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複得 之後的晚上很平靜,沒發生什……(1 / 1)

之後的晚上很平靜,沒發生什麼值得記述的事情。

雖然有一種理論說,人生裡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價值的,無論它讓你感到快樂、無聊還是悲傷。但文棲的感覺更模糊一點,他幾乎感覺不到時間在流逝。

直到次日的早上的太陽升起,連先生敲響他的房門,他才有一種確確實實過了一晚的感覺。

連先生是帶著小木頭人過來的,這時小木頭人的枝乾已經恢複了原來的亮褐色,頭頂還不知道什麼緣故頂著兩片嫩綠的葉,有點像動畫片裡的妙蛙種子把蒜瓣移到了頭上。

當他再一次聽見小木頭人喊他“媽咪”的時候,他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以為自己會很平靜,但其實不是的,他心裡響起了一種失而複得之後……萬事都去他大爺的聲音。

裴央南之後,他終於沒有再害死彆的什麼人了。

他甚至覺得喊他什麼根本不重要,媽咪就媽咪吧,挺好的,媽咪怎麼說也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一個人隻有一個媽咪,再沒有多的了。重要的是這個小玩意終於回來了。

他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內容,不由自主地朝小木頭人伸手,猶豫了一下,選擇摸他的腦袋。他不是那種不喜歡肢體接觸、封閉自我的人,但當他真的摸一個活物的腦袋時還是覺得有點怪。

好像腦袋這個地方和彆的地方就是不一樣,摸了就代表他認可其中的親密關係了。而對於一個活得足夠久的人來說,建立關係很平常,建立親密關係就有點怪了,好像明知道這是一件結果不好的事,卻還是去做了。

他頓了一頓,問小木頭人:“你有名字嗎?”

小木頭人抱著他的食指,嘿咻嘿咻地爬到了手背上,然後左右晃了晃自己圓咕隆咚的腦袋,表示沒有。

文棲感受著手背上粗糙的樹木觸感,心理上更覺得怪了。他握了握拳,但小木頭人對他嘿嘿笑,這種怪異感又深重了不少。

他幾乎是慎重地問出了一個問題:“那你想叫什麼?”

聞言,小木頭人起先搖了搖頭,但很快又點了點頭,笑起來嘴巴空洞洞的:“想跟媽咪姓。”

文棲愣了一下,心裡的怪異感升到了頂峰,但他也沒否定。他有點想明白這種怪異感的來路。因為他知道動物之間的依戀是怎麼回事,這個小家夥喜歡他。

“那我先幫你選個小名,叫文柳,柳柳,以後你長大了,再自己給自己取個名字如何?”他問。

小木頭人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

所謂依戀就是這麼回事。

然後文棲和他待了很長時間,直到連先生忍無可忍地把小木頭人扔走,讓他修煉、長大、快點獨立成家滾蛋,他這才失笑捧起賬本,開始打理自己的產業。

張樂是負責這一塊的,每天都會把營業額記錄下來彙報給他。不過他很久沒有翻開過本子了,這會兒一看,發現自己又賺了很多錢,可以再招點什麼人擴大自己的產業。

樓下的門鈴就是在這時候響起的。文棲下樓去看,就見一個蓄著長胡子的年輕人站在門口,頭發亂糟糟的,一見到他條件反射伸出個討食的兜。因為身高過高的緣故,說話時習慣弓著身子,表情相當諂媚:“老板,來點?”

文棲……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

但是那人絲毫不氣餒,左右打量一番,又把他的兜遞到文棲身前:“老板您這發展的不錯嘛!有吃有喝,還有小動物,就缺了我這樣一個人才。老板考慮一下招聘?”

文棲思索片刻,朝他勾了勾手指頭,示意他湊過來。

那人果然慢臉喜氣洋洋地把腦袋遞去。

然後文棲一把揪著他的耳朵,一邊把人往裡拖,一邊咬牙切齒:“裴不三,我看你小子是活膩了!要是讓半個妖族知道你在我這,我就把你這截排骨剁了拿去涮火鍋!”

裴不三其人,長得帥,會說話,沒有錢,這三要素加一塊兒,直接讓他的情債堆疊得和身高一樣高。而且這哥們居然是個講義氣的,從來隻禍害窩邊妖,絕不沾染短命的人類,就連性彆都得挑和自己一樣的男性,絕不禍害彆人姑娘。

以至於妖界有一句傳言,裴不三的第三條腿,妖妖得以誅之。

他倆都年輕不懂事時,文棲曾經養過這小子好幾年,後來發現他完全就是個油鹽不進的渣男胚子,一怒之下就讓他去自生自滅了。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是個“孝子”,逢年過節必給他送月餅,每年寄件地址都不一樣,月餅上的香水味也不一樣。文棲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又是他哪位溫香軟玉被騙走的錢財,但偏偏他還得附信一則,非得細細給文棲講他這一路的心路曆程,仿佛他不是在偏財騙色,而是在西天取經,道路險阻。

文棲真是氣得牙癢癢,恨不能給這小子來一套降龍十八掌。沒想到他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文棲把人拉進房間,門一摔上,就用腳抵住了裴不三的喉嚨:“說吧,來乾嘛的?”

裴不三這人,才華還算有一點,骨氣那是一點都沒有,見狀立馬舉起雙手投降:“來……來應聘啊!老板你不知道,我前幾年到重汙染區旅遊了一圈,回來就發現我有一種特殊的能力——縮地成寸。”

然而文棲敏感地抓到他的關鍵詞:“旅遊?”

“那個……”裴不三尬笑兩聲,“這不是追我的人有點多,我有點那什麼慌不擇路了嗎?”

文棲了然冷笑,又是情債。

但是裴不三不這麼認為,他趕緊繼續自我推銷道:“老板!我很劃算的,隻要有我在,無論B市還是S市,隻要你想,來回就是幾分鐘的事。我甚至可以直接架一條通道,直接讓B市的客戶穿過來,這樣咱們店的名聲不就打出去了嗎?”

文棲點點頭。如果裴不三說的是真的,這項能力的確非常有用。不僅是生意上麵的,以後發生彆的事,他都能夠瞬間趕到案發現場。

但是按照文棲對這個人的了解,他主動上門幫忙的概率跟連先生張嘴說話的概率差不多高。

文棲半眯著眼打量他片刻,認為他臉上刻著四個大字“有所圖謀”。

他於是問:“你為什麼來的?說實話。”

裴不三被他盯了半晌,半點不覺得羞愧,搓著手掌很爽快地就交代了:“我看你們店裡有個很像和尚的店員,那是真好看啊,明眸皓齒的。”

文棲愣了一下。

等等,和尚?

這個人看上的是連先生?

一時間文棲居然有點啼笑皆非。他幾乎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笑,保持著一副正經的模樣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深思熟慮過似的,說好,我們店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心裡想的卻是:哈,我等著看連老狗怎麼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