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曦整個身體一頓,怔怔地轉過身來。
祁灼穿著黑色的羽絨服,圍著淺灰色的圍巾站在她三米之外。
羽絨服貼合著他修長挺拔的身體,站在月光下,一手插著兜,一手拿著玫瑰,眸子燦若星辰,就那樣不加掩飾的凝視著她。
祝子曦有時感歎道,他不去做模特真是可惜了。
從各個角度看去,他就是一個行走的衣架子。倒是她穿著羽絨服,看來看去,就像一隻笨拙的企鵝。
此時,她站起身來,一步並做兩步,撲進了他的懷裡。
月光下,兩人緊緊相擁。
這個擁抱仿佛用儘所有的力氣,靈魂在片片燃燒,渴求遵從著熱切的本能,隻想不顧一切的發瘋索求。
祝子曦感到後背有力的臂膀緊緊箍住她,仿佛要把她融進身體裡,她漸漸感到呼吸不順,於是輕輕捏了捏他的腰。
半晌,她從他懷裡退出來。
她的眼睛又濕又亮,聲音也比平時高了八度:“祁灼,我終於等到你了!”
祁灼看著她,笑得溫存又沉溺。
他把手中的玫瑰花遞給她,一並付上的是他所有的熱忱與忠誠。
他受不了她不要。
祝子曦伸手接過。
九朵玫瑰花開得如火如荼,嬌豔欲滴,仿佛如她此刻鼓噪的心。
她乾淨清冽的聲音響起:“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我差點被你嚇一跳。”
他輕笑一聲:“難道不是你剛才太沉迷我的美色?”
“誰沉迷你的美色了?”她下意識地低聲反駁。
“祝子曦,你這口是心非的毛病什麼時候改改?”他語氣輕佻,笑得狡猾,“我都看見了,你明明喜歡我喜歡得這麼緊。下次不要這麼含蓄啊,直接說‘想我了’,或者——”他聲音低沉下來,在她耳邊輕輕說道,“用剛才抱我的力氣在床上——”
祝子曦一把捂住他的唇,緊忙截住他接下來的話。
聽他滿口葷素不忌的話,她身體裡的熱度急速攀升。
在不要臉的這件事上,她向來是比不過他的。
他存心欺負她,她除了氣惱地瞪他之外毫無招架的餘地。
這個男人總喜歡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因為他的一切又羞又亂,這時眼底眉梢浸染著散漫笑意,好似以她的無措為最大的樂趣和追逐。
祁灼,又壞又折磨。
祝子曦咳了一聲,快速地轉移話題:“你今天怎麼回來了,訓練提前結束了嗎?我記得手機裡你說你們籃球隊下個星期要代表市裡去參加省裡的選拔比賽。”
“小祖宗,你忘了,今天是我的二十二歲的生日。”他笑道,“有沒有想好對我說什麼?”
“生日快樂。”她溫柔的聲音響起,“淩晨十二點我在手機裡和你說過了,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看到。”
“除此之外,沒彆的要對我做的?”祁灼分明對她說的這句話不以為意,耐著性子詢問。
她想了想,補充道:“對了,生日禮物已經提前三天郵寄過去了,應該已經到了你們隊裡的收發室了,你回去後記得早點去拿,不然放太久了會被退回。”
他隨意應了一聲:“還有呢?”
祝子曦看著祁灼不依不饒的詢問,目光灼熱又糾纏。
這個男人從兩人相遇時就開始在她的世界作亂,放任了本性在她的每一寸地方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一次次竭力引得她的靈魂失去安寧,卻也讓她餘生所有的情與愛,渴求與解構都有所皈依。
她心底柔軟如海,聲音清亮明媚:“祁灼,你長途跋涉能夠回來和我一起過生日,我很開心,謝謝你所做的一切。”
話完,空氣好像安靜了幾分。
麵前的男人沒吭聲,垂眼凝視,整個人透著一種不耐且燥的情緒。
祝子曦覺得費解。
她從小一直以來便是安靜內斂的性子,生活中也是規規矩矩,被大人教導要懂分寸、知進退,不敢行差踏錯。
她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或者說什麼輕佻的話,因而前麵的這句話已經是她能說的最濃烈的情感表達。
祝子曦這個人的性格是這樣:如果愛滿分是十分,那麼她努努力表現出來的往往也就隻有三分。
而祁灼的個性就跟他的名字一樣,熾烈、坦蕩、張揚,愛一個人,便想要全世界都知道。
他直白、隨心所欲到極致。
所以當初剛在一起三個月,祁灼察覺到她的冷淡,有些沒好氣地抱怨道:“祝子曦,你到底愛不愛我啊?”他捏了捏她的臉,“跟我處對象這麼久,從沒有主動牽過我。就這麼嫌我麼?嗯?”
被他捏的地方不疼,卻出奇的發燙。
祝子曦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自己的行為。
這幾秒鐘她心裡劃過幾條OS:
【想說的話太多,是不是要寫一篇信才能夠清楚的讓他了解前因後果。】
【不行,祁灼以前跟她說,距離他上次完整看完一百以上的字還是小學時逃課被老師發現罰讀檢討書,所以信恐怕給他看不到三秒耐心就沒了。】
【要不還是找個恰當的時間再跟他解釋,他應該不會生氣吧。】
在祁灼侵略感極強的目光下,祝子曦嘴開合了幾次也不知道怎麼說,顯得溫吞極了。
祁灼看著麵前的姑娘乖憐又溫順的樣子,煩躁的情緒忽地就熄滅了。
他放開她,自顧自的往前走了幾步。過了三秒,又神經質的返回,一把牽住她的手。
他一副自我安慰,大人有大量的樣子:“得。我自己選的小祖宗,自己得供著。”
他停頓了一秒,攥緊了手裡的溫軟,施了幾分力道:“你沒那麼喜歡我也行。反正,老子的喜歡你得給我受著。”
*
他過生日,她本該說點他愛聽的。
在一起五年多,她從一個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到能吐出兩個字了。
對她來說是進步了,雖然看著一點都不明顯。
祁灼他如太陽般炙熱慣了,她這點話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可能還不如他那一大堆兄弟跟他來得親熱。
在這生日的這天,她這性子,越發顯得不近人情極了。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祁灼,你不能仗著你生日就欺負我。”
話落,隻見他伸手扣住了她的腰,用力一帶,她跌入他的懷裡。
祁灼的視線緊緊鎖住她,耐心徹底崩壞:“祝子曦,到底是誰欺負誰?你彆以為你前麵這幾句話就能輕飄飄把我打發了,我沒這麼好糊弄。告訴你,我今天來可沒空跟你過什麼生日。”他的臉向她伏低,聲音絲絲入扣,“祝子曦,你給我聽好了,我今天是來娶老婆的。”
娶老婆?
祝子曦頓時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聽他說最後幾個字時,祝子曦的臉連同耳朵一片緋紅,還好有圍巾嚴嚴實實的包裹著,不然在這風雪夜,她躁動的羞澀與慌亂,將在他眼底纖毫畢現。
她眸中所有的訝異一絲不落的全部落入他的眼中。
他幽幽地看著,語氣不善:“果然,對於這件事情,這些年隻有我一個人在惦念。”
祝子曦清楚的知道他在指什麼,關於“嫁與娶”這個命題,已經從他們剛滿十八歲的時候就開始了,在後麵的四年內反複被提及。
祁灼對這個話題,有著不講理、不認理的執拗。
-
那年A市嘉和中學舉辦高三學生傳統的成人禮。
成人禮結束後,禮堂中的人陸陸續續散了場。
她順著人群走在末尾,在走出房門準備下台階的那一刹那,被他突如其來的出現擋住了步伐。
那時他的身高190cm,她160cm,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讓她一直在他的麵前逃無可逃。
於是她認命似的仰頭對視他的第一秒,就被他緊緊攥著手腕,不容抗拒地拉進了禮堂中的側門內。
門內的房間因男人高大的身量變得狹小、逼仄,厚厚的資料散亂地堆積在角落中的桌子上,禮堂中的燈光透著房內牆壁上唯一的一扇窗戶疏疏落落地映照進來,一切細節在此刻無比清晰的放大。
他就那樣蠻橫不講理地把她抵在門後,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她被他灼人且克製的目光看得心潮失序。
他的溫度燒著她,在他極其強勢逼人的包裹下越縮越緊,仿若桌麵上被揉皺的紙團。
“祁灼,你這是要乾什麼?”
祝子曦眼睫顫了兩下,強裝鎮定地望著他,可他的掌控欲和壓迫感太重,讓她忍不住想逃。
“曦曦,今天我們辦了成年禮,是不是我們可以考慮領證了?”他的聲音專注而沉淪。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荒唐嚇得不輕,眼睛瞪得圓圓的。
她愣怔好一會兒才連忙解釋道:“祁灼,我們才十八歲,法律規定是不可以結婚的。”
祁灼眸中分明的不以為然,他輕笑了一聲:“祝子曦,我是沒啥文化,你也犯不著忽悠我。”
“我沒騙你,真的。”她孱弱的目光看向他,低聲保證道。
“是麼?”他傾身向前,語氣明顯不滿,“小騙子,你騙我多少次了你自己想想。要不我幫你回憶回憶,是誰上次說舉行成人禮後可以結婚了?這才過幾天你便忘了,故意玩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