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不小心的！

薑硯之從體育館那會開始就一直不在狀態，現下被肖以禾這麼一調侃，她內心平息下去的浮動又上來了。

這令她有些無所適從。

視線從桌麵挪動到另外一杯椰汁上，薑硯之伸手去拿自己那杯，咬了咬吸管，悶聲道：“放得太近了。”

凡事都有不小心的時候，如果僅僅隻是一次還好，可若是接二連三，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兩人之間的相處氛圍總是很怪，這是薑硯之感覺的。

吃飯期間，聊天的過程中肖以禾問起，“你談過男朋友？”

“沒有。”薑硯之不假思索。

礙於周圍有其他人，肖以禾聲音壓低了一些，“那你怎麼知道，你對女人不感興趣？”

薑硯之握著筷子的手腕滯了幾秒，緩緩掀起眼皮，對上肖以禾嫵媚的雙眸，突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事實上，她壓根就沒想過這種戀愛問題。

沈憩曾經給她牽過線。

聽說是沈憩身邊有位朋友喜歡她，讓沈憩幫忙撮合。

沈憩就整天在她耳邊嘮叨他那位朋友有多好。

薑硯之油鹽不進，對沈憩說：“你要是真覺得他那麼好，你跟他在一起得了。”

沈憩一臉驚嚇，“我直的。”

薑硯之其實也一直覺得自己是直的，但說實話，她目前沒有對任何一位男生動過心，甚至，沒什麼興趣去和男的打交道。

但這也有她性格一部分的原因。

身邊沒有什麼關係特彆好的閨蜜，大多都是泛泛之交，尤其出來工作後，她每天的生活就變成了兩點一線。

彆人很難接近她，能夠稍微了解一點她的人，都是身邊的親人。

可若是嚴格點來講，身邊的親人於她而言也稱不上是特彆的親密。

薑硯之常常覺得自己這種人應該不會有什麼桃花，但奇怪的是大學的時候卻碰到了不少桃花。

室友曾說過一個點，是因為她長得好看。

長得好看的人無論什麼性格都容易有人追求，而薑硯之這種越是疏離感強烈的人，越是能夠激發某些人對她一探究竟的想法。

但薑硯之蠻討厭自己不喜歡的男生追求自己，那不僅不會給她帶來優越感，反而會令她感到煩惱。

至於女生的話，她還不清楚，因為至今為止，並沒有碰到過女生追過她，也沒有碰到過喜歡她的女生。

當然，她也沒有對女生動過心。

所以肖以禾問她這個問題，她真的沒法回答。

-

晚自習第一節做數學測驗卷，薑硯之把卷子給各組分發下去，隨後在講台坐下。

教室裡很安靜，筆尖在紙頁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會聽見一些翻動卷子的煩躁聲響。

這時候，薑硯之就會抬起睫看一眼下麵的學生。

大家都在埋頭做題。

外麵走廊傳來高跟鞋的動靜，有一位老師找她，她出去說了點話，等到回來的時候，她從後門進。

穿的平底鞋，走路不會發出太大的動靜。

後排幾位學生麵對她突然出現在旁邊這件事情，僅僅隻是放下撐著腦袋的手肘，用餘光快速看了一眼她，隨後又繼續做題。

薑硯之走了幾步，看到有一位女同學在桌底下看課外書。

坐在女同學後麵一位女生先察覺到薑硯之，伸腿踢了踢前麵女同學的凳子腳。

但那位女同學許是看得太過於入迷，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朋友的提醒。

直到薑硯之走到她旁邊，她都沒有抬頭。

薑硯之看到她嘴角都翹成天上的彎月了，滿臉的姨母笑。

——看的什麼看得這麼起勁？

薑硯之隻是站在旁邊靜靜的盯著她，沒有出聲。

女生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身旁好像飄著一股寒氣，摸了摸胳膊，餘光撇到什麼，整個人愣了一瞬。

緊接著，女生跟受到驚嚇的兔子一樣，迅速把課外書往桌兜一塞，由於動作幅度太大，書本在桌兜裡撞出悶響。

她一臉緊繃的等著薑硯之的訓斥，薑硯之隻是把掌心伸到她麵前，指尖動了動，示意她拿出來。

女生看著薑硯之在燈光下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抿了下唇，在座位上扭捏大半天，才終於不情不願的把課外書拿了出來，交到薑硯之手裡的時候，目光還帶著依依不舍的留戀。

“暫時沒收，什麼時候周測試卷分數及格了再找我要回來。”薑硯之拿著她的課外書回到講台，短暫的掃過一眼封麵，應該是本小說。

被沒收了小說的女生，開始拿起筆苦兮兮的做題。

周測試卷是為了讓學生能夠更好的麵對大型考試，所以比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這些試卷都要難。

而這位女生數學偏科非常嚴重，所以到了課間，女生便來辦公室找薑硯之求情。

“老師，條件改成月考成績及格行不行？”女生大概是料到了這次周測卷子分數會慘不忍睹，但下次的周測卷子，難度不一定會比這次的低。

薑硯之很無情的拒絕了她談條件，“不行。”

來這所學校任職有一段時間，薑硯之對兩個班的學生大概有一些了解。

比如眼前這位女生，家境優渥，性格開朗，長相白淨秀氣，在班上人緣非常不錯，是文藝課代表，但不是很愛學習，成績不太理想，尤其是數學。

在彆的老師麵前，女生或許還可以通過博得對方心軟來拿回自己的書，但一對上薑硯之那好看卻又帶著點冷淡的眉眼，她感覺沒戲，於是放棄了。

臨走前，薑硯之還叮囑她，“好好學，爭取下次周測及格。”

女生充滿壓力的應了聲好，隨後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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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從學生手裡沒收過來的小說薑硯之翻都沒翻一頁，隻是把書本鎖在了抽屜裡。

今年的中秋和國慶一起放，臨近小長假，班上有些學生已經無心學習，想著放假去哪裡玩好。

中秋文藝晚會表演，在最開始的時候，薑硯之還待在現場，後麵就回去了辦公室。

她打開抽屜的時候看到了那本小說，拿出來正要翻開第一頁，肖以禾從外麵走進來。

因而她指尖頓在書的封麵，沒有完全翻開。

辦公室裡現在沒人，冷冷清清的，肖以禾走進來看到她，說道：“薑老師，不去看表演嗎？”

“看了一點。”薑硯之原本以為肖以禾身為音樂老師，今晚在台上會有節目的，“肖老師沒有報節目嗎？”

“本來有的，我嗓子不舒服，取消了。”肖以禾拿著水杯到飲水機麵前接水。

薑硯之看著她的側影，眉睫輕輕動了動，“怎麼嗓子不舒服了？”

“大概說話說多了。”

前陣子忙著籌備中秋文藝晚會，她一個人帶那麼多班，歌曲節目不少，肖以禾要幫忙排練。

以及文藝晚會的布置，也有很多事情要她操勞。

這段時間她確實忙得可以。

喝了一口水，肖以禾把水杯蓋子蓋回去，看見薑硯之麵前放著一本書，於是好奇的撇了一眼，“肖老師也看這種書嗎？”

“學生的。”薑硯之說道。

本來都準備把書重新放回抽屜，肖以禾攤開掌心，“可以給我看看嗎？”

於是薑硯之隻好把書遞給她。

肖以禾隨手翻了幾頁。

“十班的文藝課代表跟我說，數學老師沒收了她的小說，是這本吧？”

她扭過頭，衝薑硯之笑道。

薑硯之從筆筒裡抽出一支筆，拔開筆蓋，“這你都知道？”

“之前給十班的學生排練節目的時候，聊天不小心知道的。”肖以禾平時容易跟學生打成一片，因而有時候，有些學生會把她當朋友一樣分享身邊的事情。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薑硯之忙自己的，肖以禾則是捧著那本書在看。

氛圍很安靜，外麵走廊但凡有人經過，都能清晰的聽見腳步聲。

以及操場文藝晚會的聲音，在這裡能聽見一丟丟。

肖以禾突然扭過頭對薑硯之說：“你剛才是想看這本書？”

薑硯之撇了眼她手裡的書，重新低垂下長睫，漫不經心的應道：“閒來無事看看。”

肖以禾輕佻眉眼，將手中的書頁合上，推回到她的麵前，“你不是直女嗎？”

薑硯之麵色凝滯了一兩秒，緩緩偏側過眼眸，看向肖以禾。

這本書和她是不是直女有什麼關係？

“我隻是想了解一下班上的學生在我數學課上都在看些什麼課外書。”

肖以禾說：“那你了解吧。”

又補了一句，“這是一本百合小說。”

“……”薑硯之張了張嘴，沒能說得出話。

讀書的時候一心隻有學習，工作的時候一心隻有工作。

薑硯之比較少接觸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因而看起來平時的興趣愛好實在缺乏得可以。

她沒法像肖以禾一樣能跟學生打成一片，很多時候是因為她覺得跟學生有代溝，她甚至覺得現在的學生思想發展實在太快，她都有點跟不上時代。

譬如此刻，她無法想象，高中生居然已經接觸到了這類小眾小說。

肖以禾看著她呆愣的表情屬實是有點好笑，托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薑硯之本來還想了解一下的，聽到肖以禾這麼說，隻好默默的把書放進抽屜，重新鎖了起來。

“嗯？”肖以禾彎了彎唇畔，“剛才不是還說想了解一下班上的學生在你數學課上都在看些什麼課外書麼？”

“我這不都已經知道了。”薑硯之看了她一眼。

肖以禾眼眸盛著淡淡的笑意，“不了解一下內容？”

“還是算了。”薑硯之聲音有些低。

有其他老師進來辦公室，她們的對話就此打斷沒有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