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曦二十歲生日的這天,她本可以讓他如往常一樣,讓他自己消化情緒,而後兩人和好如初。
可是這一次,她心裡生出前所未有的心疼與憐惜。
他就在她眼前,占據了她所有的思緒。
她無法忍受看他臉上出現片刻的失落與晦暗。
她迅速收斂了心思,走到他麵前,輕聲道:“怎麼又抽煙了?”
祁灼唇角抿直,眼睫垂下,眸深如硯,盯著她不聲不響。
見他不答話,祝子曦也不著急。
她眼眸清亮地看著他,以一種平靜、寧和的姿態接納他所有的注視。
四目相對,似雲起、似暗湧。
一分鐘後,祁灼似乎受不了她那一種乾淨純和的眼神而挪移了眼神。
他心中的不滿和鬱氣因為她全身心的注視消失了大半。
他彆過頭,暗罵了自己一聲。
自己跟一個小姑娘叫什麼勁,人都是他的,不管什麼時候結婚,人都是他的。
她想賴也賴不掉。
他的聲音有被煙洇染過的沙啞感:“煙癮上來了。”
“你前麵答應過我不吸煙的。”
他用力掐了掐她的臉,提醒她:“我當著他們的麵親你,你確定你受得住?”
祁灼以前煙癮極大,祝子曦和他在一起以後便三番五次提醒他,不準他吸煙。
雖說祁灼平時拿祝子曦的話當聖旨似的,可是耐不住抓心撓肝的癮,時不時躲著祝子曦在背地裡來上一根,整得跟犯罪份子似的把煙東躲西藏。
隔了一段時間,祝子曦發現後,氣他抽煙抽得暢快,決計不理他。
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祝子曦不理他的祁灼,徹底慌得一批。
旋即屁顛顛跑去祝子曦跟前,委屈巴巴道:“老子是殺人還是放火了,犯得著不理人麼?”
她被他不知悔改的話氣得跳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一瞧小姑娘氣惱的樣子便偃旗息鼓,身體一仰,屈腿靠著牆壁,隨手把銀灰色的打火機投進垃圾桶裡:“得,不抽就不抽,老子為了這點破煙,讓女朋友跑了,老子不是虧大發了!”
祝子曦發惱的情緒才稍微平息下來,隨後瞥他一眼,扭頭就走。
“祝子曦。”祁灼身高腿長一把扣住她的手,“彆走啊,有個事情要跟你打個商量。”
她轉過頭,氣還沒消,沒說話,用眼神示意他。
他兩手一攤,語氣認真道:“你這說戒就讓我戒了。你也不管管我的戒斷反應。”
戒斷反應?
祝子曦前麵為了讓祁灼戒煙,花了兩個晚上去搜集了一係列戒煙的科普資料,而後把資料打印成冊給他。
給他的時候他敞著兩條腿一臉懶散,吊兒郎當地說了許多欠揍的話,祝子曦壓根沒期待他會去認真看。沒想到他不僅去看了,現在還學了個專業名詞活靈活用。
她斂了斂眸,疑惑道:“那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祁灼眸子微眯,嘴角上揚,笑得惡劣又狡猾。
祝子曦深知,這一貫是祁灼使壞的前奏。
果不其然——
“那個反應上來了,你讓我親你緩緩。”
她被他語氣中坦蕩到極點的無賴勁震驚到,不知如何回話。
半晌,她紅著臉,有點結巴道:“你、你換個方式。”
“換不了。你不想想我七八年的煙癮了,都癮到骨子裡了。隻有親你才能滅我的癮。”
祝子曦不接話。
他瞥了她一眼,語氣無辜又無所謂道:“算了,反正也沒啥,戒斷反應上來了,你也甭來管我。我那狼狽樣子我自己看了也糟心。”
他繼續說道:“萬一難受死了,好歹你會給我收屍吧。”
祝子曦聽著祁灼的話,眉頭越發皺起來。
到最後,祁灼那幾句輕飄飄、隨意到不能再隨意的話儘往她心窩子裡死命戳,讓她無法忍受去聽一個字。
她忍不住出口道:“你彆說了。”
祁灼的視線立馬看向她,得逞的笑容微微揚在嘴角。
她的雙手攪著,也不看他。小臉皺著,似乎在掙紮。
祁灼也不急,挽著雙臂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凝視著她。
好一會兒,她眼一閉,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這個周末如果你實在難受得緊了,你可以來我家找我。”
祁灼忽而輕笑出聲,不急不緩道:“曦曦,你現在的表情特彆像一個成語。”
聞言,她茫然地抬起頭。
他輕笑道:“以身取義。”
祝子曦沒想到自己的表情是如此外露,馬上收斂了情緒,正色看他。
他手指有節奏地扣著牆壁,悠悠出聲:“嗯,現在更像視死如歸了。”
聽他不斷調侃的話,祝子曦忍不住瞪他。
他覺得她的表情可愛極了,受不住,長臂一伸,把她攬到懷裡。
他誘哄道:“小祖宗,我清楚在你這我是啥地位。你放心平時你讀書我也不來打攪你,你心裡能稍稍惦記著我點就行。”
“周末兩天的話,”他尾調拉長,聲調又沉又曖昧,“你得多幫幫我,成麼,好學生?”
她埋在他的胸口,過了幾秒,細弱蚊蚋地傳來一個字:“好。”
“還有一件事,”他好心提醒她,“今天周末了,今晚你家大門記得給老子敞開。”
回答他的是胸口的一記軟綿綿的捶打。
他摁住她的手:“彆像之前防我跟防賊似的把我關在門外。你知道你家那幾把破鎖攔不住我的。”
她想起他提到的這件事情,抬起頭問道:“既然這樣,那你高二那年暑假站在我家門外一整天,是在做什麼街頭行為藝術嗎?”
行為藝術???
祁灼怒氣上湧,氣笑了,想立馬把麵前的人狠狠壓在牆上“就地正法”。
還等什麼狗屁晚上?他現在就想。
小姑娘欠收拾,不把她弄到哭,腿發軟,她真的以為他一直是吃素的?
這幾年柳下惠的名號也該摘摘了。
坐懷不亂?他早就亂了,而且亂得很厲害。
可偏偏她又問得很認真,一雙純淨的眼神看向他,他想發作的心思生生逼壓了下來。
他咬牙切齒:“嗯,行為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