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江敘知和何綃的見麵次數，不知不覺地變小了許多。

法學專業的學生都知道，係裡有個叫江敘知的女孩。她容貌出眾，身邊還經常跟著一個其他係的女孩，由於同樣相貌不俗，她們每每走過，一顰一笑都能引起身邊一陣矚目。

江敘知一貫對女生的注視尤為驕傲，但可惜占比更多的，還是來自男生不懷好意的眼神。

學校裡的男生並不多，但她卻經常性地能感受到這些視線，仿佛還帶著似有非無的猥瑣的笑意。

如果讓姚成鈞知道這些，怕不是要一個個瞪過去。但每次這麼想著，江敘知的心裡，都會無端多出一分底氣。

高中時代的江敘知和姚成鈞，是整個學校裡，非常引人矚目的情侶之一。江敘知有些時候，會覺得自己是個非常幸福的女孩，一邊有著何綃這樣的多年好友，一邊也有著姚成鈞這樣給足她安全感的男朋友。

她是一個生在社交裡的女孩，唯一能讓她落魄的，大概隻有孑然一身了吧。

但有時候在熱鬨之中，她也總是止不住地去想念遠在天邊的姚成鈞。

高中時代，她與姚成鈞並不同班。他們的愛情並沒有像小說裡寫的那樣特彆青春熱烈，隻是兩個人偶然遇上後情投意合，不約而同就走到了一起，一過，就已是到了第三年。

她的生活裡並不是隻有姚成鈞，姚成鈞的生活裡也並不是隻有她。他們總是作為兩個勢均力敵的個體在努力，而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則是互補，各取所需。

這樣安穩的愛情對江敘知來說，已經很幸福了。那時候兩班的班主任得知此事，也都安之若素，隻是淺淺告誡了他們幾句，便點到為止，選擇放任。

能被這樣變相的祝福，他們都很高興。

填報誌願的時候，江敘知也一如既往地沒有要求他留在自己身邊。她讓他去追逐自己的夢想，等到學成後，再回來給她一個家。

她給了姚成鈞充分的信任，姚成鈞同樣也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臨行前，姚成鈞還叮囑了何綃一句，讓她看緊江敘知，彆讓她跟彆人跑了。

那天，江敘知被他這句話逗笑了，眼中卻不自覺泛起了淚花。

她如願考上了東座大學，而姚成鈞也去了離她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硯州。雖然江敘知說過不會限製他的想法，但兩個人一分開，她就有些後悔了。

高中的時候不同班，兩人偶爾會在圖書館見見麵，或是飯後時間散一小會的步。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不舒服。

江敘知想，像這樣的日子，就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

在平淡的感情中不斷洶湧的，隻有二人數不儘的蒹葭之思。

江敘知知道，姚成鈞是一個很讓人感到踏實安心的男孩，雖然身在遠方，但在手上在做的，眼中看到的，都會一點一點拍下來，有時間就發給江敘知分享。

有時候是中午吃的飯，有時候是沿途的風景，也有時候是課上老師的滔滔不絕。

就像此刻一般，遠在硯州航空航天大學裡的姚成鈞，正在食堂排隊等飯，他時不時還要拿起手機，發消息跟她的女朋友抱怨幾句。

兩屏相隔的二人，誰也沒有沮喪，誰也沒有放棄耐心。

巧合的是，這天正好在這個時候，江敘知拉著幾天未見的何綃來了食堂，兩人好不容易課程安排時間相近，下了課後，剛剛趕到食堂，排上長隊。

手機在褲兜裡開始振動，江敘知伸手摸出來，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笑逐顏開。

“綃綃，是成鈞的電話，要不要聽聽他想說什麼？”

何綃瞟了一眼排在她前頭回眸看她的江敘知，帶了一臉賤賤的微笑。

想也不用想，估計是虐狗情節，十拿九穩，江敘知故意的。

但她也不惱，裝不明白接過了她遞來的耳機戴上。

耳機裡傳來姚成鈞乾淨而深沉的嗓音。

“敘知，吃飯了嗎？”

耳機裡傳來的聲音有些嘈雜，確實和他在信息裡抱怨的一樣，他在食堂等飯。

“沒呢，怎麼啦？”

江敘知語氣軟軟地回他道。

“想你了。”

果然。

何綃心裡暗自“嘔”了一聲，麵色不改，靜靜地看著江敘知一臉嘚瑟。

何綃清了清嗓，放低聲音開始了報複：“成鈞同誌，我要舉報。”

另一邊的姚成鈞一聽到耳機裡傳來的是何綃的聲音，想著自己一不小心在人前秀了恩愛，莫名羞澀了一下。

但半秒之後，何綃接著開口了。

“咳，上周來了一個教高數的助教，一個長得很帥的女老師。江敘知同學見到她眼睛都直了，還不停的誇她，前兩天還說要嫁給她呢。”

姚成鈞聽完一愣，淺笑了一聲，故作嚴肅答她：“哦？江敘知同學，綃大人所言，是否屬實啊？”

正恨恨地想讓何綃吃教訓的江敘知，聽他這麼問稍稍收斂了一下。

“哎呀，我的成鈞又不是小肚雞腸，這麼點小事不會計較的吧？”

說道“小事”兩個字的時候，她抬手揪了一下何綃腰上的一塊肉，還朝她吐了吐舌頭。她這話，就是故意說給何綃聽的。

何綃心裡憤憤，但卻沒有還手。

“喲，我是不會計較。那個助教長啥樣，發張照片我看看？”

江敘知算是聽出來了，姚成鈞非但沒生氣，還八卦上了。

“姚成鈞你滾吧，聽說過女人愛看美女沒聽說過男人愛看帥哥的，你夠了啊。飯排到了，不跟你說了。”

江敘知果斷掛掉了電話，不滿地撇了撇嘴。

站在她後麵的何綃，眼角帶了一抹笑。看著他們情侶之間的貧嘴打鬨，她的腦海裡，卻逐漸浮現出那天程墨略顯孱弱的背影。

程墨一直很溫柔，言出必行。何綃在接過她剛畫好的畫作之後，這幾天還沒有再見到過她。

程墨老師，是個很有趣的人。從她第一次真正對她感興趣，有了和她做朋友的念頭開始，她就一直這麼覺得。

見過她的人，應該都不會對她沒有好奇心吧。

但她心裡知道，她對所有人都是一碗水端平。或許她們之間的關係會一直止步於此。

她有時候會覺得像程墨那樣恬淡的人，大概永遠都不會做那種轟轟烈烈的，出格的事吧。她像是那種不常會生氣的，情緒很穩定的那類人。雖然這也隻是何綃僅看表象而下的定論罷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足夠有吸引力了。

雖然她很想了解程墨，但她畢竟是老師，總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隱綽的線在。

不知道是因為環境特殊還是因為程墨本人特殊，何綃總感覺她對程墨有些好奇心過盛了。發呆的內容裡麵偶爾會有她，她對程墨有過的思考，已經不止她的為人那麼簡單了。

大概是物以稀為貴才會如此吧。

何綃不願多想，端好自己點下的快餐菜，盛了碗米飯，去尋江敘知占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