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真是G市博覽會的負責人,專門負責搜羅G市境內的各種奇珍異寶,然後在展覽會上把它們推向大眾,同時吸引更多的人來G市參觀甚至定居。
她找到過很多奇人異物,比如可以感應汙染源的黑貓,能夠鍛造出無堅不摧護甲的人形天災,甚至是市長本人——那家夥感染天災後,特殊能力居然是半獸化,分分鐘變出一條白絨絨的狐狸尾巴,非常受當地民眾和外地遊客的歡迎。
當然,那次展覽過後,市長足足一個月閉門謝客,據說是抱著自己被擼禿的尾巴自閉了……她也隻能送去一點生發液聊當安慰。直至今日,她的聯係方式還躺在市長的黑名單裡沒被放出來。
不過沒關係,魯真不是那麼容易受到打擊的女人。她今天又要出發去物色奇珍異寶了,目的地是最近大火的人妖和諧火鍋店。
為了這一趟火鍋,她可是發動了自家足足八個大姨,連續搶了一周才搶到了兩張門票。這讓她不得不嚴陣以待,要是那家店的東西非常難吃,完全稱不上“奇異”,她真的會很心碎的。
正想著,助理已經把車停下,告訴她到了。
因為路上處理了一起人妖矛盾,他們今天來晚了,火鍋店店門大敞,其它食客都已經進去了。
他們也不由得加快腳步,很快踏進店裡。隻見店內一片蒸汽繚繞,香甜的湯底味撲鼻而來。
就連一向對食物不感冒的助理,都忍不住睜大眼睛感歎道:“姐,你聞到那種牛肉混雜著新鮮蔬菜的味道了嗎?也太香了吧!我立馬就餓了。”
魯真點點頭,關注到的卻是另一點:店內的顧客無論男女老少都一臉享受,仿佛嘴裡吃的不是再平常不過的火鍋,而是金子。
天災之後社會陷入混亂,哪怕G市內號稱最安全的中心區,都鮮少在人們臉上看見這種輕鬆的情緒,大家都行色匆匆,好像沒一秒鐘都在與死神賽跑,日子過得像無腳鳥一樣無法停下。
這正是她找到這家店來的意義,她一向認為美食有著非比尋常的力量。而眼前的景象大大超乎她的預料。
期待值提高,話不多說,他們也趕緊找到座位坐下,緊接著,熱騰騰的壽喜鍋便被端了上來。
看到那一盤薄得幾乎可以透光的牛肉,魯真一下子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牛肉不是越厚越好,涮火鍋的牛肉就是要薄,下鍋一滾就可以撈起來吃。
她正想著,手已經迫不及待地把牛肉下鍋,一瞬間牛肉變色,她趕緊下筷子把牛肉夾起來,沾一點雞蛋液,然後放進嘴裡。牛肉幾乎在入嘴的那一刻就化了,濃鬱的肉香刹那間釋放出來,與壽喜鍋特有的甜味完美融合,是讓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的美味。
不同於助理,魯真對美食是很有研究的,多嚼幾下,立馬反應過來:“這湯底下了紹興酒。”
助理疑惑道:“紹興酒什麼?”
魯真細細品嘗了一口牛肉,就著濃濃的湯底味,方才解釋道:“是浙江一種很著名的黃酒,口味很獨特,包含甜、酸、苦、辣,經常被用去做菜,比如著名的黃酒蒸魚、紹興醉蟹。而且隨著陳年的時間不同,紹興酒風味有所不同。老板選用的應該是還很新的酒,口感很溫和。”
助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怪不得我覺得這湯底味道那麼好。”
魯真笑著讚同道:“牛肉也好,完美吸收了湯汁的精華,又甜又鮮。”
說罷,兩人都兩眼發亮地望向接下來的菜。牛肉那麼好吃,剩下來的豆腐看著也很值得期待。
擔心豆腐易碎,魯真十分小心地撈出一塊豆腐,夾起來時全程把控著力度,生怕把豆腐加碎了。經過第一輪牛肉的洗禮,她現在不敢怠慢這裡的任何一樣食材。
而豆腐也著實沒有辜負她的期望,咬下去的瞬間,豆腐外皮的輕微焦脆與內部的絲滑口感形成鮮明對比,從豆腐內部迸發出的湯汁更是讓她忍不住享受地閉上眼睛。
“這豆腐也很好,十有九成是廚師用新鮮黃豆做的。”她評價道,“我覺得它甚至比牛肉更好吃。”
“姐,機器做的豆腐和手工做的還能吃出區彆啊?那頭的助理也吃豆腐吃得陶醉,聞言忍不住詢問。
魯真本身是個熱心人,遇到自己喜歡的美食更是忍不住多說幾句,當即熱情地介紹起來:“當然可以!手工製作的豆腐更能因豆製宜,控製石膏的量和凝固時間,所以更細膩。這都是機器很難做到的。”
助理恍然大悟,立馬孝敬了一塊豆腐給魯真。
魯真哭笑不得,隻好也夾一筷子娃娃菜給助理,禮尚往來。
彆看娃娃菜是素,魯真猜它八成和牛肉一樣好吃。素菜本就容易入味,娃娃菜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此刻吸飽了湯汁,肯定每一口都能咀嚼到菜葉的清甜和湯底的鹹鮮。
一想到這,雖然飯還沒吃完,但是她已經不想等了,心裡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那個打造這間奇跡小店的人,於是當即招手叫來服務生:“你好,可以見見你們老板嗎?我想和他談一份合作。”
不多時,一個紅杏般的青年人走了出來。說他美如紅杏真是半點不誇張,那人皮膚白如瓷,眼尾卻泛著相當嫩的粉色,一笑起來顧盼生輝,皮相裡泛著絲絲漣漪的媚,一張皮囊根本關不住著春色。
魯真呆楞了一下,才猛一下反應過來自己的工作,可霎時間眼睛放哪裡都不對,手放哪裡也不對。一個敢於獨闖國際聯合會議的同誌,此刻卻在這小小一家店裡感到了局促不安。
她單知道自己不近男色,卻沒想到世界有種美色不分男女。他單單是看著那青年的眼睛,都好像自己耍了個大流氓一樣,臉不由自主發燙。
無法,她隻能強行錯開視線,儘量板正著臉,盯著青年……背後的沙發座椅,然後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又清了清嗓子,差點清出一口老痰:“老板您好!我叫魯真,是G市展覽會的負責人,我想邀請您和你們店的美食來參加我們下周的展覽……”
一番談論讓她如臨仙境,老板三言兩語便將一切就談妥,她離開時腳步還帶著難以置信的飄。
末了門外冷風一吹,她終於感覺自己清醒了些,喊了一聲助理,卻發現沒有回音。
她這才意識到,自從遇上店長後,助理沒再說一句話。她一臉狐疑地轉頭,隻見助理捧著心口,相當春心萌動:“他好溫柔啊!”
.
然而漂亮又溫柔的文棲回房間後,卻並沒有享受美人該享的櫻花浴,而是拿著鋸子威風凜凜地往床邊一坐,開始鋸木頭。
他昨天答應了小木頭人給他做一張床,一整天下來,隻要他一出現,小木頭人必定眼巴巴地望著他,卻又不敢提不敢問,僅僅像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崽子一樣怯生生地期待著 把他僅有的那點責任心都給望出來了,他當然不可能食言。
好在活了那麼多年,他對木工還是很有一些心得的。
他先是裁下幾根巴掌長寬左右的木板,然後用螺絲把它們顧定成長方形框架,然後再裁出木條,均勻地鋪在床架內部,作為床墊的支撐。
這個過程他很專注,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掛著那種常年無差彆派送的笑意,要是讓熟悉的人看了,可能會懷疑這個文棲被奪舍了。
可他的確是這種人,獨居深山多年讓他不在意時間,塌了又建、建了又塌的房子則教會他淡然。
隻不過這個人在彆人麵前把一切事情都做得吊兒郎當,總讓那丁點認真看起來不真實。
不多時,床做好了,他細致地給床鋪上兩層柔軟的棉布帕子,再用自己被子裡拆出來的棉花和絲巾,手縫了一隻小小的枕頭,放在那小木床上
最後,他捏著小木頭人的小臉蛋,把他放在床上,然後高高興興去洗澡。
隻不過不知怎得,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他發現小木頭人又在自己枕頭上,而那張嶄新的小木床上空無一人。
深吸口氣,他覺得有億點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