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郡主 蓮兒以王春華的身份,經曆重……(1 / 1)

蓮兒複仇記2 雍龍 2756 字 2024-05-01

“秦權”放在皇上書案的時候,蓮兒從沒看過皇上這麼鄭重其事的表情,哪怕前世也沒有。

這雕花楠木書案仿佛就是為它量身打造的置物架,擺在上麵,氣質莊重,彰顯出王者的分量,極為匹配。

一旁站著“王春華”的“製壺徒弟”三人,以及上次沒有出現的皇上的長女四平公主。這一次,皇後刻意躲開,楊啟光更不可能到場,楊啟光的好兄弟楊啟文也就沒有出現,現場隻有“王春華”師徒、四平公主與皇上幾人。

“秦權壺,以秤砣為形,取‘一統度量’之形,‘六合在握’之意。頸、肩、腹、足,順勢而下,線條流暢有力,仿佛一人端坐,自信而堅實。把手渾圓,壺身四平八穩,造型敦實,似大權在握,威震四方。有了它,我們周國一定‘六合在握’,一統江山。”

“王春華”自信優雅地介紹這把得意之作。前世,這把壺是何季勳之子何瑞康所製,蓮兒介紹時,心中底氣尚且不足。今世,真正為自己所製,且加上“某人”的合作,融詩、書、畫於一體,錦上添花,相得益彰,比起前世,更上一層樓。

太子、北蔡王、四平公主也紛紛誇讚這把好壺。

皇上小心翼翼撫摸著壺身,細細端詳,用“瞻仰”來形容也毫不為過。這把壺,果如“王春華”所言,氣度泰然,剛正不阿,古拙中意象萬千,實乃壺之王者。壺身篆刻為甲骨文,稍作改進,筆鋒圓滑,明快果斷,氣脈相連,更具裝飾性。單刀側入,輕重深淺恰到好處,乾淨利索,抑揚有致,精妙的留白與布局,令人稱奇。

“好!果真是一把‘絕世好壺’!”

和前世一樣,皇上用力鼓了幾下掌,兩眼掩藏不住興奮的光芒。無論是王厚德的壺,還是何季勳的壺,還從未有一把壺讓他如此興奮過。

“這麼好的壺,朕不能讓它做一把平平凡凡的壺,與其他那些壺一樣。”皇上摩拳擦掌,興奮異常。顯然,這把壺在他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所以父皇是想讓它如何‘不平凡’呢?”太子試探地問。

“朕堅信有了它,大周一定‘六合在握’,一統江山。”皇上鄭重其事地捧起這把壺,“這把‘秦權’,必須得到一個與其他紫砂壺不同的身份。”

太子眨眨眼睛道:“父皇的意思,不會是要將其封為人的官職吧?”

“沒錯!”皇上讚許地看著他,正色道:“它將保佑朕平定江山,一統天下,至少也該是個侯爵的身份才能對得起這‘六合在握’的秦權。讓朕想想——力負萬鈞,定於一尊,不如封其‘鈞定侯’如何?”

“父皇英明!”話音未落,二皇子北蔡王楊啟昭連忙附和。

一旁的其他人卻麵麵相覷。皇上吸取了前朝以及先祖皇帝的教訓,向來惜爵如金,連親兒子都未必封個親王,他活了五十多歲,至今在他手下封侯者寥寥無幾,哪怕那東北陳國邊境的李敬亭將軍屢屢立功,也沒見一侯半爵。今日,這“王春華”就捏了兩塊泥巴,怎麼就被輕輕鬆鬆封了侯?

皇上見楊啟昭附和,正喜上眉梢,卻聽一旁四平公主皺著眉頭道:“兒臣認為這似乎不太妥當。當朝封侯者寥寥無幾,若不將這些人封侯,卻將一把壺率先封侯,恐難服眾,隻怕明日,滿朝言官,皆會以宋徽宗‘盤固侯’之事勸諫吧?”

剛剛不經大腦就附和的楊啟昭麵色露出三分尷尬。“王春華”更是心一沉。

果然和前世一樣,又是這可惡的四平公主出來阻撓,而且說話橫衝直撞,竟舉宋徽宗亡國之例,比起那些極儘諷刺之事的科道言官,絲毫不遜。

皇上皺起了眉頭,不滿地望了四平公主一眼。

前世,在此時,應該有楊啟光站出來幫蓮兒反駁——“你這樣貶低‘鈞定侯’,便是貶低周國‘六合在握’之運,貶損周國一統江山的氣勢”,以此煽動皇上的情緒。可是這一次,由於製壺人是“王春華”,楊啟光壓根不在場,也就沒有人幫“王春華”出頭。“王春華”作為製壺人本身,又不能這麼囂張地吹捧自己的作品,此時,竟隻有默默承受這一切。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皇上本來就是個沒什麼主見之人,現在楊啟光不在,沒有人再煽動是非、挑撥情緒,皇上竟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四平公主的阻撓。

他下意識地看看旁邊的太子楊啟恒。可太子神色十分為難,“兒臣也認為……此舉欠妥。若將惠南縣君加封一個什麼,倒是極好的,隻是若要給一把壺封侯,可能有點……”

皇上歎了口氣,隻好把目光投向了最後一人。

“啟誌,”他捧起那把壺,看似輕描淡寫,話語重心卻毫不含糊,“周國長治久安,數十年太平盛世,你認為,你參與製作的這把壺,有沒有這個資格做平定江山、一統天下的‘鈞定侯’?”

所有目光齊刷刷集中在楊啟誌身上。這個難題,怎麼答都兩麵不是人。

他遲疑片刻,小心翼翼斟酌著詞彙:“父皇要給‘秦權’封侯,兒臣自然是喜出望外。隻是,周國之所以長治久安,數十年太平盛世,並非因為‘天運’,而是始終有人在負重前行。東北,陳國邊境的將軍李敬亭,久經沙場、以身報國、立下汗馬功勞;西南,濮國邊境的嶺南都指揮使呂玄英,兢兢業業、克己奉公,為民鞠躬儘瘁。上有明君,下有賢臣,所以國泰民安、豐衣足食。安富恤窮、平治天下,非一臣之功;甘霖濟世、福國利民,非一‘壺’之運。”

他點到即止,其實也不必他再說下去,皇上已經明白意思。

皇上點了點頭,神色又恢複先前的鄭重。“也罷,也罷,你說的,確有道理。看來,這把壺是沒有做‘侯爵’的命了……”

他望著手中的壺,神色帶著惋惜。

蓮兒心裡急壞了。前世,她正是依靠這把被封了侯的壺,才以“地位卑賤、擔不起侯爵之母這一身份”,慫恿皇上將自己破格抬為“華亭郡主”的。今世,在以楊啟誌為首的這幾人阻攔下,“秦權”竟連“鈞定侯”都沒封上,那她的郡主夢,豈不毀於一旦?

她沒好氣地斜了楊啟誌一眼,隻見他麵不改色,仍是一副麵容冷峻的模樣,看得她心裡越是惱火。剛剛,他似是無意提及將軍李敬亭和都指揮使呂玄英,可是誰不知道,一個是他的舊友,一個是他的舅父?一席話將自家人有意無意誇了一遍,還阻攔了她的郡主夢,真是損人不利己,卑鄙無恥,可惡至極!

“至於剛剛太子所言,兒臣認為不無道理。”沉默片刻,楊啟誌卻又忽然鬥膽道,“惠南縣君作為‘秦權’的主要製作者,將其加封,既不失‘人本’治國基礎信念,也可彰顯對‘鈞定侯’一統天下美好願望的重視。”

一旁太子和四平公主也讚同地看了看他。

皇上托著下巴,頻頻點頭,“有道理,王春華做出這樣一把絕世好壺,‘惠南縣君’的位份是有些低了,無論這把壺是什麼‘身份’,她都應該得到封賞。”

說罷,思量片刻,放下手中的壺,鄭重其事道:“王春華,性行溫良,端莊淑睿,聰慧敏捷,即冊封為華亭郡主,賜金五百,銀二千,祿八百石。擇日行冊封大典。”

蓮兒猛然抬頭,心狂跳起來。