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散 唯你留下(1 / 1)

“你說……怎麼才能讓他喜歡我?”

“咳咳!您說啥?”沈溪知被突如其來的問話嗆個正著,他順順胸脯,瞄了眼表情肅然不像耍玩笑的魔尊大人,貌似是真心實意詢問的。

“他好像挺厭惡我的。”

“大人,您說白仙呐?”沈溪知緩口氣,端起茶壺添上清茶,細細品味,確實是上層極品,“大人,白仙是何許人也,人中之龍,天賦異稟,修仙界幾千年才出他一個。他樣貌絕色、品行正直、仙法無邊;他修無情道,斬斷七情六欲。如此之人隻應天上有,落入凡塵皆是劫。”

“不過大人,他的劫您替他擋了。前生的他強大如神祗,根本無需依靠任何人,但如今他轉生太弱,他需要您。”沈溪知打開紙扇,輕輕搖曳著,“這便是大人您的機緣。”

機緣?墨炎瀾微蹙眉頭,一副無法理解的神情,也不怪他,以往都是彆人蜂擁而至,現如今麵對的是白清秋,那可是塊硬石頭,怎麼捂才會熱呢。

“嘖。”墨炎瀾不耐,“你直接說該怎麼做。”

“大人莫急,尤其是對白仙,急是無用的。”沈溪知微微笑,伸出手指沾染茶水,高深莫測地在石桌上畫了兩個圈,“大人,首先您要讓他消除抵抗心理,不要上去就用強製手段強迫他,這樣反而會讓他更加不喜您的親近。”

墨炎瀾回想了片刻,貌似把人帶回魔宮後,做的都是強迫之事。

“您要先順著他的意,顧慮他的感受,使他覺得在您身邊沒有危險,和您在一起很愜意,那就成功了第一步。”沈溪知在一個圓圈內畫了個叉,然後指著第二個圈說道,“其二,您要學會欲情故縱,這點比較難。白仙從未和誰傳過謠言,他就是一塊無情的木頭,而您就是一把火。您要在他麵前儘情展現魅力,讓他逐步地關注關心您,一點點地主動接近您。然後您再全力以赴,讓他無路可退,隻能與您雙向奔赴。”

墨炎瀾聽著晦澀難懂的高談闊論嘴角抽抽,看著沈溪知把兩個圈圈都畫上了叉,他挑挑眉,說道:“你就是這樣把白旬應搞到手的?”

沈溪知彎起嘴角,露出甜蜜又帶點奸計得逞的笑容,回應道:“昂。”

墨炎瀾搖搖頭,決定不聽取這個不靠譜的提議。

見人質疑,沈溪知氣急,好心好意將愛情秘籍全盤托出,最後被棄之敝履,他狂搖紙扇,氣得臉頰鼓鼓。

墨炎瀾裝著看不見,站起身準備離開。

“誒!大人!”沈溪知跟著起身,“您今日要閉關修煉吧?”

墨炎瀾頷首。

“有何要交代的嗎?”

墨炎瀾想了想,說道:“把那些人都遣散離宮。”

“啊?全部嗎?”

“恩。”

“正主已歸,他們是應該趁早離去,免得生出事端。”沈溪知闔起紙扇,看著墨炎瀾離去的背影,歎息道,“隻是有些人對您鐘情已久,怕是不會輕易放棄。”

不久前墨炎瀾閉關修煉時,被心魔侵蝕差點失去心智墮入深淵,最後他自爆結界,被彈飛到巫雲山下。由於魔力受損嚴重,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恢複如初。

今日便是閉關之日,在這之前,他要先去見白清秋一麵。

白清秋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烏黑淩亂的長發,長短不一亂七八糟,都是芸香所為。琉璃台上放著一把木梳、一條紅色發帶,猶豫片刻,他拿起木梳對著銅鏡細細篦發,翹亂的發絲得以打理妥當,隻差挽發束發。

鏡前的殷紅緞帶顏色豔麗、麵上有金絲勾勒出龍鳳呈祥,帶尾兩顆黑色瑪瑙吊墜,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不知能不能用這發帶。

這時,殿外響起腳步聲,墨炎瀾大步跨入,在看到銅鏡前的白色身影後,怔愣一瞬,神情驚愣。

白清秋察覺動靜,忙起身。因未征得允許就擅自動用這些物品,規行矩步的他麵露歉意,雖然戴著麵具,某人瞧不見。

“大人,我……”

雖瞧不見,但是某人心意相通瞬間心領神會。墨炎瀾走到白清秋麵前,伸手撐在琉璃台沿,把人圈禁在臂膀之間。

靠得太近,白清秋本能地往後躲,離這個男人儘可能的遠些,誰知道下一刻他又會發什麼瘋。

墨炎瀾垂目,深邃漆黑的眼目凝視著懷中人,白衣輕紗、金色麵具下那雙淺碧之眸,細膩白皙的下巴尖上那張透著柔軟的薄唇。

“小白。”磁性暗啞的聲音直白道,“我想親你。”

啊?!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白清秋怔驚得瞪大眼睛,趕緊側過身,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驚懼道:“大人,莫要作弄。”

墨炎瀾看著背對自己,纖細的肩膀顯得愈加弱小無助,方才的衝動一下熄滅,耳邊回響起沈溪知的話——不要強迫他。

白清秋躲了片刻,發現男人沒有繼續出言侮辱也沒有強硬鉗製他,便疑惑地悄悄側目,隻見那人拿起琉璃台上的木梳,替自己篦發。

“殿內的物品皆是為你備的,你儘管去用。”墨炎瀾輕柔地梳著柔軟的發絲,一下一下,“缺什麼找沈溪知。”

白清秋望著銅鏡裡的倒影,男人的動作親昵溫柔,深邃黝黑的眼睛在鏡中與自己相遇的一刹那,他頃刻感受到一絲異樣,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奇異感覺,麻麻的,傳遍全身。

好生怪異。

墨炎瀾將紅色金絲發帶束好,在白衣輕紗的襯托下猶如點睛之筆,煞是好看。他伸手將人輕輕掰過來,說道:“小白,我不在的時候,彆去危險的地方,彆下山。”

白清秋瞪著性情轉變不知又是走哪出的男人,這還是昨晚那個魔尊瘋子嗎?

呆愣遲疑夾雜著懷疑的模樣讓人心癢癢,墨炎瀾揚起嘴角,趁人愣神,俯身在額頭上親了口,便心滿意足地轉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兒?”白清秋也不清楚為什麼就脫口而出了,隻是待意識到時,就已經問出了口。

墨炎瀾停頓片刻,未轉身,也未回應,冰薄的唇角露出一個欲情故縱的笑意。

白清秋看著人離去,沒有得到回答,他也不上前追問,反正墨炎瀾不在,自己不用拘束警惕,不必時刻防著他發瘋,好不自在。

可是……他是要去哪兒呢?

***

沈溪知下令後宮所有人在大殿彙集,芸香一團人早早來到宮殿,男子女子都圍繞著她,阿諛奉承個不停。

白清秋走進來,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入座,眼尖的黃衣女子瞅著他打量,那張華麗繁華的金色麵具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大夥兒都往這邊瞧,指指點點小聲嘀咕。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醜八怪嘛,怎麼今日你的幫手不在了?”芸香高傲輕蔑地踱步過來,發冠間插著那枚掉了花瓣的破損花釵,“這麵具是擱哪兒來的?不會是偷的吧。”

“就是偷的!娘娘您看他的衣裳,料子比您的都還要好,肯定是他偷魔尊大人的!你這個小偷!”黃衣女子火上澆油,一句話成功勾起芸香的怒意。

白清秋瞥了眼圍在四周的男男女女,嘰嘰喳喳的吵雜聲讓他頭痛。

“你裝什麼清高,奴家問你話呢!你衣裳在哪兒偷的?”芸香見人根本不搭理的樣子,頓覺顏麵掃地,她怒火中燒,揚起手就朝人扇去。

“啪!”手腕被抓住。

芸香剛要破口大罵,就見一青衣男子出現在視線內,是大司命!她瞬間消了火,憤怒的神色猶如變臉般轉為嫵媚妖嬈的笑容。

“哎呦,大人您抓疼奴家了。”芸香裝著無辜委屈狀,對著沈溪知眨巴秋水大眼。

“退下。”沈溪知嫌惡地甩開芸香,轉而指指白清秋,示意過來。

白清秋不明所以,起身跟上。

兩人徑直朝大殿上方走去,芸香死死瞪著醜陋之人,嫉妒讓她麵目全非,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沈溪知站在寶座前,大手一揮,殿內頃刻安靜下來。他側目,望著纖纖細細、鎮定自若的白清秋,一席白衣猶如當年豔冠群雄的修仙界翹首,這金色麵具更是為他量身打造,珍稀的物什配珍愛的人。

“所有人聽令,魔尊大人命你們離宮返鄉,爾等不必再待在魔宮,可以回去與家人團聚了。”

沈溪知語畢,底下一片嘩然。

“魔尊大人為何突然要趕我們走啊!”“我們在這兒待得好好的,不要回去。”“司命大人,我想留下來!”“我不離宮!”“我也不離!”

沈溪知就知道,這群人沒那麼情願離開魔宮,有些人心意魔尊大人,有些人享用慣了榮華富貴。得在魔尊出關前解決此事才行,否則按照大人的性情,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就在大司命愁眉不展之際,白清秋走過來,抬手行禮道:“告辭。”

“誒!你作何?”沈溪知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白清秋,“你哪兒都不能去。”

“為何?”白清秋莫名其妙,剛才不是說可以離宮回鄉啊?怎麼到我這裡就不能去了?

沈溪知鄭重其事地說道:“唯你留下。”

“為何?”白清秋重複道。

“魔尊大人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