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韻心裡歎了口氣。
果然,雖然衣服上的汙漬能夠糊弄過去,但是電子產品這個點是無法躲掉的。
她麵上不顯自己的無奈,對張老師的暴動無動於衷,反而一臉失望和醒悟地看著那名拱火的老師,說:“怪不得他們這麼說你。我當時還不信,現在我才明白了……”
“誰?說什麼了?你又明白了什麼?”那名拱火的老師有些著急,急忙阻攔著張振言,等待郝韻的答複。
郝韻卻沒如他所願,隻是冷笑了一聲,說:“也難怪張老師會是全校裡最善良最受歡迎的老師,而你……”
“你閉嘴!”拱火的老師氣得整個身體膨脹成一個巨大的氣球。
“行了。”張振言拽住那個努力想要掙脫他的手的巨大氣球,看向旁邊的李知宥和梁欣,開口說:“你們兩個也和她是一夥兒的嗎?”
李知宥和梁欣對視一番,接著回過頭來,點頭如搗蒜。
“唉,你們都帶了電子產品,讓我挺難辦的。”張振言左右為難,終於,他像是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計劃,笑起來,但是話語卻沒那麼友善,“要不這樣,我允許你們進去,但是你們不能是一個健全的人。”
“什……什麼意思?”李知宥哆哆嗦嗦,“不會是我們想的那樣吧?”
那個氣球聽到了張振言的話,瀉下氣,癟成皺巴巴的皮囊,開口大笑,“哈哈哈,對呀。想要帶電子產品進來,你們就要拿你們身體上的某個部位做交換。”
他惡狠狠的話語漂浮在郝韻三人之中,“嘿嘿,你們是想要獻祭出一隻手?還是腿?亦或者是……眼睛?”
李知宥湊到梁欣旁邊,小聲地問:“如果我們在這裡失去了一個部位,在現實中會不會……”
梁欣麵如死灰,喃喃道:“我不清楚……”
“也會失去。”郝韻聽到了這句話,回過頭,一臉嚴肅,想到自己的遭遇,又補充了一句,“甚至可能會死亡。”
郝韻走上前,看著那副氣急敗壞的皮囊,慢悠悠地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進去這個學校,我們不能是一個健全的人,必須少一點什麼東西,對嗎?”
那副皮囊聽著郝韻複述了一邊他的話,猖狂地說:“哈哈哈,那是自然。你現在想好,要上交哪個部位了嗎?”
“那如果我們證明自己確實少了一點東西,我們是不是就能進學校了?”郝韻換了一種表述。
皮囊老師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但說不上來。
郝韻補了一句,“難道不是嗎?”
“當然是啦!”皮囊老師下意識反駁。它又在心裡複盤,過了一遍邏輯,發現沒有什麼問題,便放下心來。
但他放下心的時間太早了。
因為郝韻說:“既然如此,我們都能直接進去。”
“你們明明看上去和普通人沒有區彆!”皮囊老師氣急敗壞,“憑什麼證明你們不是健全的人。”
郝韻佯裝驚訝:“老師,你怎麼能單純地從外表來分辨出人是否少了一點東西呢?”
梁欣也迅速反應過來,“就是就是。老師,您為人師表,怎麼能帶頭以貌取人。”
“還是張老師公平公正,還體諒學生。”
兩人三言兩語,就定下了皮囊老師師風不正的結論,順便捧了一下張振言。
察覺到張振言看它的眼神都透露著懷疑時,皮囊老師更生氣了,它開始膨脹,甚至比之前。它一著急,四處張望,看見沒有開口的李知宥,就指向他,“你說說,你缺了什麼?”
李知宥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郝韻說:“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他缺心眼,沒腦子。”
“缺心眼和沒腦子,怎麼能算是不健全的人呢?”皮囊老師抓住了郝韻的漏洞,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的頭心眼明明都在這裡。”
郝韻卻像是早有預料般開口:“您不是說,少了一點東西就算是不健全嗎。老師,您是歧視缺心眼和沒腦子的人嗎?”
此時風暴的重心李知宥卻弱弱地開口:“我沒有缺心眼,也沒有沒腦子吧……”
皮囊老師抓住了這個把柄,說:“就是就是,你怎麼能罵他缺心眼和沒腦子呢。”
郝韻扶額,她繃不住了。
神一樣的對手,豬一樣的隊友。
她心平氣和地問李知宥:“你爸爸媽媽有沒有說你一根筋?”
李知宥思考了一會兒,說:“好像有。”
郝韻嘴角抽動了一下,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沒事,你去玩吧。”
郝韻又對皮囊老師說:“你說,一個有腦子有心眼的人會在這個關鍵點說這句話嗎?他都隻有一根筋了,沒多少腦子,就放過他吧。”
李知宥剛剛的這些話確實作證了郝韻的說辭。皮囊老師的身體又鼓起幾分,甚至能看見被撐起的肚皮是白色塑料般的質感。
它粗聲粗氣地盯著梁欣,後者一臉害怕。皮囊老師惡狠狠地說:“你說說,你缺什麼。”
“她少了一顆心。”郝韻接過話茬。
梁欣震驚地看向郝韻,郝韻向她點頭。
皮囊老師已經不想理郝韻了。但是這句話很像是一個把柄。
皮囊老師決定賭一把,它咬牙,“那把你剖開來看看,你的心臟還在不在吧。”
“那肯定是不在呀,她的心被人偷了。”郝韻插嘴。
“你閉嘴!”皮囊老師很生氣,體型又擴大了幾分。聲音像是被壓住了般癟癟的。而皮囊老師它自己都從來都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龐大。“被偷了?被誰偷了。”
梁欣看向郝韻,在郝韻鼓勵的眼光下,顫顫巍巍地說:“是被……被張振言老師偷了。”
“啊?”一旁的張振言老師有些莫名其妙。
皮囊老師哈哈大笑:“同學,汙蔑老師可是死罪!”
梁欣摸著自己的胸口,開始效仿以前自己被表白時對方的樣子,擠出含情脈脈的眼神望向張振言,說:“張老師,在聽到您的名字的第一刻起,我就被您深深地吸引住了。我一直都仰慕您,聽說過您是全校最帥最善良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又被您英勇的事跡所折服。所以,我的心早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交給你了。而你,就在不經意間偷走了我的心。”
張振言先是震驚了一會兒,接著趕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清了清嗓子,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同學,謝謝你的喜歡和仰慕。不過我們是師生關係,也隻會是師生關係。所以這段感情,請原諒我不能給你回應。”
“哦,不。”梁欣悲痛欲絕,誇張地倒在地上,做出西子捧心的樣子,掩麵哭泣。可即便是倒在地上,表情誇張,梁欣看起來也像是一個優雅的天鵝,沒有半分落魄,反而有種我見猶憐,沉魚落雁的美。
一時間,全場寂靜,看著梁欣在那裡可憐巴巴地啜泣。
皮囊老師本來嘲諷幾句,可是看到梁欣這副模樣,倒有些不忍心地說:“同學,沒關係。”
“那我這是可以進學校了嘛?”梁欣怯生生地開口。
皮囊老師的語氣也放緩很多,“當然可以,畢竟你長得那麼好看。”
“那我也……”郝韻開口,就被皮囊老師尖叫製止。
“你絕對不行!”皮囊老師一看到郝韻就生氣。
郝韻冷漠地倒在地上,準備效仿梁欣的動作。
皮囊老師翻了個白眼,直接“yue”了一聲。
郝韻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
這該死的看臉的世界。
“你呢?缺什麼?”皮囊老師眼裡發出瘮人的光,能找到借口的都說了,現在還會剩下……
“缺愛啊,看不出來嗎?”郝韻麵無表情地開口,“從我剛剛的經曆裡,你難道沒聽出來嗎?”
“……這位同學的原生家庭確實有些糟糕,父母常年外出打工,爺奶臥病在床,三歲妹沒啥也會的。她一個人確實挺慘的,缺愛的話也不是說不過去……”張振言開口為郝韻作證,聲音也有些同情。
“住嘴!誰問你了!”皮囊老師朝張振言怒吼。
“所以您也無法反駁我,缺愛咯。”郝韻雙手一攤,看起來有些無所謂,“您難道要歧視缺愛的同學?”
張振言看向皮囊老師,眼裡寫滿了不讚成。
皮囊老師看著它的同事張振言都不站在他這一邊,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它的身形愈發膨脹,甚至高過了一直栽在門口旁邊的大榕樹。
張振言也拉不住皮囊老師了。皮囊老師像氣球一樣飄向空中。
越是飄向空中,皮囊老師就越是委屈,如果不是郝韻的那些話,它才不會變成氣球飛起來。越是責怪郝韻,便越是憤怒。越是憤怒,自己就飛得越高,便越是委屈。
郝韻一行人在地麵上仰起頭,看著皮囊老師越飛越高。
終於,一聲“砰”。皮囊老師在高空中爆炸了。
郝韻以為會看見翻飛的血肉,但是實際上並沒有這麼血腥。
破裂的皮囊老師碎片像雪花一樣飄飄揚揚地落到地上。尤木清和尹觀聽到聲音,也走過來。
尤木清看到幾人沒有受傷,放下心來。
“它……它怎麼了?”尹觀低頭看著地上的碎片,十分震驚。
郝韻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可能氣炸了。”
“啊?不是……氣炸了?”尹觀看起來很是不能理解,“這碎的也太散了吧。”
“要不,你收集起來?說不定集齊88個皮膚碎片還能複活它呢。”郝韻補了一句。
張振言咳嗽一聲,引起眾人的注意力。
張振言說:“既然你們進了學校,就要好好地遵守學校的規矩。快上晚自習了,你們趕快回班吧。”
張振再言看向郝韻,板著臉說:“雖然你的身世很可憐,但是你的並沒有按照校規著裝。所以現在就懲罰你清掃一下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