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誌成為養豬大戶 嶽西樓傷的輕,……(1 / 1)

仙府日常 風鶴崗 3495 字 2024-05-01

嶽西樓傷的輕,自然好的也快,他腳傷好後便要接獨陽智的班照料好猶臥病在床的盧道生。

自上次的事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不尷不尬,嶽西樓由原來會把餐食親手端給盧道生,再到後來放在製作精巧的石輪車上運過去,再到後來由院外架設到屋內的曲水流觴。

盧道生搞不懂自家師兄這又是哪根筋搭錯了,但偶爾附庸一下風雅也不錯,可畢竟這是仙府,所謂高處不勝寒,也就是說水會凍住,嶽西樓雖然能使用內力將水加熱,但也不知他是否刻意而為,當餐盤順流飄到盧道生那裡,他伸手去撈時水會突然結冰,嶽西樓運掌讓冰麵化開時,那餐盤又順著水流回到嶽西樓手邊。

如此折騰幾餐,嶽西樓非但沒有好轉的趨勢,人還餓瘦了好多,和剛剛來到雲浮山時簡直判若兩人,獨陽智探病時被盧道生銳利的下巴頦閃到了眼,痛心疾首地勒令大徒弟必須把小徒弟失蹤的幾斤肉補回來。

盧道生本以為嶽西樓會痛改前非,從此認認真真給自己投喂,怎想當日嶽西樓就向獨陽智請令下了山,晚膳時獨陽智一邊漫不經心地往小徒弟嘴裡塞飯菜,一邊專心致誌思考著大徒弟究竟去了哪裡,何時回來,會不會回來。

“壞了!”獨陽智高喝一聲,同時右掌重重一拍“案”,盧道生猝不及防地被拍了一巴掌,差點還吞下整個瓷勺,他拍著胸脯撕心裂肺地咳嗽,獨陽智忙幫他順氣。

“師父啊,你是要殺人啊?”盧道生一琢磨獨陽智說的那句‘壞了’,心裡尋思著該不會是這飯菜壞了吧,怪不得有股怪味。他瑟瑟發抖著問:“師……師父,你說什麼壞了,我現在吐還來得及!”

“不是,我說讓西樓一個人下山是否不妥,為師擔心他……”

“您擔心他去尋仇了?”

“不是,為師擔心他又掉進哪個坑裡。”

盧道生目瞪口呆了幾秒,努力翻轉身子不再搭理獨陽智,為這對師徒擔心的他簡直像個傻子。

不過翌日清晨嶽西樓便回來了,背上憑空出現一個背簍,裡麵滿滿當當的不知裝了什麼,他一進山門就把獨陽智從廚房裡趕了出去,叮叮咣咣擺弄了一上午才出來,盧道生見他端著一盆顏色怪異的東西風風火火地闖進自己房間裡時,當下立即感覺腹內翻江倒海,想要逃命卻為時已晚。

嶽西樓態度卻是出奇的好,甚至可以稱得上和風細雨,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背對著自己瑟縮在被窩裡的盧道生,柔聲道:“道生師弟,來,起床用膳吧。”

嶽西樓聲線清亮溫潤,平時惡言惡語也不讓人覺得粗鄙,現在綿言細語更是讓他的聲音如三千柔絲在人的耳邊、心上柔撫,盧道生猛一咬舌尖告誡自己這些全然隻是假象而已,他一旦被迷了心竅,落入陷阱時必定會看見嶽西樓那一如往常邪惡的嘴臉。

嶽西樓卻全然不知盧道生心中所想,懷疑是自己之前真的做的太過分了,以至於讓盧道生這般排斥自己,就連和山下村裡育有六子的陳嫂所學的哄幼兒吃飯的招數都不管用,不過他記得昨日下山時剛好碰到村裡唱大戲,有一段好像也與喂食有關,那就不妨一試吧!

“道生,我知你對我心中有怨,可你也不能不吃飯啊,見你日漸清減,師兄心裡屬實不好受,待你吃了這碗飯後,你是要罵我也好打我也罷,師兄都受著,此生隻願你平安喜樂,你且莫要再同我置氣了,道生,起來吃飯吧!”

盧道生聽著嶽西樓這段話本來就感覺怎麼聽怎麼耳熟,直到最後一句才確定了嶽西樓定然是從哪裡“抄”來的,居然還這般的“活學活用”,真不知道叫人是哭是笑。

嶽西樓見自己這樣誠懇,而盧道生仍是無動於衷,失望之餘便搜羅起了在山下村民那裡學到的各種方法,終於還是給他想到了。

他一手運用內力使得盆裡的飯食不灑出去,一手用力敲擊盆底,和著金屬清脆的嗡鳴叫道:“囉囉,囉囉囉,道生師弟吃飯嘍,囉囉囉——”

盧道生當即掀了被子起身來,“喂,不要把我當豬喂……啊!”

嶽西樓抄起大勺賣力往自家師弟嘴裡填飯,對那名村裡的養豬大戶心生敬佩:此招果然管用,師弟乖乖吃飯了!

一套絲滑連招成功讓一盆飯輕輕鬆鬆見了底,末了盧道生捧著滾圓的肚子躺在床上被撐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不得不說這吃食雖然賣相不怎樣,堪稱不堪入目,但是味道還不錯,比獨陽智的手藝還好。他叫住正收拾了碗筷要離開的嶽西樓問道:“師兄,所以你昨日下山是為了找人請教我的餐食嗎?”

嶽西樓長身玉立,站在門口,背後是院內一片雪樹銀花,襯得他愈發清冷出塵,然而那莞爾一笑卻又如冰雪消融,春意來報,“即便為兄弟兩肋插刀、肝腦塗地,又何足掛齒,你專心修養吧,道生。”

一旬後,盧道生不僅痊愈如初,甚至長了幾十斤肉,與當初來到仙山時簡直胖若兩人,獨陽智看著廚房裡一陣刀光劍影下切好的南瓜、土豆、紅薯、牛羊肉、豬大骨等等食材傻了眼,嶽西樓人長的精致,做菜手法卻很狂野,一鍋亂燉的做法簡直和彘食沒什麼區彆,獨陽智雖不敢自誇自己的廚藝有多麼精湛,但他至少敢保證自己絕對有教導過嶽西樓“君子膾不厭精食不厭細”的道理,至於他大徒弟聽進去多少……獨陽智確信這小子肯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獨陽智進廚房時嶽西樓剛要把這些食材下進沸騰的滾水裡,他叫了一聲手下留菜,而後對著一臉茫然的大徒弟說道:“今天起就不用給你道生師弟準備吃食了,你看他都快胖成了個球了,連你挖的陷阱可能都塞不下他,再這樣下去為師怕有損仙門形象。”

嶽西樓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水,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是這樣嗎師父,可我還覺得怪有成就感的。”

“可是不能把你師弟當彘一樣喂養啊。”

嶽西樓正色道:“師父,我從未有過這種想法,此次下山,我終於明白了為何有句話說‘民以食為天’,食物不僅僅能維持人的生命,也是人與人之間、人與萬物之間,心與心的聯係、愛與愛的交流,嬰兒食乳是母與子之情,一日三餐吃飽喝足是人與家之情,飼育家中禽畜是一個物種與天地造化之情,萬般都是情,豈有高下之分?”

獨陽智沒聽懂,但直覺告訴他嶽西樓這套說辭是編的,不過他也懶的戳穿,隻是好奇:“西樓啊,你這做飯手法是跟誰學的,要是分享給牧戶倒是不錯。”

嶽西樓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遞給獨陽智,“這裡,山下村子裡的趙秀才他二哥贈予我的。”

獨陽智聽說過這人——村裡的養殖大戶,再一翻那本書,扉頁上筆者的署名他也認得——名滿天下的養殖大戶。

為了防止愛徒半路出家不做神仙做屠夫,獨陽智將書揣進自己懷裡,老神在在的胡謅道:“門規第五千二百五十條,不許帶凡間的書進入仙山,西樓啊,為師念你是初犯就放你一馬,下次可不能了。”

嶽西樓腦中的問號幾乎要具象化,他捏著下巴稍加思索後喃喃道:“奇怪了,門規我都記得很清楚,有這樣一條嗎?”

獨陽智掌心攥了一把虛汗,慌忙張口打斷了嶽西樓的思路:“當然有了,看來西樓你還是沒記清楚,那麼為師就罰你抄寫五百遍好了,當然,你不要以為為師輕罰你,你就可以太過鬆懈,現在就去吧,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才可以從書房裡出來。”

“且慢!”嶽西樓被獨陽智推著往外走的步子突然穩穩停住,猶如腳下生了根,他側過小半張臉笑的一臉純良無害,淺色的眼睛波光粼粼清澈見底,“師父,我想起來了,這條門規其實是第五百四十一條,您記錯了。”

獨陽智從不懷疑嶽西樓的記憶力,莫非自己誤打誤撞真說對了一條?不過想想也是,要湊齊幾千條門規費時又費腦,編點兒亂七八糟的奇葩規矩去湊字數也不是沒有可能。

“啊,原來如此,是為師記錯了,那你的罰抄便免了,回去休息吧。”

一門之主是這樣的,在弟子麵前即使連自家門規的第二條都記不起來,也要死撐麵子維護自己身為師長的尊嚴。

“多謝師父,不過徒兒還是不能確定自己所說的是否正確,不如去風林海再觀摩一遍戒碑,如此也能為道生師弟起表率作用。”

獨陽智清楚嶽西樓鑽起牛角尖來隻會越陷越深。如今他自己自討苦吃被一根細繩高高吊起,進,便是要連夜修改戒碑上的門規,從五百四十一條開始一直重新改到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條,退,便是承認自己扯了謊從此在徒弟麵前永世抬不起頭,兩者相比較起來,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獨陽智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安慰自己大不了熬個大夜罷了,這便忙拉住嶽西樓道:“西樓莫急,你道生師弟臥病在床許久,我觀他近日有些懈怠,因此繼續修習前為師打算帶你和道生重習仙府門規,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定到明日,到了平日早課的時辰你便帶他來風林海吧。”

不等嶽西樓再多說什麼,獨陽智腳底一抹油消失不見,獨留嶽西樓原地發呆:不對啊,門規第三千二百條說了,仙山內不能化光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