她同我搭話。

“你們是出來旅遊的吧。”

我將目光再轉回去,點點頭。

“還是學生吧,我過兩站就下車了,等會兒可以叫你們同學過來繼續玩。”

我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謝謝姐姐,不過我們玩不玩都可以的。”

她看著我笑得溫柔,素淨的一張臉不施粉黛,皮膚挺白,顯得眼下泛青的痕跡更明顯。孩子應該在鬨覺,窩在她懷裡哼唧,她也耐著性子慢慢拍著孩子的背哄。

過了好一會兒,我聽見她很輕的說了句:“我好羨慕你們啊。”

窗簾拉得不夠嚴實,一縷燦亮的光落在她的頭發上。

這幅畫麵和那聲低語砸得我心跳莫名亂了一拍,被人握在掌心的手顫栗一般抖了一下。

石凱睜開眼低頭來看我,男生骨節分明的手指鑽進我指縫扣緊,另一隻手心蓋上我手背,安撫地拍一拍。

他湊到我耳邊問:“怎麼了?”

我搖頭示意沒事。

我盯著男生掐著頻率輕點在我手背的指尖,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

石凱去了芒果台的那檔節目。

當那個滿臉躊躇地問我自己可以嗎的少年,有一天站上舞台大放異彩,成長為一個優秀的男人,我很欣慰,甚至稱之為榮幸。

因為這是由我所見證的。

我依舊熱愛旅行,不過身旁的旅伴因為工作原因偶爾缺席。

直到一次,我在家中收到一箱從雲南某小鎮快遞來的玫瑰,捧起來嬌豔欲滴的一大簇,塞了我滿懷。同樣豔得奪目,花瓣掛著水珠。

我知道石凱在雲南錄節目。

當晚他撥了電話給我,那頭有風聲、有零星的碎語、有鳥雀蟬鳴。他語調緩緩地,很溫柔。

他說:“寶寶這裡好漂亮,我想帶你一起來。”

我才發現,他從未缺席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