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這一切都隻是巧合——”薑硯之眼皮微微動了動,看向肖以禾,“你信嗎?”
“信啊。”肖以禾嘴角揚起笑意,“你都這麼說了,我自然得信。”
薑硯之捏著筷子的手指緊了緊,指甲蓋在燈光下泛起了淺色的粉。
她有時候看不懂肖以禾的想法,譬如此刻對方嘴上說信,也不知道是真信了還是假信。
“既然你表哥來不了,那就我們吃。” 肖以禾看向她,“你今晚吃得很少。”
“可能晚上沒什麼胃口。”薑硯之低垂睫毛,用筷子夾起碗裡的菜。
話題就這麼過去了。
這家餐廳在商場的四樓,吃完後出來,乘坐扶梯到二樓的時候,肖以禾說想上洗手間。
公共衛生間裡麵的燈是暖黃色的,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檀香。
從隔間出來,薑硯之看到牆壁上貼著溫馨提醒:小心地滑。
於是下意識垂睫看了眼地板。
保潔阿姨剛拖過地,瓷板濕漉漉的,乾淨到反光,甚至能映出一點她的影子。
她斂起眼睫,走了幾步,到洗手台麵前,將雙手伸到感應水龍頭下麵。
聽到隔間響起衝水的聲音,沒一會兒餘光視線裡看到肖以禾出來,並來到她旁邊的水龍頭洗手。
薑硯之眼尾分了點眸光過去,看著水流淋過肖以禾細白的手指。
她從旁邊牆壁掛著的盒子扯了一張擦手紙擦手,並多扯了一張遞給肖以禾。
“謝謝。”肖以禾接過,慢條斯理的將手指上的水珠擦乾。
薑硯之準備把手裡的麵巾紙團扔進垃圾桶,走了兩步,一不小心就應驗了牆壁上的溫馨提醒——地是真的滑。
她在那一刻身體不收控製往前摔,撲在了肖以禾的身上。
滾熱的呼吸在兩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瞬間交錯到一塊去,與此同時,隔著衣服布料傳遞的體溫,讓彼此血液沸騰。
極近的距離,薑硯之從肖以禾瞪大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以及聽見肖以禾緊抿著唇瓣發出的一聲悶哼——大概是被撞疼了。
洗手台邊緣不鋒利,但堅硬無比,後腰抵在上麵硌得慌,尤其是,剛才薑硯之猝不及防的摔過來,整個身體的重量幾乎壓在肖以禾身上,肖以禾後腰是帶著力度的撞了上去。
這一撞可把肖以禾老腰害慘了,疼得她牙齒都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唇。
薑硯之連忙起來,有點尷尬的挽了下耳邊發絲,“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又下意識的環視了一圈四周,幸好此刻洗手間沒人。
她看肖以禾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於是關切的問,“你有沒有事?”
肖以禾擺了擺手,終於緩了過來,掌心扶了扶腰。
“傷到腰了?”薑硯之喉嚨滑了又滑,感到十分的抱歉。
“一點,沒事。”肖以禾抬手撥了撥長發。
剛好有幾個人說著話從門口進來,於是她和肖以禾便出去了外麵。
-
周一上班,薑硯之下完上午第三節課,在走廊剛好碰見肖以禾從其他教室出來。
兩人往辦公室的方向去,因而自然而然就順路走到了一起。
薑硯之見肖以禾走得很慢,於是特地放慢了步調。
到辦公室,薑硯之注意到肖以禾往椅子坐下的時候扶了扶腰。
現在課間,辦公室很多人,有老師有學生,挺熱鬨的。
坐在她對麵的那個老師身旁圍滿了班上的學生,在商討中秋晚會班上活動的事情。
薑硯之坐在位置上沉思了片刻,決定還是關心一下對方,畢竟肖以禾會傷到腰是因為她。
她剛站起,想往肖以禾的方向走,結果來了一位班上的學生拿著試卷問她,她隻好重新坐下先解答學生的問題。
這一道題薑硯之講解了整個課間,聽到下一節課的預備鈴聲響起,那位學生才拿著試卷離開辦公室。
辦公室學生走掉,部分老師要去上課拿著課本也準備去了,一下子安靜不少。
薑硯視線環視了一圈,最後定在了一個空位置上——肖以禾早就走了。
她隻好作罷,等到下次碰到再說。
晚上沒有薑硯之的晚自習,出來在圖書館一樓門口遇到肖以禾。
肖以禾把一樓的門關上後,笑著朝她走過來,“薑老師,一起去吃飯嗎?”
薑硯之點點頭,答應了,視線卻往下落,“你腰真的沒事嗎?”
傍晚的風從兩人之間穿過,肖以禾側過眸,發絲被風柔順的吹到側臉,她抬手邊把頭發往耳後根撥去邊朝薑硯之說道:“不太好形容。”
什麼叫做不太好形容?
薑硯之沉思了片刻,又聽見肖以禾問:“晚上沒彆的事情?”
“沒有。”薑硯之答道。
“吃過飯我去趟酒吧找我朋友拿藥。”肖以禾說。
都要拿藥了,看樣子真的傷到了。
薑硯之為此感到愧疚,總想做點什麼,因而吃過飯便陪著肖以禾一起過去半醒酒吧。
肖以禾所說的朋友就是這家半醒酒吧的老板顏奈錦,上次從商場回來,肖以禾一開始沒發現後腰那裡有淤青,畢竟在後麵,她視線受限,隻有在手指按過去的時候會比較疼。
疼了一天她發現不對,於是對著鏡子看,才發現後腰那裡有一大塊又青又紫的淤青。
她很意外,當時她後腰撞在洗手台邊緣確實非常疼,但沒想到會這樣。
問了顏奈錦有沒有推薦的藥可以擦一下,顏奈錦今晚在酒吧恰好有事,讓她自己過來拿。
進去私人包廂,肖以禾開始倒酒,若有似無的光影在她指尖流轉,“你應該不常來酒吧?”
“不常來。”薑硯之盯著杯子裡的酒水,認真道:“不過腰疼其實還是不要喝酒比較好。“
“我不喝。”肖以禾端著酒杯示意了下,“你喝嗎?”
薑硯之接過杯子,喝了小半杯酒。
喝完後她抹了下唇角,還是比較關心肖以禾的腰,鬼使神差問了一句,“自己上藥方便嗎?”
私人包廂裡比較安靜,幾乎與外麵隔絕,問完這句話後,靜得薑硯之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肖以禾微微一笑,“這個位置我自己確實不太方便上藥,難不成你要幫我?”
薑硯之唇瓣動了動,“我看看。”
肖以禾抬了抬眉梢。
口嗨還行,真要讓薑硯之幫忙上藥,肖以禾終究還是猶豫了幾秒。
片刻後,才從旁邊拿起個抱枕,隨後在沙發上趴下,目光看向薑硯之。
薑硯之走過去,到她旁邊坐下,撩起她後腰的衣服,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
白嫩的肌膚上,淤青的痕跡著實太刺眼,薑硯之都愣了下。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薑硯之心中為此感到更加愧疚了,餘光看了眼肖以禾,肖以禾下巴埋在抱枕上,頭發幾乎遮住容顏,聲音悶悶的,“因為淤青要散了,所以看起來有點恐怖。”
“幫你揉一揉會不會更好一些。”薑硯之手指落在她的腰間。
這輕輕的一碰,猶如羽毛劃過,肖以禾身體便一動不動的僵了一會兒,“…行。”
可肖以禾終究是低估自己腰間的敏感度,忍著癢意,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她扭了扭身體,將臉埋在抱枕裡,“唔…不行了,要不還是算了。”
也幾乎是在肖以禾說話的同時,包廂門口傳來動靜。
顏奈錦從外邊進來,看到的場景便是肖以禾趴在沙發上,身旁坐著薑硯之,薑硯之手還停在肖以禾的腰上,而肖以禾本人,甚至還一臉嬌羞的把臉埋進抱枕。
因為知道進來的人會是誰,所以肖以禾仍舊淡定自若的趴在那裡。
反倒是不小心聽到了前麵一句話的顏奈錦不淡定了,她瞳孔瞬間瞪大看著眼前的兩人,仿佛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畫麵一樣,震驚得張著嘴巴好幾秒都說不出話。
“你們……”顏奈錦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撿起,背過身,閉了閉眼,“我馬上走!”
說完,顏奈錦便踏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大步離開了包廂。
包廂內空氣安靜了一分鐘,薑硯之突然就變得局促了起來,將手從肖以禾腰上抬起,並小心翼翼的把衣服放下來。
“她……”薑硯之吞了吞口水,“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肖以禾從沙發上起來,整理了下頭發,唇畔彎起淺笑,“沒事,不用在意。我關係比較好的一個朋友,也是這裡的老板。我到時候跟她說一下。”
“哦。”薑硯之點點下頷。
手機收到消息提醒,薑硯之看了眼。
肖以禾要留在這裡玩,薑硯之覺得待在這裡沒什麼事情,也不愛喝酒,所以就決定先走。
出了包廂,從小樓梯下來到一樓,看見肖以禾的朋友正坐在吧台那邊。
顏奈錦也看到了她,同她打了聲招呼,“這就走啦?”
“嗯。”薑硯之應了聲。
顏奈錦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有某種深意。
估計是剛才一幕讓顏奈錦產生了誤會。
但肖以禾說了會跟朋友解釋,所以薑硯之就不再多費口舌說些什麼。
跟對方點了點頭,薑硯之便離開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