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難怪殷舒會被我嚇到。
這種規模的狗啃痕跡,宛如車禍現場,慘不忍睹。
要是穿著平常的衣服,配上散落的長發,倒是能勉強遮住。
偏偏現在換了一身衣服……
後頸處的衣物有氣無力地垂落兩肩,該看的不該看的,估計全都被看乾淨了。
現在換個星球生活還來得及嗎?
168、
我匆匆忙忙換了一件正常的衣服。
晚上,殷嘯回寢殿的時候,我瞪他瞪了很久很久,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挖出個洞來。
殷嘯裝看不見。
我擠眉弄眼凶神惡煞張牙舞爪……
殷嘯看了眼我,一愣,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嘴角抽搐,質問他:這些事情,他都是跟誰學的?
我可不記得我教過他這些。
沒想到殷嘯反問我:“老師說的‘這些事情’,是什麼?”
我一愣。
“你……”我的嘴角抽動幾下,有點被他的無恥驚住了:“你彆裝傻!”
殷嘯卻岔開話題,暗沉的瞳孔盯著我說:“老師這麼生氣,證明,皇兄他都看到了吧?”
一想到白天的事,我整個人的氣勢都萎靡了。
我歎氣:“……他又不瞎。”
殷嘯得逞似的一笑,似乎十分樂於見到這種結局。
169、
當晚,我躺下去沒多久,剛暈暈乎乎快要睡著時,熟悉的腳步聲又在床邊響起。
又來了。
我真困了,連睜眼都懶得睜了,任由那雙冰涼涼的手包裹住我的喉結,輕輕把我往後麵壓。
人體最最脆弱的位置就這麼落入他人之口,仿佛正在被野獸粗糙的舌苔品嘗味道。
我微微蹙眉,想著等一會就結束了。
可是今晚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
皮膚好幾次被冷硬的牙尖擦過,預想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降臨。
我的困意消散了些許,意識卻罩上了另一層混沌迷蒙的感覺。
我的手無力地朝後拍了拍,沙啞的聲音:“彆啃了,小祖宗。”
“老師怎麼能冤枉學生。”殷嘯寬大的掌心把我喉嚨嚴嚴實實握在掌心:“學生今晚可根本沒有啃過老師。”
我的呼吸愈來愈不暢,耳邊都是震耳的舔舐聲,腦海裡嗡嗡直響。
殷嘯從我身後,像條雙尾的蛇一樣,伸出雙手纏抱住我。
我的臉已經整個紅透紅到了耳根,燙的越發不清醒了。
殷嘯的氣息聽起來也低沉一分,他貼著我耳根沉吟道:“老師,我……”
難得殷嘯沒有自稱本王,我卻沒聽到他之後說了什麼。
因為我的眼睛已經不受控製地粘在了一塊。
然後以一種近乎昏厥的速度——睡著了。
彆問,問就是困死了。
我們社畜是這樣的。
170、
第二天清晨,我醒來。
我淩亂地躺在隻剩我一人的床榻上,坐了很久很久。
腦死亡的狀態逐漸恢複。
一些淩亂的詞語淩亂地蹦到了我淩亂不堪的大腦裡。
殷嘯,我,啃,晚上,舌頭,床,牙齒,脖子,手,腰,是不是還伸到衣服裡……
三分鐘後,我發出尖銳爆鳴。
171、
那晚的事情,我和殷嘯誰也沒有再提。
因為一件更重要的事,壓在了我們頭頂。
四月將近,很快就是殷嘯十六歲的生辰宴,宮裡宮外流言四起。
眾人都猜測,老皇帝會在殷嘯十六歲生辰的那天,決定太子的人選。
以殷嘯現在的地位與人脈,大家都確信,老皇帝一定會立他為太子。
流言蜚語雖然不明真假,但是卻深入人心。
朝堂之上,每日每日都為了國本一事吵的不可開交。
站隊殷舒的,或是還未站隊的官員們,此時已經亂作一團。
我都忙的腳不沾地,更彆提急流之中的殷嘯了。
最長的一次,他三天都沒有回過攬月殿。
殷嘯就是這樣的人。
明明所有人眼中,太子之位,他勢在必得,可是殷嘯還是疑心。
他要爭到手的東西,就一定要徹徹底底地捏在手心裡才放心。
必須要鏟除所有的阻礙,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要不是我管著他,他恐怕已經造下無數殺孽了。
172、
殷嘯生辰宴當天。
老皇帝在宮內為殷嘯特意設了宮宴,自己卻並未露麵。
有人迫不及待,來詢問我:“紀大人,皇上的意思是……?”
我搖了搖頭,隻能告訴他們彆著急,再等等。
太醫院那邊已經是我們的人了,他們早早稟告我們,老皇帝年歲已高,又縱欲過度,身子早已是氣血虧空,純靠參藥吊著精神。
老皇帝大概也察覺到自己的情況,卻依舊頑固不化。
他不立太子不立遺囑,對國本之事置之不管,還屢次試探殷嘯殷舒,生怕自己兒子心急上位。
……
我越來越不確定,老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
群臣進諫,請求儘快確定太子人選,他真能熟視無睹,無動於衷?
173、
宮宴從日落開始,一直持續到半夜。
宮裡燈火通明,夜色漸深,殷嘯一黨的官員們卻越來越清醒。
他們焦頭爛額,可是誰也不想走。
事已至此,他們一定要等到一個說法。
就在人心躁動的這時——
錦蘭焦急慌張地跑過來,附耳告訴我,殷嘯不見了。
174、
所有人裡,我最熟悉殷嘯。
我認識的殷嘯,不可能會在這種場合,一聲不響地離開。
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我一秒也不敢耽誤,讓錦蘭趕緊把殷嘯剛剛的行蹤告訴我。
再安排人手,兵分幾路去找人。
設宴的宮殿,攬月殿,還有來往的宮道,幾乎被我們翻了個底朝天。
我還是沒有找到殷嘯的身影。
錦蘭和其他幾個年紀小的宮人,已經慌張到不知所措了。
我一邊安慰他們,一邊自己也慌的不行。
就在這時。
錦蘭喊我,說攬月殿外有一個陌生的小廝找我。
那一瞬間,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卻又說不清是因何而起。
175、
那陌生的小廝深深低著臉,垂著腦袋,喊他抬頭也不抬。
我問小廝到底要乾嘛。
他隻說,讓我去西麵的紫煙殿看看,那裡有大皇子殿下送給我們的“禮物”。
說完,小廝快步離開,仿佛鬼魅般閃進了夜色之中。
錦蘭問:“紀大人,可否要找些人幫忙……?”
我擺手說不用,一邊快步出門,朝紫煙殿的方向趕了過去。
176、
殷舒還不至於蠢到,去實名謀害殷嘯。
那小廝很可能是受誰指使,想讓殷嘯一黨與殷舒結下梁子。
藏在暗處的黑手是誰的,暫時不得而知。
隻有一件事可以肯定,殷嘯肯定出什麼事了。
我一點也不敢猶豫,快步推開紫煙殿的大門,闖了進去。
這裡平時是供皇親國戚們玩樂享受的幾座宮殿之一,其中規模最大的就是這座紫煙殿。
戲園,池塘,亭台樓閣,應有儘有。
放眼望去,閒置的戲園冷冷清清,空蕩蕩地架在池塘對岸。
哪裡都沒有殷嘯的身影。
隻有旁邊一座休息用的寢殿,有可能藏了人。
沒等我確認,那座寢殿就傳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
似乎是女子的尖叫驚呼。
我二話不說衝了過去,聽見裡麵傳來女子的呼救聲:“有人嗎?!放我出去!!”
恰在此時,殷舒一行人也趕了過來,我趕緊喊他們過來幫忙撞門。
殷舒身後跟著的隊伍裡立刻跑出兩個魁梧大漢,抄起工具砸門救人。
我短暫地鬆了一口氣,看了看殷舒和他身後的人們,忽然發現他們表情都有點複雜。
我“啊”了一聲。
我趕緊向他解釋:“大殿下,你先聽我說……”
我把剛剛那個小廝的事情原封不動轉告殷舒,得知他們與我們皆是被人算計了,他眉頭稍稍放鬆了一些。
可是表情仍然有些不好。
和他身後的一群人一樣,愁眉苦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問他到底怎麼了。
殷舒沉默幾秒,垂了垂眸,小聲告訴我——“實際上,方才來向我們報信的那人,說,蘇小姐被……”
殷舒搖了搖頭,抿緊下唇。
以他的教養,似乎很難說出後半句話。
不過,就算他不說,我也猜到了大半了。
門被撞開後,他們從黑黢黢的屋子裡,救出了瑟瑟發抖的一個女孩。
女孩完完整整地走出來,衣衫也還好好穿在身上。
看到這一幕,我長長鬆了一口氣。
177、
這個女孩叫蘇成錦。
她是當朝老將蘇盛的孫女,蘇家的嫡出小姐,德貴妃認的乾女兒。
蘇成錦和殷舒是乾兄妹,蘇家也都是殷舒這邊的人。今晚,在宮裡的蘇家人,全都跑過來營救蘇小姐來了。
要是她出了什麼事,勇猛善戰的蘇家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殷嘯。
而殷嘯他……
我快步繞過殷舒的人,走到門邊,朝裡麵看了看。
摔倒的書櫃,雜亂無章地立成了一道牆,封印了黑暗裡看不見身影的少年。
等到我雙眼適應了黑暗後,才勉強看清那麵“牆”後,站著一個提劍的孤影。
筆直的像一棵鬆。
殷舒的人,好幾次想要救出殷嘯,卻都被他揮劍斬退。
他似乎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越看越著急。
想離間殷嘯殷舒兩兄弟的人,應該是給殷嘯下了藥。
還是某棠小說裡特彆常見的,春天的藥。
可是春天的藥不是該讓人發/情而不是發瘋的嗎?怎麼殷嘯握著劍不放,一副要殺了全世界的樣子?!
“二弟應該是被下藥了。”殷舒搖了搖頭,有些擔心的模樣:“我已經派人叫太醫去了,拿了一些靜心凝神的藥過來……隻要能按住二弟讓他喝下去,應該就能無恙了。”
他歎了口氣:“隻是太醫人手有限,父皇和蘇小姐那邊,也都需要照顧……”
我一愣,原來老皇帝遲遲不露麵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身體不適?
我事業批的大腦一下子寬心了大半。
我告訴殷舒:“讓太醫把藥給我就行,我會想辦法讓他喝下去的,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