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敵重現 “蓮兒”發覺楊啟光有事相瞞……(1 / 1)

蓮兒複仇記2 雍龍 3321 字 2024-05-01

“這幾日在宮中感覺如何?乾活累嗎?有沒有人欺負你?”楊啟光關心地湊過了腦袋。

又是教授製壺的一日。萬裡無雲的好天,太陽透過透雕木格窗欞照在“蓮兒”臉上,映出清雅秀美的側顏。她淡淡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他的心也不自覺沉醉在她深邃的眸子裡。

“托成山王的福,一切順利。”

“真的嗎?”他先是一陣高興,轉而又關心地打量了她一眼,“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什麼心事?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儘快告訴我。”

“沒有。隻是……”她眼底有淡淡的憂慮,想起了那天的事,“我獻上了一把自認為不錯的壺,設計彆出心裁、寓意吉祥團圓,可是皇上並沒有表現得很高興,以往他收到這樣的好壺,都是眉飛色舞的。”

“啊?你獻壺了?”楊啟光吃了一驚,“怎麼沒讓我幫你獻上?是不是這個原因讓他不夠高興的?”

“蓮兒”微微搖頭,“並非如此。這把壺隻是隨手製成,並非‘秦權’那樣有特殊意義的壺,不必勞煩成山王出麵。我隻是感覺,陛下的表現,不像是與壺有關,而像是他本身就有心事。”

“有心事?”楊啟光撓了撓腦袋,不明所以。

“成山王,你可知曉近日陛下曾遇到什麼煩心事?”

“額……”他努力回想,忽然想起了什麼,眼底透出一絲驚訝,忙又意識到什麼,下意識做出一個捂嘴的動作,然後又迅速放下手來,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他所有不自然的微表情都被她捕捉進眼底,她意識到他是知道些什麼的,但又不便直說,至少目前,他對她有所隱瞞。

憑她的了解,他生性單純,根本藏不住事,可現在,他竟然有了異心。這不是她了解的楊啟光。

“蓮兒”心生疑竇,但看他一副支支吾吾、並不想說的樣子,隻得姑且作罷,將一切疑問咽進了肚子裡。

又是皇上的書房。

那把朱泥合歡,就擺在紫檀雕博古紋翹頭書案上,渾圓雅致的造型,流暢生動的氣韻,與這書案也十分相配,加上壺頸銘文,顯得整張書案都典雅十足。隻是,皇上怔怔地看著它,眼神裡是隱隱的焦慮。

麵前站著的人是楊啟誌,比起那日在“蓮兒”麵前,皇上臉上不必再裝出一副敷衍的笑,更顯得神色凝重,心事重重。

“……近日動亂加劇,不得不戰,然太子者,國之根本。此次騷亂是有人刻意為之,有敵國誘兵出戰之嫌,如果讓太子親自上戰場,可能會身陷險境,還請三思……”楊啟誌斟酌著措辭勸道。

“這些問題,朕並非沒有考慮過。”皇上耐心道,“近日動亂加劇,已演變為正式戰爭,這是一個很好的曆練機會,以我們周國大軍的實力,擺平這個小小的突厥部族還是不在話下的。太子沒有經驗,不讓他上前線作戰,這可以理解,但徹底不讓他接觸這件事,倒也未免多慮。”

皇上的麵容更加疲憊,拿起桌上那把“合歡”把玩起來,“朕意已決,你就不必再勸,先退下吧。”

此時,這件“合歡”終於被楊啟誌注意到。“這把壺看起來還挺彆致。”

皇上一愣,淡淡笑了笑,將壺遞過去,示意他近距離觀賞。他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前後左右細細端詳,不時地點頭讚許,上下找了一圈,卻未能發現刻章。

“這把壺,是何人所製?”

皇上的心神這才勉強轉移到壺上,隨口道:“是那新入宮的女官柳如蓮,以前也是王厚德的徒弟。”

“柳如蓮?”聽聞這個名字,楊啟誌表情微微一動。這個名字,他以為已經沉寂下去了。自從那日楊啟光跑來府上,對“王春華”拍桌怒吼,那個叫“蓮兒”的丫鬟——“王春華”口中同父異母的妹妹,他以為再也不會出現了。

皇上淡淡“嗯”了聲,神色還是帶著隱隱的焦慮,近日邊疆戰事擴大,讓他絲毫無暇顧及其他。當然,“王春華”風頭太大,“蓮兒”原本在他眼裡也沒什麼存在感就是了。那把“鳳舞九天”,更是早就被拋去了九霄雲外。

“梅花鬆竹為三友,詩酒琴棋作四時……”楊啟誌細細端詳,默念這句壺頸銘文,眼底露出一絲疑慮。

轉眼,回到府上。

書齋坐落在宅院的一隅,窗外是一片整齊的綠地。明朗清淨的環境,方寸之間儘顯素雅之境。一張寬大的紫檀木雕螭紋扁腿書案,案麵光潔如鏡,一塵不染。楊啟誌手持著一塊通體明透、晶瑩脂潤如蜜的壽山石,另一手持著刻刀,一絲不苟地雕刻。

“柱子染疫身亡?所以,‘蓮兒’又回來了?還是被成山王介紹去宮裡做女官的?”“王春華”聞此“噩耗”,如一記晴天霹靂,險些暈厥。

“是啊,她隻是司寶司的一個八品女官,若非她急於邀功獻上那把壺,我大概還不知要多久才會知道這件事。”他淡淡“彙報”著從宮中打探來的消息,說著,又忍不住想起那把“合歡”的模樣,尤其是壺頸周身的一圈刻字。那字體剛勁挺拔、氣韻生動,無論如何也不像一個年僅十三、文化程度不高的丫鬟所刻。

“王春華”並不在意那把壺的事情,她也當然知道這又是何瑞康所製。可這也印證了即將又要走上前世的路線——楊啟光回到“蓮兒”的懷抱,“王春華”好不容易設計的布局眼看全部落空。既然“蓮兒”都回來了,還私下找到了楊啟光,甚至還通過楊啟光進了宮,那先前“王春華”編造的“自願嫁給柱子”的謊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現在她在楊啟光眼裡的形象,豈不成了逼迫“蓮兒”嫁人的惡婦?

她不敢想,越想越急火攻心,就快背過氣去。忽然,看見麵前的楊啟誌,也不顧他手裡還捏著刻刀,忙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他道:“柱子的死一定有問題,從這個角度徹查,一定可以查出問題的!”

刻刀在印章石上留下一道不淺的刮痕,他無奈地往桌麵一擱,“你先說怎麼賠我吧。”

“啊這……”她怔住了,隨即竟鼻頭一酸,眼裡泛起了淚花。

那噙著淚花的模樣甚是楚楚可憐,仿佛再聽見一個“賠”字,就要哭得昏天黑地、山崩地裂。

他沒轍,兩手一攤認了輸:“染疫之人,多半屍首已經火化,證據難考。若是被投下疫病之毒所造成的‘非正常染疫’,死因還是染疫,單從屍首也無法分辨。”

她眼眶微紅,哀怨地望著他,“你就這麼不想破這個有疑點的案子嗎?”

他反問道:“你就那麼想把你妹妹從楊啟光身邊趕走嗎?”

她被戳中心事,噎在那裡。她確是想把“蓮兒”從楊啟光身邊趕走,可她也知道,麵前這萬惡的楊啟誌分明是在故意阻撓她與楊啟光。

他移開視線,敷衍道:“如果這柳如蓮踏踏實實行事,本本分分做人,並無不妥。如果心生惡念,天地悉知,多行不義必自斃。”

“多行不義必自斃?”她的淚水在目眶中打轉。

“假令經百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他淡淡吟著《楞嚴經》中句,重新拿起桌上的刻刀,又動起手來。就連這些看似很有道理的勸誡,又何嘗不是一種糊弄。

一時間,她從未像現在這麼恨麵前的這個男人。

“既然不肯幫我,又為何要告訴我這一切?”她噙著淚水,喃喃自語。

“如果方向錯了,停止就是進步。”他又一次停下手中的動作,反問道:“現在不告訴你,難道等他風風光光將柳如蓮迎娶進門時聽全天下告訴你他們的喜訊是嗎?”

她又被噎住了半晌,“可是……”

“現在王家不複存在,你和蓮兒都不會再有機會做他的正妻。就算以你現在的身份嫁給他做個妾室並不難,但注定終身活在陰影之下,明爭暗鬥,鬱鬱寡歡,或是在沉默中直接滅亡,或是爆發以後自取滅亡——這將是你一生寫照。敢問你做好這樣的準備了嗎?”

他的反問針針見血。她心中一驚,此番預言竟將真正王春華前兩世的命運如實表述出來。前前世,王春華便活在蓮兒的長期打壓之下,最後一怒之下將蓮兒推入懸崖;前世,王春華更是被蓮兒折磨得不成人形,死後,她那顆刺滿了“奴”字的頭顱還被懸於城樓之上。

她心中顫抖起來。莫非無論如何,也逃脫不出這個死局?

她不信。忽然,腦中浮現起前世何瑞康那把‘合歡’的模樣,下意識道:“對了,那把壺,應該不是蓮兒所製,她書畫水平有限,更不懂篆刻!”

他無奈道:“你這是鐵了心要扳倒蓮兒了?”

她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我去找皇上,讓他鑒定蓮兒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