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親愛的,這是愛”6 ……(1 / 1)

尹觀有些猶豫:“我剛剛說的那些都是我的個人分析,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許久未開口的尤木清說:“我沒有帶電子設備,穿的衣服也沒沾上血跡。”

他掃了一眼眾人,緩緩開口:“如果需要驗證真假的話,我可以上。”

郝韻心中一緊。她猛地望向尤木清,神情寫滿了不可置信。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尤木清身上有把銀色的金屬手槍。

尤木清卻沒有多說什麼。在那群虎視眈眈眼冒綠光的怪物眼下,他隻是徑直走向校門口。

“尤木清。”

尤木清回過頭,銀色的長發像飛揚的裙袂。在雀躍的陽光和拂麵的風中,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絲捉摸不透的雲霧。

郝韻看到尤木清轉過頭,他的眼裡藏著的一點疑惑拋向自己時,才發現是自己出聲喊了他。

郝韻也不知道為何要喊住尤木清。

她握緊拳頭,迎上尤木清的目光,欲張口,便看見尤木清淺淺一笑。

“彆害怕,我不會有事的。”

在手撕學生的老師不耐煩的催促下,尤木清加快腳步。

但可能太快了,老師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尤木清就已經走過三趟“防線了”。

尤木清停在了離門口三步之外的地方,不理會老師們如何要求他再走一次的要求,朝他們揮揮手,以示他安全到達。

郝韻心裡的石頭落地了,大家也鬆了口氣。

“看來我剛剛推理的沒有錯。”尹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向郝韻,語氣有些揶揄,“你們兩個之間,是不是有些貓膩呀?”

郝韻的手在尤木清安全進去後便鬆開了。聽到尹觀的話,她眼皮也不抬一下:“啊對對對,我擔心他的話我們之間就有了貓膩,李知宥和梁欣兩人也很擔心,你咋不說我們四個之間都又貓膩呢?”

不知道為什麼,郝韻一看到尹觀,就開心不起來。她思來想去,大概是因為在現實裡的那個尹觀,看她的表情很陰森,給她留下了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平複的印象。

尹觀噎了一下,看向李知宥和梁欣,果不其然在他們臉上看著劫後餘生,略有輕鬆的表情,仿佛經曆了剛才三趟防線的人是他們而不是尤木清。尹觀好像有點委屈,歎了口氣:“我隻是調侃一下,緩和一下剛剛的氣氛。你怎麼就像是吃了炮仗一樣,對我冷嘲熱諷?”

郝韻有些驚訝地捂住嘴巴,“啊,我哪裡有冷嘲熱諷了?你怎麼會這麼理解?哦,我知道了……剛剛尤木清隻跟我說話而沒跟你說話,你這麼說,肯定是出於嫉妒,因為你對尤木清的感情是……”

尹觀迅速打斷郝韻的話,看了一眼梁欣,開口辯解:“我心裡隻有梁欣,和尤木清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在誹謗我了。”

被cue到的梁欣一臉茫然,她四處張望,對上了李知宥吃瓜的眼神。

“哦,不必解釋了,我都懂。”郝韻輕笑,故意拉長尾音,不管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吱吱嗚嗚半天卻吐露不出一個字的尹觀,繼續說,“緩和氣氛的方法又很多種,你偏偏選擇了揣測兩個人是某種關係的那種。當同樣的說法落在你的身上,卻覺得自己很委屈。你不覺得有點……雙標嗎?”

李知宥出來當老好人,剛說出口一個字,便再次得到了尹觀一聲“滾”。他乾脆利落地滾到旁邊吃瓜。

梁欣站出來,有點為難地說:“你們不要吵了,我們現在先想想怎麼過關吧。”

尹觀漲紅的臉慢慢平複下來了,他剜了一眼郝韻,“你不要太過分了,現在看在梁欣的麵子上,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於是也不管她們,快步走向門衛。

果不其然,他也成功通過。

門口的老師們看向他們幾個,似乎是前兩位通過的比較迅速,沒有展現出他們的威力,此刻臉色很難看。其中,李知宥十分難過。他蹲下來,用跟樹枝在地上戳洞,再把自己的電子產品們拿在手上,像是準備給它們挖個墳墓,好生安葬一番。

郝韻和梁欣對視,可以從對方的眼中看出她們彼此眼中的無語。

“這幾個同學,你們怎麼還不進來呀?”手撕學生的老師語調像是坐過山車一樣,總在每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轉彎,投向他們的眼神帶著必勝的光,指向梁欣,“那要不就,從你開始吧。”

梁欣不光臉色發白了,嘴唇也因害怕失去了血色,倒是有幾分病弱美的較弱。郝韻不忍心,提議把手機給她,她來處理,“我正好帶了手機和充電寶,你把你的交給我,你能順利通過。我有辦法。”

“那你呢?”梁欣有些落寞,帶著無奈的苦笑,但還是搖搖頭,堅定地拒絕了,“謝謝你了,不過我爸爸和媽媽說過,自己的做出的選擇所帶來的後果,應該自己承擔。”

“我既然選擇帶上手機,那麼這個行為的後果,也應由我一人承受。”

郝韻有些不解,“可是你明明有機會活下去,為什麼要困於一成不變的規矩裡。”

“人各有命。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梁欣裝作很豁達的樣子,但她的語氣在顫抖。“我……去了。”

郝韻看著她的背影,心頭一動,叫住了梁欣,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梁欣聽完,有些不放心,“這樣真的可以嗎?”

郝韻垂下眼眸,“要不我先走,試一下這個方法行不行,如此一來你也會有點經驗。”

“我去吧。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你們先上。”李知宥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也不知道他聽了多久她們的話。他拍拍身上的灰,撿起地上的電子產品們,將它們揣進兜裡,然後朝門衛走過。

“李知宥。”梁欣叫住了他。

李知宥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他揮了揮手,說:“愛過。”

“額……不是說這個。”

李知宥頓了一下,說:“銀行卡密碼是******,卡裡有837.01元,V信上還有1.93元,雖然少,但是是我為數不多的存款。我父母的電話分彆是1***和1***。離開這個世界後記得告訴他們,我愛他們。”

“……也不是這個。”

李知宥咬緊下唇,終於憋出了幾個字,說,“雖然從小到大,我的朋友們都讓我幫他們帶東西,讓我請客,讓我做這做那還不允許我反抗,但是現在回想,他們對我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

“不是,你聽我說完……”

李知宥絞儘腦汁,終於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沒事的,你們不要太擔心我的安危……”

“我是想說,你的藍牙耳機有一個掉在這裡了!”梁欣終於忍不住吼出這句話。

李知宥一回頭,看著郝韻拎著那個耳機,又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不由得尷尬地同手同腳走過去,接過那個耳機,又同手同腳地回到原位。

“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如果可以,李知宥真想扶額苦笑。

梁欣的表情有些一言難儘,郝韻也很無奈,說,“我們一起去。”

“你們真好,願意陪我赴死。”李知宥一臉感動。

三人浩浩蕩蕩地走向門口。

“你們身上有電子設備。”當檢測門的警報聲響起來,冒著紅光。那名手撕學生的老師幽幽地開口,“你們說,這該怎麼辦呢?”

其實三個人之中,跟擁有許多電子產品的李知宥相比,郝韻反而是最危險的——她的衣服上有人頭蛇的淚跡,相當於觸犯了兩條規矩。

但郝韻看起來反而雲淡風輕。她深吸了一口氣,捂住臉部,聲音悲怮:“老師啊,幫幫我們吧。”

“啊?”一時間,全場“啊”聲一片。

手撕學生的老師也很迷惑,像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此時郝韻挪開雙手。她的眼眶通紅,眼睛裡是暈不開的悲傷和難過。

“手撕……哦不,老師,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郝韻的聲音裡充滿了祈求。

手撕學生的老師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結結巴巴地說:“啊,我,額,我叫張振言。”

“什麼?原來您就是學校裡那個最帥氣最善良最受學生們喜愛的張振言老師!”郝韻一臉不可思議,她大驚失色,隨即又露出慶幸的神情,“還好我遇到的是張老師您啊。”

張振言被誇得有點害羞,嘴角瘋狂上揚,還是矜持地問:“怎麼了?”

“我家裡遇到了很大的困難。上有八十歲爺爺奶奶臥病在床,不得動彈。下有三歲的妹妹嗷嗷待哺。”郝韻抹了抹眼淚,“我每天都要做飯、拖地、洗碗、在照顧爺爺奶奶身體的同時,也要防止小妹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因此身上的校服總是臟臟的。”

“那你的父母呢?”張振言似乎有所動容。

誰知郝韻的語氣更加沉重,淚水嘩啦啦地流下來,“我的父母外出打工,過年才能用自己省吃儉用了很久攢下的錢,在火車站門口排上三天三夜的隊伍,才有可能買上兩張站鋪的票,在火車上站兩天一夜,來到這裡。”

張振言有些同情她,但轉念一想,“我們這裡是城市呀。”

“是呀,這裡工作競爭壓力太大,所以去其他地方打工。”郝韻順著這句話,繼續煽情,“我本來以為我可能沒有機會念書了,學校不會讓我進來上學。可是,我還是來了,您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呀?”

“因為當時是您批準我進校園。您說,這麼大的孩子也挺可憐的,就讓她進來吧。”郝韻語氣有些惆悵。

“我怎麼不記得了?”張振言好似從她的話語裡看見自己同意的樣子,隨即有些迷茫,隨即眼睛紅光閃爍,身形開始膨脹,“你不會是再騙我吧?”

郝韻苦笑了,她搖搖頭,竟有些脆弱,“您不記得是很正常的,因為這些事情對您來說,是家常便飯地行善。但是對於我來說,是改變我一生的轉折點。我自然是記得最清楚的。”

張振言似乎被郝韻的話感動到了,語氣放緩,“我當時,還做了什麼?”

郝韻回憶,敬仰的表情印在臉上,“您也知道我家裡的狀況不是很好,我的那一部手機,是爺爺奶奶生病之前,撿瓶子給我買的,為的就是讓我能夠和家裡人聯係得上,您知道的,我們學校寄宿的規矩。所以也破例讓我帶手機。”

張振言臉色驟變,“校規明明禁止,不允許帶電子產品,我不可能說出這句話。”

旁邊聽了許久的老師也站了出來,在一旁煽風點火:“就是就是,這個丫頭嘴裡,滿是胡話。”

梁欣和李知宥看到老師暴走起來,著急地將目光移到郝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