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目睽睽之下,卡牌像蝴蝶一樣翩翩落在地上。
半天沒有動靜。
竹竿人的神經持續緊繃著,防備地盯著卡牌。見卡片掉到地上什麼也沒有發生,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你竟敢戲耍我們?!”
兩根黑線如利箭一般射向郝韻。
郝韻也不躲閃,隻是雙手在胸前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接著大喊:“成為令人心動的crush吧……”
竹竿人的動作再次減慢,郝韻一邊躲閃,一邊深吸一口氣,再次高喊:“刺身頭、清蒸頭、燒烤頭和爆炒頭。”
竹竿人一愣,下意識看向地上的卡牌。
卡牌靜靜地躺在地上,睡得很安詳。
竹竿人勃然大怒:“你又戲耍我!”
郝韻持續躲避,跟竹竿人拉開距離,看見卡牌沒有半點反應,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
難道真的隻能用它們的真名嗎?
郝韻步步後退,竹竿人步步緊逼。一不小心,竹竿人踩到了那個卡牌。
瞬間,卡片爆發出耀眼的白光。
郝韻下意識地捂住眼睛。
竹竿人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腳。卡牌發出的光像是有某種穿透力,竹竿人的整個骨架在光的高溫加持下逐漸融化,外麵漆黑的皮膚像乾旱的大地,碎成一塊一塊,而縫隙裡,是融化的骨架散發的光。
劈裡啪啦的骨頭碎裂聲遮住了竹竿人發出恐懼的尖叫聲,就像是在聽除夕夜的鞭炮聲。
白光閃過後,骨頭碎裂的聲音也消失了。
郝韻放下手,竹竿人消失不見了,地上隻有一些黑色碎片,浮在金色的液體上移動,像是在輕輕地呼吸。
郝韻湊上前一看,很厚,是一個愛心狀的石頭。
金色液體的光逐漸黯淡,凝固成銀白色的固體,黑色碎塊被固定在原處,不得動彈。整體變成了一大塊愛心形的石頭。
操場的白熾燈的光打在石頭上,像是蒙上一層霧蒙蒙的白紗,有種攝人心魄的美感。
郝韻卻後退了幾步。
她聽到一陣細微的碎裂聲。
下一秒,破碎聲成為現實。那塊石頭一開始是小幅度的顫抖,接著振動逐漸肉眼可見家,像是汽車的馬達一般。隨著爆炸聲和一陣飛揚的灰後,石頭裂成兩半,一塊大一點,另一塊小一點。
就像進校園前的那個被手撕成兩半的同學一樣。
郝韻躲閃不及,吃了一嘴的灰。她厭惡地呸了幾口,吐出嘴裡的灰。
原來這裡的crush的意思是,裂開。
真?令人心動的crush。
碰到這個仗勢,她也不敢不心動。
郝韻嘗試從一堆亂石裡翻出那張功能卡,突然眼前一花。
一個冰冷的金屬製的東西抵在了她的額頭上。
是槍。
這個驚悚的念頭劃過她的腦海。
郝韻定睛一看,尤木清舉著一把槍,正對著她的額頭。旁邊梁欣和李知宥彆過臉,像是不忍直視。
這裡仍然是操場,但沒有一點方才竹竿人碎掉的痕跡。
郝韻想站起來,結果一個釀蹌摔倒在地上。她這才發現自己不得動彈。低頭一看,自己被綁著。
“快開槍吧。”尹觀的催促聲從郝韻身後傳來,“快到熄燈時間了,我們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
“慢著,槍下留人!”郝韻大概猜到發生什麼了,趕緊出聲製止,“什麼情況,怎麼把我綁起來了?”
梁欣聽到聲音轉過臉,一臉驚喜地說:“郝韻的眼睛不紅了,應該是結束了吧。”
尤木清移開手槍,看了一眼郝韻,點點頭:“確實,是正常的。”
李知宥連忙跑過來給郝韻鬆綁,卻被尹觀攔住了,“慢著,現在這個情況還是有些……”
郝韻聽著梁欣跟她解釋:“剛才你走過來的時候,還是正常的,突然間眼睛冒著紅光,看起來很嚇人。”
李知宥像小雞啄米一樣瘋狂點頭,心有餘悸地說:“是呀,我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捆住的。幸好尤木清身手了得。”
“放心,是我。”郝韻看向梁欣,說,“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幾句話?”
梁欣點點頭,湊到郝韻跟前。
兩個人耳語一番後,梁欣後退幾步,麵上如釋重負。
李知宥連忙上前給郝韻鬆綁。
尹觀也走上前,語氣有些硬邦邦,“不好意思了,剛剛誤會了你。”他伸出手,想和郝韻握手,卻被拒絕了。
“我能理解。”郝韻笑著,“不過我剛剛撿完屍塊,手比較臟。”
尤木清從包裡拿出一瓶水和一袋麵包,遞給郝韻,“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吧。”
郝韻活動一下筋骨,接過東西,啃了一口,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盈了她的身心。
郝韻的眼睛亮了一下,接著低下頭狼吞虎咽地暴風進食,含糊不清地問:“你們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沒有。不過我們目前打算按照規則行事。”梁欣聳了聳肩,麵上有些失落。
郝韻沉吟片刻,抬起頭說:“還有多久熄燈?”
尹觀看了看表,說:“還有三十多分鐘。”
“那我們現在討論一下規則吧。”郝韻說,“有些規則還挺奇怪的。”
李知宥拿出那張傳單。
“其實這個規則有些矛盾。有的地方說,‘光’很重要,但又有的地方說,禁止有光。”梁欣率先甩出自己的疑惑,“感覺像兩股力量互相對峙。”
“我更偏向於前者,‘光’很重要。”郝韻的目光流連在這規則的兩句話裡,“如果但是,我們現在還有照明工具嗎?”
“我的手機還有些電,不過不知為何開不了機。”李知宥舉手,他有些苦惱地歎了口氣,“現在就相當於背著一大包的廢鐵。”
“我的手機還能開機。”梁欣連忙開口,“不過電量也快到頭了,這裡也沒有信號。”
“說不定,其他學生有呢?”尤木清指著一條“補充能量”的規則,“炸雞和威士忌怎麼可能會放在學校裡賣呢。所以應該是學生自己有門道。”
尹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規則也確實讓我們和同學之間保持好關係。”
“我覺得這句話有些問題。”郝韻有些不讚成,“我們確實應該和同學們保持關係,同學們也應該確實有人脈。不過炸雞和威士忌不一定能給我們補充能量。”
“可是規則上寫了呀。”尹觀有些不理解。他冷笑了一聲,“你可不要把我們帶進溝裡啊。”
郝韻也冷笑一聲,低頭擰開礦泉水瓶。笑意沒有到達眼底,“梁欣也說了,規則有矛盾。再者換個角度想想,你見過哪所學校會在校園裡賣威士忌?學校的校規難道會允許學生喝酒嗎?”
“據我得到的消息,這應該是一所小學、中學和高中三個校部組合在一起的校園。換個說法是,大部分是未成年。”郝韻喝了口水,感覺渾身清爽,繼續道,“學校肯定不會賣威士忌。否則家委那邊是最著急的。再者,喝酒很難能把握住一個度。萬一酒後有什麼差錯,誰來承擔這個後果?”
尤木清像是恍然大悟,連連點頭:“確實,我們看到的這些守則是有限製的地方的。但是無論是否能離開這些地方,我們仍然處在學校裡。校規是我們必須要遵守的。”
“但是,我們不知道校規是什麼樣的。”梁欣眉心緊鎖,“說不定校規裡就有這麼奇怪的說法?”
“不,有些詭異認為自己是人,還保留著人的思維慣性。”郝韻卻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幾隻詭異,“我更傾向於,他們會學習人的特征,從而降低我們的警惕心,然後吃到我們。所以不會出現太離譜的校規。”
幾個人討論了一番,決定先按兵不動,遵守一些比較常規的規則,另外比較奇怪的規則,就儘量不要觸碰。
“咚……”校園裡的鐘突然響了。悠長,悶厚,在寂靜的校園裡顯得十分突兀。
“還有十分鐘就到了22:40了。我們得趕緊回宿舍了。”尹觀一臉焦急。
“是不是天黑了,那些詭異們就會暴動?”李知宥有些擔心。
“應該是這個意思。”梁欣點頭,“所以我們在哪個班,住哪間宿舍呢?”
“誒,你們看!”李知宥剛想把傳單塞回包內,就發現傳單的一麵突然多了幾行字。
北區一棟909,G111梁欣、G111郝韻。
北區一棟303,G111李知宥、G111尤木清、G111尹觀。
“這好像是我們的宿舍號和班級。”梁欣有些欣喜,“正愁打瞌睡沒有枕頭呢。”
“還挺巧的。”郝韻看向大家,“那我們現在過去吧。”
大家一路狂奔,幾乎是踩著鎖門的時間點闖進宿舍樓。連爬帶滾,踩點躺在床上。
十點四十的鈴聲一響,宿舍的燈“啪”地熄滅了。
宿舍陷入一片漆黑。
郝韻頓時感覺渾身像蓬鬆的麵包,使不上任何勁。她的眼皮像是按了兩塊異性磁鐵,止不住地互相吸引。
郝韻控製不住地想要閉眼沉睡,但是理智卻又強烈地與本能對抗。她的內心纏繞著深深的無力感和危機感。
幾乎是鈴聲餘音剛落,郝韻就昏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還是一陣起床鈴。郝韻有些恍惚地從床上坐起,看著周圍的環境。
天已經亮了,照亮了她的宿舍。宿舍有點破小,上下床,還有幾張桌子,牆泛著黃斑和黑點,門窗雖然老舊,但很乾淨。
郝韻下床,推開陽台門。梁欣正蹲在那裡刷牙,旁邊還有一副沒有開封的牙刷。
“你帶了牙膏和牙刷?”郝韻有些驚訝。
“門外有自動販賣機。我剛好包裡有一些錢,就買了。”梁欣吐掉了嘴裡的泡沫,擰開水龍頭。水嘩啦啦地流出來。她接了一杯水,漱完口後,指了指旁邊的新牙刷,“諾,我也給你買了一隻。不過這裡的價格好像比我家的貴一點。”
郝韻撕開包裝,擠出了牙膏塗在牙刷白色的軟毛上。聽到這句話,她好奇地開口:“有多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