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結束後,我才又見到孟小卉。她跟著校排球隊去參加了市裡的比賽,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吃飯的時候就發現她手臂上明顯多了些淤青。但還沒來得及問,她就拉著我去食堂,吃完飯又要走操場。
“你和周喬吵架了?怎麼剛剛都沒搭理他?”孟小卉咬了一口巧克力雪糕,向我投來好奇的目光,“不應該啊,周公子性格還挺好的,你和施斐君吵架的概率都比和他的大。”
“沒什麼。”我吃了一勺草莓味的聖代,牙齒輕輕咬了一下木勺,“春遊時候的事,看著心煩。”
“你吃醋啦?”孟小卉吃著雪糕,笑眯眯看著我。她的這句話冷不防讓我吞了一大口聖代,差點嗆到喉嚨裡。“怎麼可能!”我反駁,“你彆亂講。”
孟小卉還是那種笑容,拉著我走到操場的看台上坐下,湊近問:“那你看到什麼啦?”
麵頰被陽光曬得發燙,我低頭舀了兩勺聖代降溫,而剛想回答她的時候就看到魏朝雨和另一位同學正在操場散步,不由得又有些煩躁從心底泛起來:“我……哎呀,想起來就煩,下次和你說。”
“那行吧。不過我看周公子今天也有意緩解一下,你彆讓人家也莫名其妙的啊,死也要死明白。”孟小卉嘗了一口我的聖代,遞給我巧克力雪糕,“你昨天晚上發的消息我早上才看到,太累了直接睡了。你看你媽媽寫的小說的時候想到了啥事?”
我咬了一大口巧克力脆皮和雪糕,更濃的甜味讓我的心煩平靜下來:“噢那個啊,是我想起了……”昨天延哥和唐旻的見麵場景,沒有小說中的戲劇性,但平靜之下我似乎感受到了媽媽小說裡寫的隱隱的交鋒——
“分明是一池靜水,但每一瀾暗湧,都像一次最鋒利的劍器交鋒……沒有戰爭,也沒有勝負,依然是風吹不皺的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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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熱起來了,夏天的味道已經完全蓋過了春天。五一假期的最後一天,我終於寫完了作業,於是吃過午飯,我在唐旻的工作室裡和他的員工一起審核新做好的視頻——說是審核,不如說我是來湊個熱鬨。但才看到一半,唐旻就出去接了個電話,後來就進來示意我去外邊。
“一會帶你回去理行李,晚點有人來接你。”他拿著手機,像是剛打完電話,但卻是難得的嚴肅,往嚴重了說就是不悅,“你下次想來隨時都行,備用鑰匙你留著就好。”
“媽媽今天不是在外婆家……”我話說了一半,急急收住了。看來會是延哥來接我,而剛剛應該也是他和唐旻打的電話。
好在唐旻沒接我的話,他帶著我往他辦公室走:“也好,過兩天我要出去拍攝,沒什麼空照顧你……剛剛那個片子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覺得突兀的?”
“挺好的。就是我不太懂這些技術類的,我朋友倒是更懂一些。就上次在劇院見到的那位。”我跟著唐旻,看他神色逐漸有所舒緩,也悄悄舒了口氣。
“哦?那花也是他送你的?不是前兩天送你出校門的啊。”唐旻回頭看我,挑了挑眉,“有機會的話帶我的小粉絲來看看也行。”
我有些無語地回瞪他一眼:“彆瞎猜。等暑假了有機會的話來這兒參觀一下。”
“行。”唐旻把書包遞給我,“回家理東西吧。”
四點半多,延哥發來消息說快要到了。他沒有媽媽那麼準時,所以一般比較寬適。所以他來的時候,我和唐旻還坐在客廳喝冷飲。
“你好。”唐旻打開門,側身讓了半步。
“你好。”吳歲延點了點頭,走進來了半步,目光落在我身上,“歲歲,東西理好了嗎?”
“還有一點點,馬上去理。”我猛灌了兩口飲料,卻被嗆住,一邊咳一邊站起身,“咳咳……等我一下,咳咳……”
唐旻和吳歲延同時走上前來,又互相對視一眼,最終誰都沒說話。我則是鑽到了房間裡,虛掩上門,趴在縫上豎起耳朵留意客廳裡的動靜。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延哥坐到沙發邊,接過唐旻遞的飲料。
唐旻也坐下,喝了一口他的冰拿鐵:“沒事,畢竟是我的女兒。”
“哦對,”延哥喝了一口飲料,點點頭,“之前也沒怎麼和你接觸,熟悉一下也好。”
冰塊和冰塊碰撞,玻璃杯與茶幾相觸,啷當的聲響打亂了空氣中原本平衡的心跳。本以為他們的對話停止了,我推著箱子準備走出房間,唐旻又開口:“你工作也很忙吧。歲歲說,總看你們熬夜,又隔三岔五出差。”
吳歲延“嗯”了一聲,大概是又喝了一口飲料:“難免的,不過我大多是陪著我老婆熬夜,她比我忙,所以我們也一直沒有再要一個孩子。你應該也很忙吧,到現在也一直是單身的狀態,看來是沒有時間思考成家。”
聽到這兒,我倒吸一口涼氣,正打算打破這個僵局,而唐旻卻似乎毫不在意地回答:“前幾年確實挺忙的,但現在工作室按定下來了,就好多了。”
“那個,我理好了。”實在不想這個局麵繼續尷尬下去,我硬著頭皮打斷他們的對話,“餓了,該吃飯了。”我的目光在唐旻和吳歲延之間跳躍,不知道該落在誰的身上。
“那我們回去了。”吳歲延起身,走過來拉過我身旁的行李箱,“多謝你的照顧。”
唐旻看了一眼吳歲延,看著我點點頭:“少熬夜,記得按時吃飯。有空來工作室玩。可以帶你朋友們一起。”
“好。那個……再見。”話到嘴邊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隻好潦草告彆。回家的車上,我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我是如何稱呼唐旻的,似乎都被略去了,偶爾跟著他工作室的成員喊一聲“唐導”。
車窗被我開了一條縫,風呼呼地灌進來,夾雜著點悶熱和嘈雜。延哥不動聲色地關上了窗:“快下雨了,也悶得很。”他加大了空調的風量,切換了一首歌,是媽媽歌單裡的。“吃什麼?”延哥問我。
“都行。”我的心思有些分散,聽著車裡名為“18”的歌。
Can we go back to eighteen,
When all that we had was daydreams,
When you were my everything,
We were falling for each oth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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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彆光發呆啊,是啥事?”孟小卉戳了戳我,把我拉回了現實。我吃完了聖代,猶豫著不知道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我媽媽的老公和我爸爸在吃醋吧……
“鬆葉,”施斐君從體育館方向過來,拎著手裡的羽毛球拍向我揮了揮,“下午體育課一起打球嗎?”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他邊上的周喬什麼反應,也像他揮了揮手,大聲回答:“可以啊,我一會早點過去。”看他遠遠朝我點了點頭,拐入教學樓裡去,我這才又坐下。
孟小卉咬著吃剩的雪糕棒,眯起眼睛盯著我:“剛剛你和施斐君說話的時候,我可是難得看見周公子一臉不爽的表情,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快如實招來。”
“魏朝雨。”我遲疑了一會,才說出了這個名字,“也沒什麼事,隻不過是她給周喬擦汗,然後拉著周喬一起玩罷了。太熱了,回班吧。”
陽光灼曬,我也不願意再多說,拉著孟小卉返回教學樓。隻是不巧,在樓梯口又遇到了他們。魏朝雨抱著一遝試卷,和周喬正在說什麼,笑得很燦爛;而周喬則是拿過一半的試卷,和她並肩走進教室。我的腳步頓在最後一級樓梯上,孟小卉看看他們,又看看我,帶著一種略顯浮誇的笑意:“你不就是吃醋嘛。這種事,不如直接問來的方便。要不然我幫你去問?”
“問什麼?”周喬不知道什麼時候拎著巨大的垃圾袋又出現在了樓梯口。我心下一驚,口齒不清地說了句“沒什麼”就想趕緊跑回班級,卻被孟小卉拉住了。“周公子最近和我們的曆史課代表關係挺好啊,”她笑眯眯地說,而我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鑽到那個垃圾袋裡,“這是打算選文科呀?”
周喬一愣,眼神往我身上飄了一下,多了一點笑意:“沒有啊,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肯定還是會選偏理科的。”
“周公子選課,我們可管不著。”雖然我心裡沒有那麼堵了,但話出口還是有些彆的情緒在,於是順手把垃圾扔到他拎著的垃圾袋裡,留下這一句話就自己進教室去了。孟小卉好像還和他說了什麼才笑容滿麵地進了教室。
“怎麼,孟Sir這是看到成績了?”施斐君把孟小卉的卷子還回她桌上,“考第一倒也不用笑成這樣吧。”
“喲,考第一那應該再笑得燦爛一點。”孟小卉拿過卷子看了看,又戳了戳我,“剛剛聽到了點有趣的事而已。”
“你說什麼了?”不同於以往的等待試卷發到自己揭曉分數,我更在意的是彆的事。
而孟小卉卻似乎抓住了我的把柄一般,故意端起了架子:“你要是及格了,那我就告訴你。”
“你這……”
“及格了,但還是倒數。可惜了你數學還考那麼高,曆史政治兩門一下就拉下來了。”我正想反抗,施斐君卻插了一嘴, “什麼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孟小卉側過身,說了句“秘密”就開始訂正錯題。我還想說什麼,她卻朝我比了個“噓”的手勢,而卷子也正好被放到我麵前。“終於及格了呀,不過你三門主課都那麼好,選課還是有點拖後腿了。”魏朝雨看了一眼我的分數,搖了搖頭,“曆史老師也點名讓你下午自習課去辦公室訂正。”
“嗯……”我訕訕地接過滿是扣分的試卷,氣泄了一半,“真難。”
“你也要去訂正?要不一起?”周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又聽了多久的對話,“我這次也沒考好。”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撞上他略帶笑意的目光,不知怎麼的,又有點情緒堵在心裡。“我還是現在去吧,自習課要寫數學。”站起身,我扯過卷子就往教室外走。辦公室的冷空調讓我清醒下來,透過蟬鳴嘈雜,我似乎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似乎有點慌張。
直到睡前,我回想著之前的“心結”,是一種說不出的心情。似乎已經解開了,但又好像還存在著。那一陣心跳並不來因為情愫,而是來自於彆的什麼,我說不出。但就是因為無法言說,就更在意和更希望想明白。於是我的心思亂到就連後來和施斐君打羽毛球也有點不在狀態。他安慰我說文科成績不好沒事,可以不選。他不知道我正是因為理科之間的選擇而更加煩惱。
我的思緒攪成一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入了睡,醒來時隻記得在夢裡心跳也被打亂了。天還沒有亮,泛著暗紅的顏色;窗外下著雨,就像夢裡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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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1日,依舊是陰蒙蒙的天。江南一帶正值梅雨季,空氣中都漫著積攢了一整個冬天的水汽,卻也汲出了許多原本塵埃下的事。
吳歲延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四十分,距離門禁隻剩二十分鐘。他第一次聽見徐皎帶著哭腔說話,也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己的心顫了一下。她說,楊方瀟的電話沒有打通;她說,她遇到了很大的事;她問,他能不能來接自己。
桌子上的鬨鐘滴答走著,吳歲延隻瞥了一眼,便在秒針移動之際做出了決定:“等我。”他快速換上衣服,又拿了傘和另一件外套,還借了室友的電動車,留下一句“急事出門了,讓楊方瀟回電話”便跑出了宿舍區。
傘還沒來得及撐開,吳歲延便跑入了夜色中。雨絲劃過臉頰、耳畔,有些冷;微寒的風還在嗚咽著,電動車的雨披也忘了拿出來,而他耳邊隻剩下一個聲音——“我膝蓋好痛,你能不能……來接我?”
“徐皎。”吳歲延在地鐵口見到了她,米色衛衣、藍色牛仔褲和圍巾,還有略顯淩亂的頭發散落在肩頭。聽見聲音,她抬起頭,卻被路燈的光刺了一下眼睛,緩了緩才看清麵前的人。他把傘扔在一邊,蹲在徐皎的麵前。“我來晚了。”吳歲延心頭一陣刺痛,“你……膝蓋怎麼了?”
“摔了一跤,從樓梯上掉下來了。”徐皎卻輕描淡寫地說著,“之前也有傷,所以現在就更痛。”
“哪兒的樓梯?怎麼會摔跤?”他皺著眉頭追問,隱約還能看見她臉上的淚痕。
徐皎無力地笑了笑說:“高鐵站,換乘的時候。”突然有什麼堵在他的喉嚨間,讓他明明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張了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
“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點東西。”吳歲延看著她的眼睛,泛著路燈昏黃的光;眼眶紅紅的,大概是哭的太久,有些發腫。徐皎咬著唇點點頭,雙手撐著地麵想要站起來,但膝蓋還是一陣吃痛,使得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吳歲延忙上前一步扶住她,趁著雨暫時停了一會,帶著她坐上電動車。吳歲延轉過頭問身後的女孩:“你想吃什麼?”
“都行吧。這個點也沒什麼吃的了吧。”徐皎透過後視鏡與他對視,鏡麵上還沾著些水珠,空氣也濕漉漉的,像是都剛剛哭過一樣。
工作日的深夜,整個大學城多少都顯得有些疲憊。昏黃的燈光拖曳得很長,路麵積了些大大小小的水窪,他們路過時便皺了麵。凜冽的風迎麵吹來,徐皎悄悄縮了縮身子,躲在吳歲延的背後,避開一點寒冷;他大概也發覺了,於是坐直了背,也放慢了些速度。街道像膠片電影一般一幀一幀掠過,消失的月光被打碎落在了人間。一個猝不及防的刹車,讓身體身體猛地往前一傾,徐皎下意識地雙手抵在吳歲延的背上。不知道是突然竄出的另一輛電動車帶來的驚嚇還是身後這個所謂的“淺擁”勾亂了他的心跳,吳歲延側目,卻也隻敢望向後視鏡。她的手輕輕放下,卻還是悄悄扯住了他的衣角。
“當心點。”徐皎輕聲說,“要紅燈了。”
吳歲延回過神來,才又繼續騎車。心跳卻沒有慢下來,寒冷的風變得有些溫暖。
他們去了一家KFC,點了兩個套餐。店裡沒有彆人,他們坐在靠窗的角落,雨又落下來。徐皎埋頭啃著漢堡,吳歲延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忍不住還是問:“你今天遇到什麼事了?”
“見了前男友,然後吵了一架。”她咽下嘴裡的食物,語氣很平靜,但卻沒有抬頭,隻是繼續吃著漢堡。
“然後呢?”他放下手裡的冰可樂,微微皺起了眉頭。
徐皎吞下最後一口麵包,把包裝紙揉成一團用力捏在手心,喝了一大口熱牛奶才開口:“然後就是……大概以後都不會再見了。隻不過……算了,沒什麼。”她雙手捧著熱牛奶的杯子,手指緊緊交叉著,仿佛要把杯子捏碎。隻不過那個孩子還是需要由陳非晚幫忙帶著,也不得不這樣做。但徐皎無法把這些事告訴麵前的人。
“你很舍不得他嗎?”話問出口,吳歲延有些後悔,但心裡有種強烈的衝動讓他想知道發生的事,甚至想去找那個男的。聽到這話,徐皎一愣,緩緩搖頭:“沒有,隻是還有彆的事牽絆著。然後……我討厭被背叛,兩次。”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輕到能被雨聲蓋過。
他握著被子的手鬆了鬆,喝了一口可樂。冰冷的溫度讓他冷靜下來:“能和我說說嗎?”不得不承認,他剛剛確實有些嫉妒的情緒,但此刻聽到她的回答,那些情緒突然變軟,觸到了他心底的什麼地方,引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之前他和一個女生走得很近,說是‘女閨蜜’,但和我分手後馬上就和那個所謂的‘女閨蜜’在一起了。後來因為一些事,他來找我,於是又恢複了聯係。再次接觸的時候,我有點心軟,不知不覺又有點曖昧。本來以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至少能和平相處。但現在卻又是……可能就是造化弄人吧。”她的話很簡短,,也幾乎不帶什麼情緒的輸出和主觀的評判,語調平靜得像全然與自己無關,隻是隨口提起一件極其尋常的小事。
徐皎喝了小半杯牛奶,原本有些滾燙的溫度已經變得剛剛好,甜味也濃了一些,試圖中和嘴角勉強露出笑意的苦澀。玻璃櫥窗外的雨淅淅瀝瀝的,像銀針;而她的膝蓋又被刺痛,眉頭忍不住又緊鎖。
他想說點什麼,也很想做點什麼,但卻不知道如何是好。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是楊方瀟:“我說你怎麼回事,讓我給你打電話,你現在才接。”
“剛剛騎車,沒聽見。”吳歲延往椅背上靠著,麵向街道,但目光還是悄悄落在徐皎的身上,“徐皎打電話你也沒有接。她現在手機剛充上電。”
“她怎麼樣,人沒事吧?我剛剛洗澡去了,一回來看見一屏幕未接電話,差點嚇死。”楊方瀟的聲音急切,吳歲延都不由得讓手機離耳朵稍遠一點,“快讓我侄女接電話。”
“我還好,就摔了一跤,膝蓋疼不太能走。吳歲延在,不會出事。”她接過手機,望了一眼吳歲延,“不過他今天大概回不了寢室了。”
“沒事,他明天可沒課。你當心點啊,實在那啥就去醫院。我明天上午下課來找你……”
“知道了。”
電話還給吳歲延後,楊方瀟又說了些什麼才掛斷,徐皎忍不住低頭輕笑。“怎麼了,笑什麼?”吳歲延放下手機,問她。
“我倒是像個局外人,他比我還著急。”她抬頭,雙眸還帶著些許並不源於快樂的笑意,“挺好的,我還蠻幸運的。”
“挺好的。”吳歲延也勾起了嘴角,“居然就要十二點了。不過這一天過去了也好。”
徐皎也看了看時間:“馬上就四月二號了。”
“愚人節過去了。”他輕輕晃了晃飲料杯,冰塊碰撞發出了些聲響,“也挺好的。”
“挺好的。”徐皎喝完了剩下的溫熱牛奶,長長舒了一口氣,倒在椅背上,抬頭看著天花板,眼角有些忽閃但並沒有落下的的淚花,“終於過去了……”
雨還在下著,洗滌著空氣裡的塵埃與殘存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