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聽了我的話,殷嘯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似的僵住了。
他眼眸上挑,極陰狠可怖的神情,重複了一遍我的話:“辭官?”
他親口說完這兩個字,怒火才遲遲地燒了上來。
我的脖子瞬間一緊,被他發了狠地掐上來,一下子呼吸不過來。
我閉著眼慌忙去抓他的手,耳邊嗡嗡全是殷嘯低吼質問的聲音:“子晉不是說過,不會棄朕而去的嗎?現在卻要逃了?莫非當日說的那些話,全都不作數了?”
我好不容易才把這隻索命手給拍掉,揉著嗓子狼狽咳了好一會,總算喘上氣了。
“我是辭官,又不是出國門!”
我氣得大喊出聲,也不顧什麼皇帝不皇帝的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我說過的話不會不算數,也沒打算棄你而去,我就是想清閒清閒。”
我邊說邊比劃,希望讓殷嘯明白我有多想離皇宮遠遠的。
“我老家又不在外省,紀家一家都在京城本地住著,怎麼能說是逃呢?”
雖然我心底確實是想一點點循序漸進的逃……
但是至少現在不是。
“朕不信。”
這寥寥三字,瞬間把我乾啞巴了。
“帝師的月例若是不夠,朕還可以賜你其他的官職,想做什麼?朕都賜給你。”
“若是要做尚書,是有些難,不過本朝尚且沒有丞相一職,如果子晉想要,朕可以複立丞相一職,專與你來做。”
我啞巴了好一會,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於是憋出兩個字:“……昏君!”
殷嘯親了親我的手背,仿佛聽到了誇讚一般。
284、
丞相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福氣,誰都是樂意做的。
如果是幾年前的我,一定會趕緊磕頭謝恩,以防殷嘯反悔。
可是現在……
我知道這個丞相可不是白當的。
還要每月甚至是每日幫皇帝處理那恐怖到不似人類的欲求。
這哪是丞相該乾的事?
我心裡一百萬個不情願,無論殷嘯如何誘惑如何勸說,都咬死了不同意。
殷嘯的耐心漸漸見了底。
我看見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可是和剛剛的盛怒相比,又透著一股莫名的涼意。
我正疑惑,殷嘯突然扯開我睡得鬆鬆垮垮的衣服,俯下身來。
“陛……”我還沒說完,一陣強烈的刺激突然在頭皮炸開。
這檔子事上,殷嘯雖然習慣性地撩撥我,可是從未做出服務過我,何況是用……嘴。
我像是溺水的魚,弓著身快要呼吸不上來,腦海裡大段大段的思緒全都被打碎成一片片的碎片。
我憑著最後一丁點的理智,在最後關頭推開了殷嘯。
可還是濺到他臉上一些。
殷嘯沾了點放在手上,笑了:“這麼快?”
我怒:“……這是正常速度!!”
我喊聲剛落,忽然聽到“哢嚓”一聲。
我一愣,忽然感覺左手手腕一沉。
像是早有準備一樣。殷嘯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條鐵鎖鏈,將我的左手手腕捆上了。
我X了個大X了。
我不記得我拿的是什麼小黑屋劇本啊!!!
285、
不僅如此,我越看這條鎖鏈越覺得眼熟。
看著看著,我寒毛立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聲音:“這個……不會是當年那個……”
“子晉還記得?”殷嘯托著我沉沉拴著一條鐵鏈的手腕,十分滿意的樣子:“子晉還是乖乖待在朕身邊最好。”
說著,他眼眸一點點暗了下來:“當年若不是朕天真到相信了子晉說的……‘心在二殿下這兒’那種渾話,朕一定會將你到死都鎖在那裡。”
“不過當年鎖你,是因為朕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彆人碰,現在……現在不一樣了。”
殷嘯的語氣怪怪的。
否則我真要問他一句——有什麼不一樣?
286、
殷嘯這次是有備而來。
他不僅鎖住了我,還拿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脂膏,抹到皮膚上就發燙發癢。
我呼吸越發淩亂,還忍不住撐著一副沒事的樣子嘮叨他——當皇帝才幾天?不去好好處理政務,上哪兒整了這麼多沒用的東西。
然後殷嘯就以身作則地讓我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第二天醒來,我頭都是暈的,零零散散全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信息。
現在是白天還是夜裡?殷嘯有沒有好好去上早朝?我這幾天失蹤,會有人發現嗎?
我會被一直鎖在這裡嗎?
我抬了抬手,驚喜地發現那條鐵鎖鏈居然被解開了。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殷嘯早就不在了,我一個人匆忙換好衣服,想離開攬月殿。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上前阻止我——
“……紀大人,陛下有令,紀大人今後不可離開攬月殿。”
我一愣,轉過身。
錦蘭為什麼會在這兒?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困惑,錦蘭直接回答了我的疑問:“陛下說,紀大人不喜歡陌生的下人,還是讓我們這些人過來伺候為好……”
不光是錦蘭,我放眼望去,角落裡還站著兩三個年輕的小宮人。
他們深深低著頭,不敢與我直視。
都是我熟悉的麵孔。
“……你們,從什麼時候來的?”
錦蘭猶豫了一秒,像是為了安撫我的情緒似的,她的儘可能語氣放的平和:“昨天夜裡。”
可是仍然留下了一點點的破綻。
“……”
這麼說,昨晚我和殷嘯……的聲音,他們都應該聽到了才對。
難怪要對我用藥,這是在故意羞辱我吧?
我心裡無端升起一種悲哀的心情,敢怒不敢言,隻能自嘲似的一笑。
殷嘯這是把我當什麼了?供他玩樂供人取笑的禁//臠?
287、
我得逃出去。
問題來了,怎麼逃呢?
我整日望著高高的宮牆發呆,我連樹都不會爬,更彆提翻牆了。
而且,就算翻過去,僥幸逃出了宮……他已是當今聖上,隻要把我的臉印到通緝令上,我前腳出宮,後腳就會被五花大綁地送回來。
得想個辦法,讓殷嘯心甘情願地把我放出去才行。
我十分佩服自己一邊每天晚上被整成那副慘兮兮的樣子,還能一邊思考出逃的方法。
目前為止,殷嘯對我的戒心和疑心還非常強。
明明牆外站著無數熬夜加班的護衛,每晚入睡前,他還是要把我鎖起來,恨不得揉成團放在懷裡。
生怕我會在他睡著的時候溜到哪兒去似的。
之前我還鬨騰著想要自由,現在仔細一想,應該換個策略才對。
288、
我開始對殷嘯采取一些懷柔政策。
當然,懷柔之前,得先通過一小段時間放鬆殷嘯的警惕。
我乖乖在他為我設的金絲籠裡呆了快一個多月,屁/股都快升天了。
我一句也不再提辭官的事情,讓他以為我已經放棄了。
終於有一天,殷嘯忘記在睡前鎖住我的手。
我知道機會來了。
289、
我對殷嘯的態度好到殷嘯都有點驚訝。
尤其在那檔子事上。
我主動提出想做的時候,殷嘯的表情真是精彩到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瞎子也看得出來,殷嘯現在對我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當然,為了得到這個結果,我的屁//股是倒大黴了……
完事後,殷嘯又黏著要親吻我,那樣陰沉恐怖的一個人,親著親著居然自顧自笑了。
他笑起來比他狠起來好看多了,可惜曇花一現,實在不多見。
我咽了口口水,大著膽子,儘可能自然的語氣:“陛下……”
“之前說的,讓微臣當丞相,還作數嗎?”
殷嘯闔了闔眼,狐疑地看向我,似乎是想從表情洞悉我的意圖。
290、
我一心想逃,丞相自然是不可能當的。
我隻是借機打開話頭。
再以“想念父親”,“母親孤墳無人祭奠”,“朝中官員非議”作為訴求。
一番聲情並茂的懇求之下,我終於讓殷嘯恢複了我帝師的官職,允許我上朝,出宮。
我在心裡比了一個大大的“耶”。
殷嘯看我壓抑不住開心的樣子,張了張唇。
我看他大概又要說什麼掃興話了,於是乾脆起身親了上去。
殷嘯眉頭一震,摁著我的腰回吻上來,慢慢又滾了下去。
這段時間我一直洗腦告訴自己,這都是為了逃跑,沒有什麼其他意義。
不僅心理負擔少了很多,還漸漸能從這檔子事裡覺出一些滋味來。
反正我早晚要逃,現在這檔子事是做一次少一次,我也就迎合著他,不再反抗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殷嘯的笑裡,竟然有了一絲從未有過,我都不認識的幸福感。
真是怪了。
他就這麼喜歡做這種事?
291、
我就這樣藏著心底的想法,在他身邊埋伏了五六個月。
期間,殷嘯悄無聲息地給過我很多次機會。
包括“野獵時給我一匹馬和附近的地圖,故意與我走散”,“讓我去京城郊外辦事”,“派我去外地查賬查案”……
最後一次試探時,他自己都後悔了。
我人在外地,一次次收到京城快馬加鞭傳來的消息,全是殷嘯在詢問我的急報書信。
雖然我也很想趁此機會逃了,但是為了最終計劃,現在還不是時候。
雖然因為我的服軟,我最近在京城的日子過的順風順水,幾乎是一點煩惱也沒有……
但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292、
殷嘯最近有些心煩。
柔貴妃……準確的來說,是如今貴為太後的那位,突然開始有了動作。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隻能看見殷嘯一天比一天緊鎖的眉頭。
好在,宮裡的這些事情,都逃不過宮人們的眼睛。
我詢問他們這件事,小宮人們立刻來了興致,與我閒聊八卦——
“聽說太後碰壞了腦袋後,行為舉止就和以前大不一樣,宮裡都在傳,她莫不是瘋了?!”
“瘋了才麻煩呢,太後隻是有點記不清事兒了……不過現在的太後多好啊,聽說她現在和和氣氣的,一點兒都不找下人麻煩。”
“我今天聽說,太後還打算幫陛下操辦選秀的事情……”
錦蘭趕緊喊住那個八卦中的小宮人:“綠春!”
綠春一愣,看了我一眼,忙跪下來道歉。
我心裡那叫一個心虛又惶恐,趕忙把她扶起來,連聲道:“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新皇登基,後宮空虛,靠選秀招些秀女進宮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不僅能充實後宮,還能以此拉攏朝臣,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
我心裡確實有點不舒服,但是那又如何呢?
我問綠春,除了他們以外,還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綠春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和伺候太後的宮女是同鄉,我聽她說,陛下一直不同意選秀,所以太後打算偷偷地辦,先斬後奏……”
我點點頭,拿出一袋銀子,吩咐她幫我聯係些人,幫太後儘快辦上這選秀,千萬不要走漏了消息。
293、
我等了將近一年的時機,終終終終於來了。
在皇宮大辦選秀當天,權臣們的女兒花枝招展地來到皇宮,果然把殷嘯絆住了。
而我快馬加鞭,繞過官道,從早已打通關係的小路,急急地出了城。
那時我一心想著自由,哪裡會知道,七天以後,我竟然會葬身在桃花江的江底。
294、
沉入湍急江水的那一瞬間,我知道我必死無疑了。
這麼急的水,距離岸邊又那麼遠,能活著就怪了。
沉下江底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地想,如果硬要我選一條路的話……
說不定還是殷嘯身邊比較好。
雖然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死,但是,至少不會死的那麼快吧……
……
295、
我再次睜開眼時,天花板是黑黢黢的一片茅草頂。
我茫然地看了一會,還以為自己是到了什麼陰曹地府。
奇怪,我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死了?
我正納悶,突然發現身邊跪著一個人。
我皺著眉頭,定睛一看,怪不得我手那麼疼呢,原來是這人死死攥著的緣故。
他感受到我的動作,像是被雷劈中一樣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裡全是紅紅的血絲。
我看他一張薄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長得這麼漂亮,莫不是個啞巴?
我越看越納悶,把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
“那個……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