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Kio無疑是一個非常有效率的人。
陸亦銘看著那隻金毛安裝完了東西,鍥而不舍地一次又一次地撲向南柯,忍無可忍到眉毛直跳,正當他忍不住想和這個熱情的法國人交流一下時,小門又再一次被推開了。
“喏!”兩張卡片被她像是扔垃圾一樣扔出來,“你要的東西。”
南柯一抬手利落地接住了東西,絲毫不在意MiKio的態度笑臉相迎,他眯著眼睛看了看那兩分卡片,滿意地點點頭。
“我引姐辦事就是有效率。”
“哼,甜言蜜語沒用,我隻要這個。”MiKio冷哼一聲,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塊搓了搓,暗示道。
“姐姐,您好歹也算是那什麼世家之一,不能這麼小氣。”南柯湊在她麵前眨眨眼。
“那什麼世家之所以成為世家的第一大訓就是賺錢不嫌少,一分也是賺。”MiKio雙手捧住他的臉惡劣地揉捏,“至於你,南小柯,你已經在我這兒賒了多少回賬了?你又不是沒錢,而且你不是早就不乾這個了嗎?你……”
“誒誒誒,打住打住。”南柯一掌蓋在右手食指上,示意她暫停。
“知道了,我給你就是咯。”
MiKio眉毛一挑,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看他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看了看陸亦銘,了然地住了嘴。
“好吧,提醒一下,這個卡比較是盜版,隻能刷普通的安檢門,他們研究所裡的核心區域我破譯不開,需要的時間太長了。”她補充道。
“沒關係,外圍區域也已經夠用了。”南柯道。
陸亦銘在旁邊聽著,原本還在猶豫這個算不算違法,劈頭蓋臉一件白大褂就蓋在了他腦袋上。
南柯惡作劇達成,看著陸警官一臉黑線地拉下了衣服,真心實意地笑出了聲,一抬手,把已經套上殼的偽造出入證扔給他。
“拿著吧,小陸同誌。”
“什麼小陸同誌。”陸亦銘一邊嘀咕著一邊把衣服穿上,餘光一撇看到證件上麵的照片,臉上的表情瞬間蹦不住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柯毫不留情地笑出了聲。
能不笑嗎?陸亦銘入伍多年,MiKio現在還能在網上找到的照片是他入伍前拍的證件照。二十歲的陸亦銘,腦袋上是被剃得隻剩下點小青茬的板寸,一張臉刻意板起來裝作嚴肅的模樣,看起來青澀極了。
陸亦銘有點想把MiKio從那個小房間裡拉出來,蓄意入侵華國的軍方資料庫是違法的你知道嗎?
“好了,小陸同誌。”南柯笑夠了,一副善解人意地模樣摟住陸亦銘地肩膀拍拍,“誰還沒有個非過醜過的時候,你這個已經很不錯了。”
陸亦銘道:“她那裡有你很多照片吧?”
南柯警覺:“你想乾嘛?”
陸亦銘道:“想看看你有沒有非過醜過。”
南柯:......
吃過飯稍作修整,陸亦銘跟著南柯再次踏上了去往研究所的路上。
原本一生正直的陸上校已經做好了和這個不按招數出牌的怪盜鑽狗洞的準備,結果沒想到人家就那麼大大方方地站到了研究所的門口。
這是陸亦銘頭一回用野路子的方式完成任務,內心幾番糾結之下,他還是準備去問這方麵的專家。
“你準備怎麼進去?”
南柯看見了遠處趕來的警衛,笑著湊到他耳邊低聲笑道:“這當然是......”
手上推了他一把,“靠你的演技。”
話音剛落,警衛們已經到了,其中一人立刻伸手攔住了他們,“站住,你們是乾什麼的。”
陸亦銘猝不及防被他賣了,強裝鎮定道:“我們......”
南柯站在他後麵一臉笑意:“我們是張仲文教授新招的助理啊。”
說完,他一臉坦然地戳了戳前麵陸亦銘的腰,用眼神示意他去刷卡。陸亦銘看他神情,放下心來遞出了身份通信卡。
警衛檢查了一下證件,確認沒有問題,將卡片還給陸亦銘,讓他刷卡進入。陸亦銘這回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動作神態都顯得無比自然。
“滴。”果然,閘門應聲而開,後麵的南柯也依葫蘆畫瓢,走到時候還不忘甜甜地和人家警衛大哥拜拜。
“剛才那兩個實習生好奇怪。”
“對,後麵那個還好,前麵那個怎麼長得那麼著急?”
“就是。”
前麵走著的陸亦銘腳步一個踉蹌。
有時候太好的聽力也不是什麼好事......
跟在他後麵的南柯笑得開心極了。
陸亦銘黑臉:“很好笑嗎?”
南柯道:“好笑極了。”
陸亦銘:“這張卡是外圍所有的門都能刷的吧?”
南柯道:“是呀。”
此時他們已經走出來一段距離,見到了研究所內,此時已經是晚上,走廊上沒什麼人。
陸亦銘突然停下來,轉身看向南柯。
“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耍我,研究所肯定不止一條通道,沒有人看守也能刷卡入內,你偏偏帶我來了有警衛看守的這條。”
南柯看著他的眼睛:“因為捉弄你很好玩啊。”
他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一步步地靠近了陸亦銘,聲音幾乎是在陸亦銘身邊耳語,臉上的神情像是在和他說著什麼隱秘的情話。他的唇瓣幾乎是貼著陸亦銘的臉頰,輕輕吹了口氣。
“我可是......最喜歡捉弄像你這樣的正經人了,陸上校。”
陸亦銘瞬間避開,被碎發擋住的耳廓通紅一片。
“你!”
可是他還來不及向眼前這個惡劣的人發難,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人聲和腳步聲。
來不及了!
他一把摟住了南柯的腰,拉著他閃身躲進了一旁的房間裡。
南柯隻有一瞬間的錯愕,很快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他順從地攬住陸亦銘的肩,意外地發現這家夥練得很不錯,順勢捏了捏。
“陸上校這是準備拉我乾什麼?”他的呼吸若即若離地打在陸亦銘的脖頸上。
“難不成是......偷情?”
“你彆鬨了!”陸亦銘忍無可忍地低聲喊道,本來應該是精神高度緊繃的時刻,偏偏身上這人還在犯上作亂上下其手,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鬨得他青筋直跳。
南柯抬起了眼,一臉無辜道:“可是有那張身份證明在,咱倆根本不用躲啊。”
後知後覺的陸亦銘:.....
最後陸亦銘壓低聲音無奈道:“總之,你還是彆說話了。”
現在他們出去也來不及了,突然從房間裡跑出來的兩個人,還衣衫不整,怎麼看怎麼可疑。
“什麼聲音?”
“什麼什麼聲音?”
“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
“什麼動靜?我怎麼沒聽到?哎呀,我看你是精神太緊繃了啦,哪來的什麼聲音。”
“可是……”
“放心吧,咱們的研究都停滯了多少年了,現在反應堆那邊不都是那些玩意兒嗎?就這哪來的人來偷哇,哈哈!”
“真的嗎?可是我剛剛好像真的聽到了……”
“你是年紀上來了,老眼昏花了吧。”
隨著腳步慢慢走遠,陸亦銘提在胸口地一口氣這才緩緩呼出。
結果難得乖巧趴在他胸口地南柯卻似乎發現了什麼似的,飄飄然晃悠道一個實驗儀器前,拿起來了一瓶晶藍色的液體。
“半成品。”光線透過那瓶液體折射出瑩藍色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顯得他那雙眼睛也冷得不似常人。
陸亦銘道:“你說什麼?”
南柯把那瓶液體放下,無畏地攤手道:“沒什麼?”
“不過。”他笑了笑,“我現在越來越確定跟著你是個正確的決定了。”
說完,抬腳往外麵走去。
陸亦銘喊住他,“你去哪?”
南柯背著他揮揮手,“去找老頭兒。”
他微微側過身來一笑,“怎麼?你還想一直躲在這?”
陸亦銘默默跟上。
他看著前麵那人坦然的背影,心想,這可真是自己最坦蕩輕鬆的一次潛入任務了。
等到到了近核心區,來來往往的研究人員就多了起來。
陸亦銘冷眼看著前麵這個小偷甜甜地衝一個研究員姐姐笑了笑,一路和無數個工作人員自然點頭致意。
這家夥是真的能裝啊!
他本來臉就長得顯小,稍微偽裝一下,那副黑色圓框眼鏡下麵看起來無比乖巧的眼睛配上其出神入化的演技,簡直把一個小研究員演的惟妙惟肖。
這一路下來吸引了更多目光的反而是他陸亦銘。
無他,因為身高過高,加上多年的軍旅生涯賦予了他那浩然的一身正氣,無論看誰都銳利地像是在審犯人。
最後南柯隻能讓他一路盯著自己的鞋尖眼觀心口觀鼻,演一個看起來有點自閉不善言辭的研究員。
對此南柯無奈發表評論:“早知道就換身衣服讓你演保鏢了。”
“你!對,就是你們兩個!”
突然,遠處一位看起來嚴肅的老者叫住了他們。
“誒,我們嗎?”南柯一副呆呆地模樣指了指自己,眼睛裡滿是清澈的愚蠢,然後麻溜地過去了,一邊大喊,“來了老師!”
陸亦銘隻好跟著他也大喊了一句“來了老師。”然後默默跟上。
“你,把那個U-25光電分析儀拿過來,這個研究所的管理簡直是落後至極,這樣基礎的設備擺的到處都是……這個板式塔用不了了,換新的過來,怎麼簡單的事情都要我去說,你們長著眼睛是乾什麼用的?”老者對南柯說道。
“至於你,沒錯就是你,去看著那邊那個的離心泵,這速度慢得簡直就像是上世紀的廢品,然後再把色相光譜表打出來給我,張仲文究竟每天都在乾什麼?躲在他辦公室翹腳嗎?蒸發皿怎麼不把他的腦子一塊兒帶走……”他又轉過來對陸亦銘說道,語速極快,又都是是專有名詞,一時間聽得陸亦銘一頭霧水。
老者看著他半天不動,“你還站在這乾什麼?”
陸亦銘掙紮再三,隻好硬著頭皮道:“報告,我沒聽清,您能再說一遍嗎?”
“古老師說,讓你去看著離心泵。”南柯飛快地乾完了教授交給他的事情,又一臉乖巧地把一個儀器準確地更換了。一手撐著桌沿,眉毛高高地挑起,指了指遠處一個咖棕色的儀器。
“至於色相光譜表,我去幫你打印好了。”
陸亦銘這才知道離心塔是什麼,選擇性忽略南柯眼裡的嘲笑,往那邊走去。
那位老者氣得胡子都吹起來了,怒目道:“現在的實習生真是越來越差勁了!這麼簡單的操作都不懂。”
“古老師,您彆生氣。”南柯一臉溫順地把色相光譜表交給他,宛然一副不讓老師操心的好好學生模樣。“他反應有點慢,不是成心要氣您的。”
古民遠拿起來一看,近乎完美的一張表格,再看看眼前的年輕人,妥帖的順毛,白淨的臉蛋,一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
嗯……一個可塑之才。
“你叫什麼名字?”古民遠把東西收起來,背著手道,“之前似乎沒見過你。”
“古老師,我叫南克,是新來的實習生。”
“很好。”老者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句。
“你看著那個傻小子,彆讓他碰壞了東西。”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陸亦銘說出心中的困惑。
“你不知道的東西可多了。”南柯衝他眨了眨眼。
“可是那些專業知識不是你隨便看看就能知道的,就算是提前準備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周全的地步。”當然,如果南柯真的能做到出任務前如此完善,那也難怪他縱橫國際大盜多年來去無蹤,卻一直沒有被抓到了。
“嗬嗬。”南柯拿起胸前的證件晃了晃,道,“如果我想,我完全可以得到這個地方一張真正的身份證明。”
陸亦銘繼續道:“那他的名字呢?你是怎麼知道的。”
“上校先生。”南柯一字一頓道,“如果您真的要這樣一直問我如此愚蠢的問題,我就真的要懷疑貴國軍人培訓的專業性了。”
“觀察。”南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及時敏銳的觀察。”
他癱了攤手,“而且他身前的證件是不是寫的很明白嗎?”
“研究所核心區域,一個穿著研究服的老者,橫眉怒目地在拉實習生,無非就是分給了他一些繁瑣卻又毫無意義的工作流程,他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隻能把這個攤派給實習生去做。他說話的語速又極快,說明脾氣性格直接急躁,非常講求效率。”
“而你,陸上校。”他點了點陸亦銘的胸口,“我敢保證,你剛剛的犯蠢行為已經徹底惹怒他了。”
如此短暫的接觸,他卻把對方摸得一清二楚,就連性格也分析的分毫不差。
陸亦銘內心震顫。
這個小偷究竟還藏著多少他不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