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歸載沈嘉淨回了家。

沈嘉淨提起來：“我前幾天想起崇林路上有家很好吃的粥店，還特地過去，結果到了才發現那片竟然變成新開發的小區了。”

鬱歸接了話：“崇林路是很舊了，我外婆原先就住在那裡。我讀大學那會兒就說要拆掉，兩年年前正式拆遷了。”

車子遇到紅燈，車玻璃上的水痕無數，好似刀鋒掠過。

“你會覺得改變有點難接受嗎？像生活的城市啊、交際圈啊，這類。”

“你說的都是長期的變化，”鬱歸打了個方向盤，左轉，“換一個城市生活，建立新的人際關係，這些都是需要時間適應的事情。”

還不等沈嘉淨接話，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嘉淨，我今晚過去你那裡。我家樓上漏水了，我跟著遭殃，屋裡麵東西濕了一大半，地板都泡發了。”林曉嵐說。

“行啊，我快到家了，如果你到了，就先等我一會兒。”沈嘉淨回應。

沈嘉淨收了線，不知怎的，和鬱歸解釋了一句：“你還記得林曉嵐嗎？她今晚來我家住。”

鬱歸“嗯”了一聲。

“沈嘉淨，你想去看日落嗎？”

“日落？好啊。”沈嘉淨想了想，補充了一句，“魏年說周三或者周四晚上有聚餐，幾個高中同學一起吃個飯。”

鬱歸餘光瞥她一眼：“他還沒有和我提過。”

沈嘉淨看見後視鏡，空落落的，什麼掛件都沒有。

“我下午去你們公司的時候，他順便和我說了。如果時間定下來，他會再通知吧。”

車裡單曲循環那首And The Winner Is，直至鬱歸開到沈嘉淨住的小區。

鬱歸把傘遞給沈嘉淨。

“哦，不用了，我看見我朋友了，你也沒有傘啊，你拿著吧。”沈嘉淨沒有接。

“拜拜，晚安。”

沈嘉淨順手從包裡摸出幾粒KitKat，留在了副駕上。

沈嘉淨住的小區開盤不過兩年，裝置了麵部識彆係統。林曉嵐不是業主租戶，進不去小區，隻好在門口等她。

“嘉淨，這裡！”林曉嵐朝她揮手。

看著沈嘉淨和朋友彙合，鬱歸才駛離。

林曉嵐大倒苦水：“我最近一定是水逆。天天加班，房子還不能住了。”

“你和房東聯係了嗎？”

“說了呀，但是她說自己在外地，讓她女兒過來處理，我們約了明天晚上碰麵。租約本來是年底到期，不過我覺得那房子一時三刻也處理不好的，現在又要重新找房。我真是好苦的命。”林曉嵐崩潰狀。

沈嘉淨提議：“你找到房子之前，住我這裡吧。”

“救命恩人。”林曉嵐雙手合十，做禮拜狀。

兩人進了家門。沈嘉淨撳下開關，室內大亮。

因為考慮到也許會在臨市久居，沈嘉淨花了些心思布置她的公寓。添置了地毯，購入了圓形矮幾和落地燈。

“曉嵐，我晚上和鬱歸一起吃飯了。”沈嘉淨邊說邊去冰箱裡拿了牛奶和橙汁。

“然後？”林曉嵐選了橙汁，旋開瓶蓋。

“然後，我覺得，我們好像都改變了很多，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變。”沈嘉淨盤腿在地毯上坐下，“明明這麼多年沒見，也沒怎麼聯係，卻還是感覺很熟悉，也蠻奇妙的。”

她聳聳肩：“我甚至還接了他們公司的工作。”

“所以你在遵循你的‘順其自然’守則嗎？”林曉嵐挨在她身邊。

她們曾經討論過，該如何開啟一段性戀關係。

沈嘉淨是順其自然派：“從朋友轉變成戀人，感覺會好一些。你看，你們知道彼此的生活習慣、愛好，以後再深入相處，怎麼都不會有什麼很劇烈的矛盾。就像是，兩道支流的交彙。直接以戀人身份相處，好像少了點什麼。”

林曉嵐卻說自己是激情派：“我喜歡就會直接表白，試一試又何妨。”

沈嘉淨想起自己曾經的話語，不禁笑起來：“好像是這樣的。”

“那麼，祝你成功。”

兩人舉著飲料的紙盒相碰。

*

晚上七點，沈嘉淨回到家，打開冰箱門，意料之中的空蕩，隻剩幾盒牛奶和飲料。

饑餓的胃已等不及外賣。

“那就隻好去全家啦。”她揣著手機就出了門。

挑挑揀揀，買下一份肥牛飯，在便利店加熱好，套上隔熱墊。

沈嘉淨拿著便當往家走時，正好遇到林曉嵐。

“喔，你買了蛋糕。”她瞧見了林曉嵐提著的盒子，透明包裝，深棕色的蛋糕體，覆著一層車厘子。

“因為今天打八折，所以就買了。”

林曉嵐突然抱住沈嘉淨，嚇得沈嘉淨連忙把手裡的便當往外一移。

“我那邊的房子果然是不能住了，今天和房東那邊協調了一下，可以退給我剩餘的租金和押金，讓我三天內搬走我的東西，”林曉嵐情緒不高，“還好東西不多，我再去收拾一趟就行了。”

“走吧，回家吃蛋糕。”她攬著沈嘉淨的肩，朝著小區走去。

兩人正窩在沙發上，林曉嵐開著平板再看一期最近很火的旅遊綜藝，沈嘉淨則帶著眼鏡，對著電腦敲敲打打。

“克羅地亞好漂亮。我們什麼時候也可以出去玩。我的夢想很渺小，去埃及就好了。”林曉嵐感歎。

她探頭瞄了一眼沈嘉淨的電腦屏幕，左側一欄標題：“山水長明--方瀚章故居年度特展。咦，要開展了嗎？”

她知道沈嘉淨一直往郊區跑，忙的就是這個展覽。

“是啊，這周六，”沈嘉淨伸了個懶腰，攛掇她，“你請個年假，加上元旦的假期，我們出去玩。”

林曉嵐擺擺手：“哪有時間。說起來，元旦我還要回家一趟參加婚禮。”

沈嘉淨合上了筆電，拿過茶幾上的蛋糕切件。四分之一的蛋糕躺在白色瓷盤裡，上頭九枚車厘子擺得整整齊齊。

她吃了一口蛋糕：“對了，你明晚有時間嗎？魏年之前和我說，想幾個高中同學聚一聚，一起吃個飯。今天白天他跟我說，明晚大家時間空一點。”

“行啊，你把地點發我微信，我下了班直接過去。”林曉嵐咬著勺子，含含糊糊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